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未平(二更君)
“打聽到消息了?那劉王氏,還有劉陽,到底是怎麼回事?”秦霜問道。
玄蔘看了眼面上露出幾分興趣看向他的兩位主子,第一句便語出驚人道:“被狼咬死的劉家孩子並不是劉王氏的親生兒子。”
“哦?”秦霜和阿辰果然面色微微一變。
昨天剛好帶着人上山不在莊裡錯過了‘好戲’的秦天催促,“到底怎麼回事,說清楚!”
“是!”玄蔘細細將從縣城裡打聽到的消息緩緩道來,不只是關於劉家的,還有那些進深山裡打獵的人被狼羣襲擊的起因,經過等等。
昨天劉王氏和王家大哥等人到如意莊裡找麻煩想訛詐他們,結果被阿辰輕而易舉地化解了危機不說,還反而讓圍觀的人們因狼羣的威脅憂心起來,對劉王氏等人也生出許多怨恨,後來劉王氏三人被衆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好一陣擠兌埋怨,心裡也同樣擔心接下來的日子還會被狼羣盯上,沒敢繼續賴着,和來時的氣勢洶洶不同,走得灰溜溜的。
之後,秦霜便讓玄蔘派幾個地字組的人去縣城打聽消息,一天的時間足夠讓他將劉家當家不露面,還有爲何劉王氏那般心虛的原由調查得一清二楚。
原來,那死去的劉家唯一的血脈劉陽,竟不是劉王氏所出,而是劉家當家劉財和外面的相好的生的!這事兒其實知道的人不少,住在劉財家附近的鄰居們都知道,打聽起來也不費勁,說起來這劉家當家劉財的那些風流事在他們家附近也是出了名的。
劉王氏十六歲嫁給劉財,至今已有十一年,一般人家成親以後快得一年內,慢的兩三年裡,不論男女都能給男人懷個孩子,可這劉王氏的肚子就是不爭氣啊,愣是五年一點動靜都沒有!
阿辰和秦天聽到這裡時表情都有點怪,總有種怎麼他們好像經常能碰見些女人生不了孩子的問題?咳,最先是秦霜有這方面的問題,但她自己已經養好了身體,日後肯定會有屬於她和阿辰的孩子,但除了她,還有同福村陳明他娘,當年也是很久沒能懷上差點被陳家老太太攛掇陳明他爹休妻。
啊,說起來陳明那方面的問題他們離開的時候秦霜好像還沒給解決掉?難道就打算讓陳明一直那麼……着?
秦霜不知道阿辰和秦天有點走神,但她倒是也想到了古代女子在受孕方面確實存在不少問題,在現代這些問題都還比較好解決,可古代醫療水平有限,很多本來可以處理或避免的小問題也會拖到最終拖成大問題,以至於一輩子都不能擁有自己的孩子,在古代生不了孩子的女人能有什麼幸福可言?多數都是個頗爲可憐悽慘的下場,哪怕遇到個好人家不介意,定然也是心有鬱結,過得鬱鬱寡歡。
而劉王氏面對的局面則是自身憋悶,嫁的男人也不怎麼樣,這可就真倒黴了。
劉財此人比劉王氏大了四歲,在娶媳婦兒之前名聲就不怎麼樣,因爲家裡有點家當整天花天酒地的,不是去窯子裡鬼混也是在些個年輕寡婦被窩裡作樂沒個安分,也就是把劉王氏娶回來的頭幾個月還稍微收了收心,後來劉王氏肚子一直沒動靜,劉財的心思又飛到外面去了。
你說男人在外面有相好的爲什麼還另外要找個媳婦兒娶回家擺着?還不就是看在媳婦兒是良家婦女,外面相好的可能和別的男人也有一腿,怕給自己戴綠帽子嗎?媳婦兒生出來的孩子也名正言順,也不用擔心種不對。可就這麼一個最主要的用處劉王氏都派不上用處,一個蛋都生不出來,除了洗衣做飯就沒別的能做的,這樣的黃臉婆誰還稀罕?
