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們只覺得懷裡的銀子驟然變得燙手起來,原想着只是把人帶回去關上幾天,白白得了一大筆銀子,誰知道這裡居然是新任典吏大人的家,這下子他可算是麻煩大了。
“大人,屬下真的不知道您住在這……”爲首的官差一臉誠懇的說道。
“行了,別廢話了,把你們知道的事情都說出來。”宋婉兒插話道,打斷了官差的話。
爲首的官差詫異的看了宋婉兒一眼,這小丫頭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在這個時候說話。
看了劉典吏一眼,見到他的神情沒有絲毫不悅,爲首的官差腦子快速的轉動,知道眼前的小丫頭很是有些來頭。
“大人,我們兄弟幾個真的是被小人給騙了,就是剛剛那人,他跑來找我們,說是自己的老山參被一個宋家村來的小丫頭給偷了……”爲首的官差說起了他們爲何前來的緣由。
原來幾個人都是縣衙衙門內剛剛招收的新一批差役,接受過訓練,正是熱血激動的時候,恰好這個時候碰到有人前來告狀,而且還提前給了他們很多錢財,幾個人頓時腦子充血,什麼都沒有想就跟着那人來到了豐園。
“大人,我們兄弟幾個人真的是爲了幫人追回財物,誰知道那人居然是個騙子。”爲首的官差說道,語氣狠狠,恨不得那人就在眼前,他一定要讓那人好看。
“就只有這些事情嗎?你們沒有什麼事情隱瞞吧。”宋婉兒輕輕地擡眼看着面前的幾人。
“呃……”爲首的官差頓了頓,明明面前的小丫頭只是不在意的看了他一眼。卻讓自己有一種所有的一切都被她看穿了的錯覺。
錯覺嗎?未必吧!
劉典吏自從宋婉兒開口,就一直站在一旁,聽着宋婉兒和麪前之人的問話,臉上的神情始終很是從容,看的出來,他對於宋婉兒很是相信。
官差在心裡嘀咕,這麼大的事情,這裡如此多的大人,居然就真的交給這麼一個小丫頭解決,真是大膽呢。
“你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全都老實交代出來。本官自然會從輕發落。否則……”劉典吏開口道,沒有說完的話是什麼意思,官差們心裡明白。
“各位大人,屬下真的沒有絲毫的隱瞞啊。”官差委屈的叫道。
“你們收了多少銀子。”宋婉兒看着面前的人問道。語氣肯定。
“我們沒有。”官差連連搖頭。在宋婉兒看過來的淡然目光中。動作僵硬住,剩下的話也不敢再說。
“典吏大人,屬下真的是不知道他在誣告好人。屬下當時想着先收下,等到案件解決清楚,自然會把銀錢上交。”爲首的官差說道,從懷裡掏出錢袋子,動作諂媚的遞給了劉典吏。
他的銀子是保不住了,爲首的官差暗自悔恨,不但是銀子保不住,只怕自己剛剛穿到身上,還沒有熱乎的官服,也會被扒掉。
“看來那人出手很大方呢。”宋婉兒看着官差掏出來的錢袋子,所有所思道。
劉典吏眉頭微皺,見到這些人是真的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交代了清楚,這才揮手讓他們離去。
“典吏大人,我們真的知道錯了。”
“行了,快點走,剩下的事情,明天你們去衙門裡面再說。”劉典吏道。
這些人闖進了豐園,打擾了他的客人,自然不能就這麼算了,不過今天發生的事情已經夠多,加上老爺子總算是脫離了危險,劉典吏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忙,就暫時放過這些人好了。
別誤會,等到安排好了宋婉兒等人,劉典吏抽出了時間,自然會跟這些人好好的聊聊。
感受着來自典吏大人的壓力,幾名官差神情萎靡的走出了豐園的大門,馬兒站在大門口,疑惑的看着走出來的幾個人。
怎麼進去的時候好像很激動興奮,出來之後一個個都變了模樣,看起來不太好呢。
豐園的下人一直看着幾個人灰溜溜的離開,解氣的冷哼一聲,顯然剛剛幾個人急着衝進去時候的囂張模樣,讓他很是不高興。
