卜旭纔不管什麼二標價，更討厭楊方正總是問這問那，所以乾脆點出了問題的本質，就是想噁心楊方正一下子。
姓楊的已經魔障了，總想把簡單的事情搞得複雜無比，不就是個二標價嘛，查不查又怎樣？難道到手的石頭，裡面的玉肉還會因爲這事發生改變？
其實卜旭想得簡單了。
在很多人，尤其是老派翡翠從業人員的心目中，翡翠是有靈性的，只要石殼未開，裡面的玉肉，是真的有可能走掉的。
在翡翠的原產地緬甸，對一些價值較高的原石進行解石的時候，齋戒一段時間只是基本操作，提前到寺廟燒香磕頭更是司空見慣，有些人甚至會在各個方位選擇數座寺院進行叩拜，目的就是留住玉石的靈性，得到高等級翡翠。
楊方正在這個圈子裡時間久一些，加上背後有大師指點，更是對這些東西深信不疑。
不過，卜旭說出的本心兩個字，一下子就觸動了楊方正敏感的神經。
他覺得，卜旭說得太對了！
如果不願意去查詢二標價，那就一笑了之。而徵求卜旭的意見，還真是爲了尋找心安理得的助力。
再者，楊方正覺得，自己當初追加投資，是斷然而爲，是慎重考慮了卜旭的影響力，而既然已經中標，說明當初的決策已經對了一多半。
這麼分析的話，二標價肯定會高於990萬。
所以查詢一下又何妨？
於是，楊方正取出了自己的會員證，委託秘書和田老闆一起，去查詢6427號毛料的二標價。
而他自己，一刻都不想離開6427號毛料。
幾分鐘之後，秘書和田老闆一起回來了。
“查到了？多少錢？”楊方正把秘書拉到一邊，小聲問道。
“990萬！”秘書興奮的說道，他並不知道老闆第一次投了多少錢，更不知道，老闆最怕聽到這個數字。
楊方正的腦袋嗡的一聲，整個人都懵掉了。
990萬！竟然真的是990萬！
這說明，自己根本無需考慮卜旭的影響力，根本無需追擊210萬投資，根本無需第二次投標，依然可以順利拿下心儀的毛料！
更可怕的是，這說明，自己基於卜旭的情況而做出的判斷是有錯誤的！
繼續引申一下，卜旭的價值和影響力沒有那麼高，或者說，對自己的助力沒有那麼高，反而造成了不利影響！
一個對自己不利的吉祥物，會帶來什麼？
楊方正不敢往下想了，看向卜旭的眼神中。充滿了困惑和無奈。
“怎麼了，楊總？”卜旭覺察到了楊方正的異樣，反而熱情的迎上來。
實在是，楊方正的表情太精彩了，卜旭看着就爽。
“哦，沒事。”楊方正擠出一絲笑臉，“卜旭，馬上輪到我們解石了，你要不要上手試試？”
楊方正突然想清了一個道理：卜旭的運勢是毋容置疑的，外人能否沾上光，卻是個很複雜的問題。
所以，他鼓動卜旭解石，解這塊6427號毛料，這樣一來，肯定會有一個美好的結果。那塊紫羅蘭，不就是卜旭解出來的嗎？聽說後來才被季師傅接手。
卜旭擺擺手：“楊總，別開玩笑了，我什麼都不懂。”
楊方正趕緊道：“你就當練手，隨便你怎麼解，我絕對沒意見。”
卜旭大體猜到了楊方正的心思，笑着說道：“真的不行。”
“我給你勞務費，5萬，行不行？”楊方正急切的說道。
卜旭一下子寒了臉：“楊總，我不是專業的解石師傅，也從來不承接解石業務，再說了，我們的約定中，也沒有解石這一項吧？”
“幫幫忙，卜旭，我……”
卜旭打斷了楊方正的話，認真說道：“楊總，如果你繼續說這事，我就會視爲你違反了我們的約定，既然你違約，那我現在就可以離開。”
楊方正盯着卜旭看了兩三秒，終於無奈的說道：“算了，我不說了，你也不要走。”
卜旭卻繼續說道：“那好，我順便說一聲，解石結束之後，我會自行返程，你不用幫我訂票了。”
楊方正又是一滯，心裡升起了一股非常不妙的感覺。他低頭看了看小推車上的毛料，早已熟悉的料子，陡然變得陌生起來。
……
終於排到6427號料子的時候，楊方正卻放棄瞭解石。
他覺得心情非常糟糕，這個時候解石，結果肯定也會一團糟。
卜旭傻了眼，按照約定，要麼公盤結束，要麼完成6427號毛料的解石，兩個條件只要有一個達標，他就可以離開。
而現在，楊方正很可能要等到公盤的最後一天再解石了。
卜旭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多什麼嘴啊，說什麼本心，要是一問三不知，也不至於這樣吧？
最鬱悶的是，他已經把酒店退掉了，連返程的機票都訂好了。
這下子全玩完！
不過，卜旭什麼也沒說，現在說什麼都是多餘的，既然當初逼着楊方正放棄了老房子的贖回權，就要在約定的框架內行事。
不就是再等幾天嗎，等唄。
他躲到一邊，給酒店打了電話，表達了再次入住的意願。
還好，這兩天客人少了一些，加上卜旭的房間本就是預留的關係房，酒店方面表示沒問題。
機票也是酒店幫着訂的，卜旭要求改簽，酒店也爽快的答應了。
安排妥當，卜旭回到楊方正跟前，徐徐說道：“楊總，按照約定，公盤舉辦期間，無論你什麼時間解石，我都會按時參加，請提前通知我。”
楊方正點點頭，卻什麼也沒說，任由卜旭轉身離開。
此刻，楊老闆的心已經亂了。
各種壓力，各種狀況，各種混亂的思緒，幾乎要把他壓垮。
如果放在前幾年，區區1200萬資金，在楊老闆這裡，可以說是毛毛雨。
但是現在不行，連續幾年沉迷賭石，耗資巨大，就算之前小有斬獲，楊老闆手裡的閒錢也基本被掏空了。就算他當初不賣祖宅，也需要處理其他的不動產，才能籌備到足夠的資金。
這次如果賭垮了，情況就會更加惡化，再想打翻身仗，就千難萬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