劉王氏長的是不錯,劉財最初看上她也是因爲那張臉蛋還有王家願意出的十兩嫁妝錢,本就不是什麼專情的主兒,該嚐到的也嚐到嘴兒了,新鮮度過去了,要是劉王氏給劉財生個大胖小子,劉財心裡可能還有點她的位置,誰讓她肚子不爭氣?不能給自己傳宗接代,劉財劉王氏自然覺得晦氣,便又開始整日不着家,三天兩頭往窯子裡跑,等到成親三年還是一點動靜沒有,更是乾脆把外面一個相好的給他生的兒子給弄回了家!當時劉王氏就鬧開了!
周圍的街坊鄰居都知道劉財因爲劉王氏肚子沒動靜愣是把外面不知道哪個野女人生的孩子給弄回來了,據說那女人生孩子的時候難產死了,是外婆帶着的,結果因爲劉家只有這麼一個孩子就給弄回來了。
自己男人在外面有女人也就罷了,居然還把這個女人生的孩子帶回來讓自己養,是個人都無法忍受吧?劉王氏火大和劉財吵起來也很正常!可她自己也理虧啊!劉財一句‘誰讓你自己不爭氣’就能堵得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因爲劉財也不是完全不管她了,經常不回家歸不回家,但回來以後倆人還是會有房事,就這樣她都一點動靜沒有,怪誰?
劉財在外面能讓人生孩子就表示他自己是沒問題的,那麼有問題的就是劉王氏了,他沒直接把劉王氏休了已經是仁至義盡,爲了劉家血脈不至於斷絕,把孩子領回來,劉財自己是不覺得有任何問題的,就連街坊們雖然覺得這事兒做得不妥當,因劉王氏三年無所出,也不好幫她說話。
最後孩子到底是留下來了,劉王氏要是不想被休妻,就必須把這孩子好好養起來,剛開始劉王氏對那孩子頗爲冷淡,吃喝不至於太過苛待,但也不會給什麼好臉色,直到過了兩年她的肚子還是沒動靜,她大概是覺得自己可能這輩子都不會有孩子了,劉財靠不住,她就只有一個她的某個不知名的情敵生出來的劉陽這個暗地裡被她罵野種的孩子能依靠,後來慢慢對孩子也好了一些。
孩子三歲大的時候被接回來,早就能記事了,兩年來劉王氏對他一直態度冷淡,自然知道自己不受歡迎,儘管後來劉王氏對他改變了態度,小孩子也不買帳,只在他爹面前裝乖賣巧,偶爾還會不着痕跡地讓他爹知道他媳婦兒對自己並不怎麼好,使得劉財對這個便宜兒子越發喜愛,卻對劉王氏更加不喜。
因爲劉陽小孩不領情,劉王氏也沒辦法把這孩子視如己出,倆人的關係便一直沒能緩和,彼此面上湊合着心底裡不一定怎麼厭惡對方呢,直到這次如意莊這邊傳出他們經常去深山採藥,據說還找到不少好東西的消息,劉王氏的哥哥動了心思想帶着人也去山裡碰碰運氣,劉王氏心底裡一個極爲歹毒的心思就冒了出來。
劉陽小孩平日裡很是淘氣,而且性格極爲乖張,什麼事都喜歡和劉王氏對着幹,正好這幾日劉財一直不在家,於是劉王氏先是不着痕跡地攛掇劉陽跟着她大哥他們上山,其用的理由便是說深山裡有豺狼虎豹,要是他運氣好,說不定能撿回來一個小狼崽子或者虎崽子回來養呢?