“呸!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就敢帶着人來胡鬧,一個個真是活的不耐煩。”豐園的下人道。
“看好你的門。”忠伯的聲音從身後響起,下人頓時恭敬的點頭答應,不敢多說什麼,關上了大門。
“可惜讓那人跑走了,這些人知道的也不多,不能抓到幕後之人。”小宋大夫遺憾道。
“那可未必。”雲墨一反常態的主動開口道,在衆人看過來的目光中,道:“那人的模樣,我已經記了下來。”
“太好了。”劉典吏頓時道。
“咱們這就去把那人畫下來。”小宋大夫道,說完遲疑的看了雲墨一眼,這位的畫技也不知道如何,剛剛天色昏暗,那人又一直躲在人羣之後,恐怕難以看清。
“嗯。”雲墨道。
片刻後,幾個人站在豐園的書房內,紙墨筆硯很快就一一備齊送了上來。
雲墨眼睛微閉,似乎是在回想什麼,片刻之後,睜開眼睛,一氣呵成的畫了出來。
小宋大夫這才知道,他小看了這人。
宋婉兒神情閃過詫異,懷疑的目光看向了雲墨,對上這人一向淡然的目光,暗自搖頭,看來是自己想多了。
“對,就是他。”劉典吏不等雲墨放下畫筆,已經驚呼出聲道。
這人他有印象,現在想來,就是雲墨畫出來的人,有了畫像,只要這人還在邯縣,他就一定可以把人給找出來。
“婉兒丫頭放心,劉伯伯一定把那人給你找出來。絕對不會放過他們。”劉典吏保證道。
宋婉兒點頭。
看着畫像上的人,宋婉兒的思緒有些飄遠,不知道爲何,她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這人就算是找到,大概也問不出什麼,幕後之人大概也不會是這個看上去有些猥瑣的人。
***
宋雨從外面快速的跑回了家中,喘息着看着面前的人道:“爹,你快去看看,外面來人了。說是有事兒。”
那人看起來好奇怪。笑得一臉奸詐,而且說話也好奇怪,非常像是妹妹說的那些拐賣小孩子的壞人。
宋大福聞言一驚,頓時站起身子。大步走了出去。
來人此刻已經走到了宋家的門口。低矮的木門關着。沒有主人的允許,他也不好擅自進去,只能無奈的在原地等着。
臉上的神情有幾分疑惑。難道他笑得不好看嗎?爲何那個孩子看到他之後,慌慌張張就跑走了。
“爹,就是他。”宋雨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自家門口的壞人,頓時驚呼出聲道,順便把身子藏在了宋大福的身後。
宋大福打量眼前的人,來人一身普通的粗布衣衫,樣式卻很新穎,看的出來不是小地方來的人,只怕是那個大戶人家的來人。
“您就是宋老爺吧。”粗布漢子看着宋大福笑道。
又來了,就是這個笑容,宋雨越發抓緊了宋大福的衣服,恨不得把自己徹底藏起來。
宋大福皺起了眉頭,看着眼前的人。
粗布漢子看着面前宋家父子的神情,恨不得淚流滿面,他不是壞人啊,爲何他們看自己的目光都如此的奇怪。
“你估計是找錯地方了吧,這裡可沒有什麼老爺大人。”宋大福說道。
“不會錯,我找的就是您。”粗布漢子頓時說道,看着宋家父子的神情,先前想要好好表現一番的想法也被他拋在了腦後,只求快點辦完事情離開。
“宋老爺,我是豐園的下人,你們家的公子還有小姐今天晚上留在豐園休息,明天才會回來。”
宋大福和宋雨的神情齊齊一變。
“你把婉兒怎麼了?”宋大福急聲問道,整個人也撲了過去,臉上神情焦急。
他纔不管什麼東院西院,只要是對自家丫頭不利的人,都是壞人。
宋大福想到宋婉兒和雲墨出門一天到現在還沒有回來,他聽說兩個人要去小鎮上的仁和堂找小宋大夫,這才放心讓兩個孩子出門,難不成出事了,這個豐園的主人又是誰?
粗布漢子嚇了一跳,直覺的後退了一大步,躲開了宋大福衝過來的身影,看着他們急聲叫道:“別打,我不是壞人,我們家老爺是衙門裡面的典吏大人啊……”
宋大福的拳頭堪堪停在了那人的臉前,只差一點兒,粗布漢子嚇得渾身的冷汗都冒了出來。
不是說宋老爺是個憨厚老實的大好人嗎?怎麼這麼恐怖啊!
