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雪眼尖,順着人縫看過去,怎麼看那裡邊的人怎麼眼熟,忙加快了腳步,來到了河邊。
河裡,林永強正拖着一個人奮力地朝岸邊游過來。
就有人從樹上撅了一根長枝下來遞過去,喊着:“拉着這個!”
林永強一手抱着人,一手拉了樹枝,連拉帶拽地將人弄了上來。
那人也不是別人,正是春草。
她似乎被嚇到了,一張瓜子臉慘白,眼中都是恐懼,讓人看了不由得心生憐惜。
春草今年也有十五歲了,正是花一樣的年紀,雖然平時家裡吃的不好顯得有些瘦弱,但是此時渾身上下的衣裳都貼在了身上,少女曼妙的身材顯露無疑。
香雪一看之下,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忙上前去擋住了衆人的視線。
夏天穿的衣裳都少,她也沒法脫下自己的去給春草圍上,目光一轉間,已經看到了站在一邊傻了似的大虎子。
“虎子,你愣着幹嘛呢?還不趕緊回去讓你家裡人來接你姐姐?再告訴他們帶着幹鬆衣裳過來!”
大虎子到底還是個孩子,方纔見到姐姐突然掉進了河裡,已經嚇得呆住了。
聽見香雪叫,旁邊又有人推了他一把,這才反應過來,慌慌忙忙地點頭答應了,兩腳拌蒜似的朝村裡頭跑。
這邊林永強蹭到了宋朝陽旁邊,脫下溼噠噠的短褂子擰了擰,抹了一把臉。
宋朝陽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跌坐在地上的春草,又瞧了瞧林永強沒心沒肺的樣子,心下就有點兒瞭然了。
“身上都溼了,趕緊回去換。”
“哦。”林永強一時間沒想到別的,再者溼衣裳穿在身上着實難受,點頭應了就往回走。
香雪離得近,沒有忽略掉春草眼中一閃而過的失望。
因爲是姑娘落了水,跑過來的幾個爺們兒家都自覺地避開了,宋朝陽也不例外,朝香雪使了個眼色,便跟在林永強後邊回去了。
剩下的幾個年輕媳婦圍過去,有的問道:“春草啊,有事兒沒有?河底下不少石頭呢,別磕着扭着的,起來試着走幾步吧?”
也有的笑着調侃:“你這孩子平時也穩重,怎麼倒掉河裡了?”
春草咬着嘴脣,聲音還有些嘶啞,低聲道:“我是來這邊洗衣裳的,誰知道一腳踩在了一塊兒圓石頭上,沒站穩就掉下去了……”
村裡人除了家裡就有水井的,一般都在河邊洗衣裳洗菜的,哪個不小心掉進水裡去也都不是什麼新鮮事,衆人也沒多想,七嘴八舌地安慰着春草。
“呦,春草,那邊你娘她們過來了。”
香雪回頭一看,可不是麼,春草娘跟在大虎子身後,跌跌撞撞地往這邊跑,遠遠地還有個人在後邊不緊不慢地扭着,看身形是春草的嫂子。
春草娘四十來歲,臉盤有些黑瘦,與春草相似的眼睛帶着些操勞生活的渾濁。她撲到春草跟前,也來不及問什麼,眼淚先就掉了下來。
要說起來,香雪來了這裡這麼久,春草跟她關係也算是不錯的,但是她愣是沒見過幾次春草娘。聽村裡人說,春草娘是個最軟弱柔善的人了,平時連踩死一隻螞蟻都要傷心。
從來不會跟人拌嘴,動不動就哭。
就是當了婆婆,也是壓根兒沒有擺過婆婆的款兒,相反,倒是有些被兒媳婦拿捏的趨勢。
“嬸子啊,您也只顧着哭啊,問問春草磕碰哪裡沒有。”旁邊有人看不過去了,插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