一般人家養寵物也就是貓狗,哪有養狼的?更別說老虎了,要是有哪個小孩真能養只小狼崽子,那肯定是頂頂牛逼的事情,劉陽能不動心嗎?於是在王家大哥一行人上山的時候他便偷偷地跟了上去。
那一行人沒多久就發現了後面跟着的小尾巴,當時他們還沒進深山,但也走了不短的路程,沒人願意在還沒到地方就要爲了把這麼個熊孩子半途而廢,無法,只能把他帶着。也不知道劉陽是幸運還是倒黴,跟着那一行人剛走進深山範圍沒多遠,居然真讓他發現了一個剛出生不到兩三個月的小狼崽子!
聽當時一起上山後來遇到狼羣攻擊僥倖生還的人說,當時劉陽想抓那隻小狼崽子結果卻被狼崽子狠狠地咬了一口,本來還想抓活的帶回去養呢,看手都被咬得流血了,氣得哇哇直哭,氣性一上來不管不顧地就拿起一顆不小的石頭往狼崽子腦袋上砸,半點沒留情地狠狠地砸!
別看他不過才十來歲的孩子力氣沒多大,可架不住本身狼崽子也沒多強壯啊,還是幼狼呢!砸得部位還是很脆弱的腦袋,只四五下下去狼崽子的腦袋就被砸得稀爛,慘不忍睹,竟直接被活活打死了,腦漿蹦了滿地。
同行的人都覺得這孩子太兇殘了點,但想到他是被咬了一時氣不過,也就理解了,畢竟他打得是個畜生又不是人,他們難道還爲了個畜生責怪他什麼嗎?再說這狼崽子雖然小,帶回去也能賣不少錢呢!
他們第一趟上山收穫便是一隻腦袋被砸爛的小狼崽子和一些確實比外圍的價錢更高更珍貴的藥材,劉陽想要的是活的狼崽子,砸死了以後就不稀罕了,王家大哥把小崽子的屍體拿去賣掉把錢給了自家妹子,劉王氏雖然得了點錢,可最重要的不可告人的目的沒達成,如何甘心?而劉陽又因爲跟過去的結果就是手指頭差點被咬斷,也失去了興趣不打算再去。s173言情小說吧
結果他不去不代表失去了狼崽子的狼羣不會找他尋仇啊!王家大哥他們倒是沒想那麼多,因第一次收穫不小還想再接再厲,第二天便又上山了,結果剛好撞上了狼羣,狼羣對他們瘋狂攻擊,弄得死了三個傷了七個,僥倖完好逃脫的只有三個人,王家大哥還有昨天一塊兒來的友人,最後一個就是地字組的人去打聽消息的那人。
聽到這裡可能會覺得奇怪了,劉陽既然沒和他們一起,怎麼就被咬死了?因爲狼羣記住了他的味道,沒逮着人死不罷休,在攻擊過王家大哥他們以後愣是繼續去找劉陽報仇啊!劉陽因爲性格不好,平時也沒有個朋友,都是自己找個僻靜的地方自己和自己玩,結果就導致當狼羣找到他的時候,他大聲呼救也沒人能聽見,活活被狼羣給咬死了,等到劉王氏到了很晚的時候發現他還沒回來,狐疑地去他經常去的地方找人,才發現渾身上下被要的每一塊好肉,甚至只剩下半邊身子的劉陽,當時就嚇暈了。
之後的事情他們就知道了,孩子死了,他們腦子犯抽地居然指望讓如意莊賠償他們的損失!
“這劉王氏腦袋是不是真的有問題啊?”秦天聽完玄蔘的報告只覺得這事情的發展還真是,夠神展開的!他怎麼也想不明白劉王氏到底怎麼會這麼想不開,一臉牙疼的表情問道:“她自己生不出孩子來,這孩子就是她唯一的希望,不說好好對待,至少也不能故意把人弄死吧?她到底怎麼想的?”
