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認真的點點頭,“是的。”
趙傷就說道,“小山,你一向很聰明的,所以你也該知道,回國後可能會有危險,但是有我和父王護着你們,危險性其實很小,但爲什麼你會有和你姐姐一樣的想法,這麼不願意回宮呢?”
小山臉上便浮起了一抹滄桑的笑,這個笑容,與他本人的氣質很不搭,倒是讓趙傷吃了一驚。
小山慢慢說道,“我不回宮的原因有好多,但最主要的,卻是因爲我姐。”他淡淡一笑,繼續說道,“你也知道,我姐她是絕對不願意讓我遇到一丁點的危險的,所以纔會帶着我拼命的逃,而且,她一直認爲我是劉家的長子,我理應爲劉家撐起一片天,如果我回了宮,就代表我拋棄了劉家這個姓氏,這是她最不願意看到的,也是我最不願意看到的。”
趙傷沉默了下,沒有再問下去,而是,問了另一個話題,“這段時間,你們過得好嗎?”
小山就微微一笑,點頭,“挺好的,如果不是今天出了意外,我們過得一直都很好。”
趙傷看着他的眼睛,相信他是在說實話,也不知道怎麼的,他非但沒有放輕鬆,卻只覺得心裡沉甸甸的,就像心口壓了一塊大石頭。
原來,渠水離開了自己,卻能活得這麼好。
他走向窗邊,將窗打開,望着外面,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涼氣,這裡的環境很好,連空氣都十分的清新。
他又問道,“你們靠什麼謀生呢?”
小山就好奇地問道,“趙哥哥不知道嗎?我以爲你早就找到我們了。”
趙傷露出一抹苦笑,“沒有,我一直以爲你們逃向了南方,所以將大部分的人手派到了南下的路上,再也不曾想到,你們竟然還躲在這邊,這次,如果不是察覺到清雅公主那邊的人不對勁,而我也正好派了人過來跟蹤,這纔打探到了你們的消息,恐怕會釀成大錯。”說着他就握緊了雙拳,眉眼間全是冷意。
小山就笑道,“其實我們在這生活的挺好的。姐姐將這個村子裡所有能種菜的地方,全部承包了下來,專門給縣城的大酒樓裡供菜,雖然盈利額不如在家裡開飯館時候的盈利,但也足夠我們姐弟兩個開銷了,我現在也上着學,村裡有一個老秀才,開了一傢俬塾,書費很少。還有,趙哥哥,還請你不要怪姐姐不辭而別,她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我。”
趙傷回過頭,深深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我知道,我都知道,這段時間苦了你們姐弟倆。”
小山剛想說不苦,擡頭看見趙傷那種又是愧疚,又是惱怒,又是無奈的神情,他就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說心裡話,他也知道自己和渠水的不辭而別,對趙傷來說是一個很大的傷害,尤其在姐姐已經是他的未婚妻之後,他們已經經歷了聖旨賜婚,姐姐卻一點也不肯信任他。
如果他是趙傷,怕是也會惱恨姐姐的。小山沉默下來,他很想委屈地說兩句好話,但又怕適得其反。
正
當他沉思的時候,趙傷就又問道,“你們在這個村子裡怎麼樣?有沒有受欺負?”
小山就笑着搖頭,“沒有,這個村子很小,比較封閉,村民們都非常淳樸老實,對我和姐姐都照顧有加。”
至於那個喬保生,小山並沒有對趙傷提起,事到如今,他也沒有必要再提起。如果讓趙傷知道,渠水在這段時間曾經被提過親,肯定會惹的趙傷不高興。
兩個人說了半天的話,才一前一後的從書房裡出來,渠水還沒有回來,院子裡沒人,趙傷左右看了看,就問道,“那個鄭家在哪?你帶我去,我也去看望一下。”
小山就指了指前面,“走吧,我們一起去。”
在路上,小山又追問了一句,“趙哥哥,你這次是鐵定心要把我們帶走嗎?”
趙傷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他的目光十分複雜,裡面好像蘊含着好多好多的含義,小山的心一緊,有點明白了什麼。
來到了鄭家,鄭家門口聚集了很多看熱鬧的人,在這個的小村子裡,身受重傷就是一個大熱鬧,但好在村裡人都沒有幸災樂禍,而是焦急不安的擠在門口,往裡面看着動靜。
但看到趙傷與小山過來,整個村子頓時都變得很安靜,衆人好奇地打量着趙傷。
趙傷向衆人頷首,然後進了屋子,小山緊跟其後。
那大夫看到趙傷,趕忙施了一禮。趙祥擺擺手,“不必多禮,那人怎麼樣了?”
