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攥着的地方劇烈疼痛，香雪還在不斷地加大力度，也不顧得當着這許多人，曲氏忍不住“哎呦”起來。
“哎哎你快放開，放開我哪！”
“行了，都住手！”
楊國忠沉着臉負手走來。
見他來了，村裡的衆人都讓出路來。
“這整日價鬧騰，都不嫌丟人？”他是真煩了。
昨天才分的家，當時都沒話說，今天就打起來了，還是在這街面上，自己這個主持分家的，臉上都無光。
“香雪，你說說，曲氏說的是不是真的？”楊國忠瞥了一眼馬車，沉聲問道。
香雪垂了垂眼皮，隨機擡起頭來，嘴角微微上揚，帶着一點嘲諷的笑意：“昨天分家的時候，村長您也是在場的。她怎麼說的？幾年了沒見着一文錢！我又有什麼機會去藏？”
“既然這樣，你也說清楚這些東西怎麼來的。省得讓曲氏心裡生疑。”
香雪心裡冷笑——恐怕生疑的不止曲氏呢，里正不也一樣？幸虧自己早就想好了對策。
“您問這些？本來我跟着劉爺爺進城去，想好歹給二丫買件厚實些的衣裳。不想在鎮裡見着了我先前的主家娘子。哦，就是現如今的縣衙任職的杜師爺家的夫人。她見我過得艱難，才讓家裡的買賣鋪子照看我些。那些個棉花布，沒有一樣是新的，全都是人家剩下的東西。至於其他的，也是她賞了我銀子，才能置辦下來的——不然，我們姐妹二人個能不能熬過這個冬天還不一定呢！”
楊國忠先是點點頭，聽香雪說到後邊，卻又沉下了臉，斥道：“糊塗！”
“香雪，畢竟只是自家的紛爭，怎麼好跟外人說道？好不好的，還有村裡頭照看你們，怎麼就過不去冬天了？平白無故的，讓人家破費着，倒叫人家以爲咱們村子不講人情了！”這話說到後邊已經有些重了。
香雪看看楊國忠嚴正的面孔，沒有什麼惶恐，倒是覺得可笑——自己原本以爲村長雖然不是什麼正兒八經的官職，但好歹也是一村之長。
雖然是一個芝麻綠豆的官但那也是有些權利的。
楊國忠當了這許多年的村長，怎麼着也得與一般鄉下漢子有所不同。
現下看來，也不過是個面子大過天的而已。
昨天分家，楊國忠看起來是站在自己一邊，但是仔細想想，其實他也根本沒說什麼對自己和妹妹有利的話。
土地和房子，她跟二丫兩個算一份，只得到了半畝薄田和幾鬥糧食。
真要是較真看，自己姐妹二人個吃虧可不是一點半點。
當然，要說楊國忠完全沒有幫到自己，那也不是。
如果不是他，周樹根和曲氏兩口子也不可能那麼痛快。
曲氏也聽出了楊國忠對香雪有些許不滿，臉上登時就帶出得意之色，也不哭了，尖酸叫道：“到底村長是明白人哪！”
心念轉動間，香雪擡手擦了擦眼角。
再擡起眼皮來，眼中淚光盈盈，哽咽道：“村長說的我都明白。村裡人都肯照應我們，我是知道的。可是這救得了急，救不了窮。我雖然不濟，總也不能讓二丫跟着受罪……”
劉大爺咳嗽一聲，不能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