秦霜看向玄蔘,“這裡面應該還有些隱情吧?”玄蔘剛纔說得那些話她也覺得有些地方非常不合常理,就說劉王氏平白無故爲什麼故意讓劉陽上山,意圖讓他有去無回?玄蔘沒明說,但表達的意思卻很明顯了,他從地字組得來的消息判斷出了劉王氏是故意想害死劉陽的。
可是,原因呢?
劉陽要是死了,劉王氏也別想好過吧?劉財肯定不會放過他的。
之所以來如意莊要錢或許也是爲了拿錢跑路?要是被劉財發現她慫恿劉陽上山進而導致被狼羣襲擊,還不得找他玩命?那可是他唯一的血脈!
玄蔘眼底劃過一抹精光,意味不明地動了動脣,說道:“地字組的人查到劉王氏大約一個月前曾幾次偷偷去過藥鋪找大夫問診。”
阿辰心念一動,一個想法不期然地浮上心頭,“她該不會是,有孕了吧?”
秦天一驚,怪叫一聲道:“不會那麼神吧!不是說成親都十多年了一直沒動靜嗎,這麼巧這時候懷上了?”
玄蔘道:“地字組的人找到那位大夫確認過,劉王氏確實有了身子。”
阿辰恍然拍了下腦門,扯脣笑道:“那就難怪她嫌劉陽礙眼了。”
玄蔘繼續道:“劉王氏之所以這麼多年明知道劉財在外面有好幾個相好都忍氣吞聲地繼續和他過,無非是因爲劉財有些家當,曾經想緩解和劉陽的關係怕也是爲了得到劉家的錢。”
秦霜接着玄蔘的話頭說道:“這回她自己就有孩子了自然不希望劉陽擋在前面,劉陽和她關係不好卻頗得他爹的喜歡,所以劉王氏覺得劉陽會妨礙到她自己的孩子日後繼承劉財的家底,於是一狠心,就想把劉陽給弄死?”
“要是劉陽進深山的時候就碰見猛獸被咬死了,估計劉王氏得高興死,就算實際結果是上山第二天被下山尋仇的狼羣咬死,就算劉財要追究她的責任恐怕也沒那麼容易吧,又沒人能證明這裡面有她做過什麼手腳。”阿辰唏噓道:“還真看不出來她一個女子居然爲了那點錢就起了這種帶毒的心思,就算關係不好,好歹也是在她眼皮子底下長大的孩子吧?難道就一點感情都沒有?嘖嘖,還真是最毒婦人心啊!”
秦霜側過頭看向阿辰,後者猛地發現這話有點毛病,趕緊笑着改口:“那劉王氏是個毒婦,不過我媳婦兒還是很溫柔體貼又善解人意的!”
“哦?是嗎?”秦霜笑眯眯道:“溫柔體貼?善解人意?我有這麼多優點?我自己怎麼沒發現?”雖然來到這個世界已經有些日子,至今她也沒像上輩子一樣手染鮮血,但她心裡很清楚,那只是她還沒找到出手的機會,真正的她可和善良掛不上鉤。
要是哪天阿辰發現自己的另一面,是否還會像現在這般喜歡她?又或者……
“霜霜,你怎麼了?”阿辰敏銳地察覺到她眼底的一絲異樣,狐疑地問道,儘管那種情緒稍縱即逝,可他還是感覺得出那一瞬間她身上氣息的浮動,似乎,看上去有些陰霾?
秦霜很快恢復過來,搖了搖頭,神色如常地笑道:“沒什麼。”
阿辰微微皺了下眉,知道她無意多說,只得暗自記在心裡,繼續回到方纔的話題。
“劉王氏大概沒料到咱們根本不買她的帳,她沒能弄到錢,孩子又已經死了,這都過了兩天了,縣城裡已經是鬧得人盡皆知,劉財應該也得了消息吧?”
“劉財今早已經回家了。”玄蔘道。
阿辰‘哦~’了一聲,哼笑道:“那劉王氏怕是慘了吧?”