“你說你們家老爺是誰?”宋大福問道。
“是衙門裡面的典吏大人,我們家老爺姓劉,宋老爺應該認識。”劉家的下人立刻回答道,生怕晚了一刻,宋大福的拳頭就來到了他的臉上。
劉大哥家裡的下人。
宋大福收回了自己的拳頭,目光仔細的看着面前的粗布漢子,斟酌着開口道“我跟衙門裡面的劉典吏可是關係不錯,你要是騙我……”
劉家下人連連搖頭,就是借給他一個膽子,他也不敢用這種事情說謊啊。
“宋老爺,小人真的是典吏大人家的下人。”劉家下人誠懇的不能再誠懇的說道。
“你胡說,你剛剛明明說自己是什麼豐園的下人。”宋雨鼓起勇氣從宋大福的身後冒出頭來說道。
豐園就是典吏大人自己的家啊!
劉家的下人只覺得自己滿心的委屈,不明白自己好不容於才爭取過來的好差事,明明應該是一樁好事,怎麼變得如此多災多難。
“宋老爺,小公子,小人真的沒有說謊。”劉家的小人看着宋大福還有宋雨說道。
“豐園就是典吏大人在邯縣住的地方,老爺子這次病情危急,多虧了婉兒小姐……”劉家的下人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着重說出來自己前來的目的,宋婉兒更加不是他拐賣過去的,他是奉命前來。
言下之意,即便宋老爺您真的有什麼不滿意,請您見到我家老爺子的時候再說,就不要爲難他這個小小的下人。
“哦,我知道了。”宋大福聞言點頭道。
“您相信我說的?”劉家的小人有些驚訝的道。
宋大福疑惑的看着面前的粗衣漢子,他說的是實話,自己爲什麼不相信。
爹,我沒有說錯吧,這人好像是腦子不好使。
別胡鬧。
我纔沒有胡鬧,爹你不知道,他一見到我就笑的傻兮兮。
宋大福看着面前的粗衣漢子,心裡突然覺得自己的娃子說的好像的確有些道理。
劉家的下人看着宋大福父子之間的交流,氣氛沉默中,渾身忍不住顫抖起來。
這父子兩個人該不會反悔了吧,他可是無辜的,他就是奉了老爺子的命令來送信而已。
“大兄弟,麻煩你跑了一趟,不嫌棄的話,進屋去喝口水吧。”宋大福看着面前的粗布漢子笑道,神情憨厚。
劉家的下人連連搖頭,表示自己不累,完全不用休息,心裡只盼着不要再出什麼幺蛾子,讓他可以快點回去就好。
宋家門口,看着粗布漢子遠遠離去的身影,宋大福還有宋雨站在門口,父子兩個人久久沒有說話。
“爹,我覺得外面的人好像也沒有多麼厲害。”宋雨說道,眉宇間有一抹疑惑。
妹妹說外面的人都非常的厲害,而且還很奸詐,他這樣的人出去一定會被人欺負,讓自己一定要好好學習,練好武功長大之後才能夠不被別人欺負。
宋雨一直把宋婉兒說的話都認真的記在心裡,最近練武更加不敢偷懶,可是今天見到的這個人,他覺得一點兒也不厲害,反而有些傻乎乎。
“別胡說。”宋大福頓時道,“小孩子不能沒有禮貌。”
“哦。”宋雨點頭。
***
宋婉兒一覺就睡到了天光大亮,屋外的樹枝上,不知名的鳥兒嘰嘰喳喳的叫着,劉家下人的聲音隱隱約約的傳來。
“你們見到沒有,老爺的神情真是可怕,怒氣衝衝的就出去了呢。”丫鬟甲說道,心裡到現在還是有些後怕。
“那是壞人做錯了事情,咱們家大人身爲衙門裡面的典吏大人,自然應該嚴懲犯人。”丫鬟乙頓時道。
“我知道了,可我看到那人渾身是血的模樣,心裡還是害怕。”先前說話的丫鬟甲繼續說道。
“誰說不是呢。”另外一人贊同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