那大夫,就恭敬的說道,“請公子放心,已經沒有大礙,只需要好好休養。”
趙傷便點了點頭,擡頭看向四周,鄭家的屋子蓋了也有七八年了,就是鄉下最常見的那種屋子。
屋裡的光線很暗,而鄭大強便躺在裡面的臥室裡。
趙傷聽到那邊的房間裡傳來渠水的說話聲,就走過去,掀了簾子進去,看見渠水正握着鄭太太的手,在低聲的安慰對方。
她的語氣裡充滿了自責,好在這鄭太太是一個很豁達開明的老婦人,她拍了拍渠水的手,安慰道,“這不是你的錯,你畢竟也不知道會有人來找你的麻煩,渠水呀,雖然說那些人已經走了,但是,以後他們還會再來嗎?”
渠水搖搖頭,緊接着她又點點頭,“會的,他們肯定還會再來的。”她的心裡涌上來一股悲哀,逃到這裡,她最終還是沒能逃出去,那些人,那些被清雅公主派來的人,遲早還會找到他們。
一旁的鄭嫂子就清了清嗓子,剛要開口說話,卻看到了一旁的趙傷,忙站了起來,“你,你是?”
渠水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神情頓時變得很難看了。
鄭老太太就好奇的問道,“這是誰?”她的聲音有些渾濁沙啞。
趙趙很恭敬地朝她施了一禮,“老太太,我是渠水的未婚夫,這次是特意來找她的,還有,請您放寬心,那些人如果再來,有我保護渠水。他們絕對逃脫不掉。”
他竟然對着一個陌生人,做起了保證。
鄭老太太就吃了一驚,然後又疑惑的說道,“渠水,我怎麼記得你說你的未婚夫是個秀才,那這個是?”
渠水忙搖頭,“不是,老太太,我說的那個未婚夫是之前的,這個是後來定親的,是第二個。”
這老太太就恍然大悟,連連點頭,“原來如此。”
老人上了年紀,有什麼話就不會藏在心裡,而是要直截了當的說出來。
鄭老太太乾脆地拉住渠水的手,笑眯眯地問道,“這個對你怎麼樣?”
渠水的臉有點羞紅,可是當着外人的面,她並不願意說趙傷的壞話,只得點點頭,含着羞意,說道,“很好。”
鄭老太太這才笑眯眯的點頭,拍着手,“不錯不錯,我瞅着你的這個未婚夫,真是一表人才啊,心地也很好。”
她又招手,讓趙傷過來,疑惑的問道,“你是她的未婚夫,兩個人怎麼分開了呢?”
趙傷就抱拳解釋道,“渠水和我當初是遇到了仇家,也是因爲這些仇家,纔會連累鄭大哥受傷的,那些人當初曾對我們痛下殺手,爲了逃亡,渠水和小山不小心與我分散了,分開的這段時間,我一直在尋找她們。好不容易纔找到。
鄭老太太這才恍然大悟,點點頭,“原來如此。”
她看向渠水,樂呵呵地笑道,“渠水呀,既然你未婚夫找來了,就趕緊帶着小山回家去吧啊,有你未婚夫保護着你,想必也不會出什麼大事情。”
面對老人的殷切囑咐,渠水不好說出拒絕的話,只得嘟着嘴點點頭,“我知道了,老太太。”
鄭老太太就高興的跟個孩子一般,咧着嘴笑了笑,又看向躺在牀上的鄭大強,嘆了一口氣,“啥時候我家大強完全康復了就好了。”
渠水纔想起來忙說道,“對了,剛纔我已經說了,大強哥這段時間的醫藥費由我承擔,嫂子,來,你拿着這些銀子。”
說着,她將自己珍藏了很久的十兩銀子遞給對方,“我知道,這銀子可能不夠,你先用着,之後的我再想辦法去籌。”
當着趙傷的面,鄭嫂子便有點不好意思接過來,好半晌都在遲疑。
渠水就風風火火地拉過她的手,將銀子放到她手心,“嫂子,你與我客氣什麼?這件事本就是我的錯,幫一點忙也是應該的,而且銀子是可以再掙的,大強哥受到的痛苦卻是別人無法替代的。”
鄭嫂子這才下定決心將銀子握在了手心,而一旁的鄭老太太就忙說道,“哎呀,這可不行,渠水,你一個人帶着弟弟過日子,也是挺難的,醫藥費你能幫一點是一點,但也不能拿出這麼多銀子,那我們就不是要你幫忙而是訛詐你了。”說着又訓斥鄭嫂子,“你還不快將銀子還給渠水,這丫頭是個心善的,這回的事情,她也不是有意的,所以這銀子我們不能要。”
鄭嫂子想要拒絕鄭老太太的提議,可是,她是個很孝順的媳婦,所以面對着婆婆強勢的要求,她有點兒張不開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