“據說被劉財毒打了一頓,要不是王家大哥收到風聲來阻止,怕是直接把劉王氏活活打死了。”玄蔘的語氣一如往常地很平靜,可阿辰就是從裡面聽出了那麼點若有若無的幸災樂禍。
“劉王氏是嫁給了他,但不是賣身給他,他要是真把劉王氏打死了,恐怕劉王氏的大哥也不會繞了他的。”秦霜微微一頓,“對了,不是說她懷了身子嗎?差點被活活打死,那她肚子裡的孩子?”
阿辰也猛然回過味來,看向玄蔘,果然見玄蔘面色微妙,言簡意賅道:“沒了。”原本懷有身孕的頭三個月就比較危險,毒打一頓差點連自己的命都沒能保住,怎麼可能流得住孩子?
阿辰道:“劉財這是在沒了一個孩子的情況下又親手活活把另一個還沒成形的孩子也給打沒了啊,嘖嘖。”這人也夠倒黴的,娶回來這麼個蛇蠍心腸的毒婦,弄得這下血脈都斷了,不想讓劉家就此斷子絕孫看來少不得以後還得和別人女子再努努力了,至於劉王氏,那就不用考慮了。
十一年才能懷上一個,再想懷上定然不易,而且劉財也不可能還繼續留着這麼個女人在家裡吧?
“現在劉家那邊是什麼情況?”
玄蔘答道:“應該還在鬧着,地字組的人回來之前說劉財說要把劉王氏休了,還要送到官府去讓他給劉陽償命。”
“償命?”秦霜搖頭,“就算劉陽的死有劉王氏一筆,可真正的原因還是在那小鬼自己作死把小狼崽子打死的緣故,就算告到官府怕也沒那麼容易定罪。”要她說,不論是劉王氏還是劉陽,這一大一小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才十歲就能心狠手辣地活活把一隻狼崽子打死,其品性定然不怎麼樣,要是劉陽沒出意外長大成人,這種脾氣,日後還不定會鬧出什麼更大的事兒來呢。
“劉王氏的大哥得知劉王氏原本有了身子卻被劉財打得小產,甚至請來的大夫說日後劉王氏恐怕也不能再懷上,也不想罷休,也是要把劉財告官的意思。”
秦霜和阿辰同時驚訝地咦了一聲,“不能生了?那劉王氏可真是作繭自縛了。”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最佳典型啊這是!
間接害死了別人的孩子,卻弄得自己真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擁有自己的骨肉了,這懲罰,可比什麼都來的更重。
秦霜略微思索了一下,問道:“劉王氏自己是什麼意思?她也想把事情鬧到官府去?”
“不。”玄蔘搖頭,“她不願意去官府,大概是心虛根本沒那個膽子。”
肚子裡有孩子勉強算是有底氣,才能讓劉王氏惡向膽邊生,認爲就算真成功了,她有孩子在劉財也不會把她怎麼樣,結果倒好,雖然過程不太一樣,事實是劉陽確實死了,但她還沒來得及告訴劉財自己有了身子,卻已經被怒急的劉財打了個半死。
殘酷的事實告訴她,這世間不是所有事情都能順心如意,按照她算計好的路子走的。
秦霜嘆道:“可惜了她肚子裡無辜的孩子。”要說這次事件當中最無辜的大概也就是倒黴投生到劉王氏肚子裡的孩子了,還沒能看看這個世界就離開人世了。
玄蔘看向秦霜,“主子,接下來我們要怎麼做?”
“嗯?”秦霜揚眉,沉吟道:“你說,我們要怎麼做?”
其實原本這些事情是和他們八竿子打不着一邊的,誠然,那些死傷的人之所以上山確實是如意莊的人進山的消息傳出去以後效仿的,但是看別人賺錢自己跟風,接過‘賠’了,也不能怪到別人頭上對不?這些人神經搭錯線非得把她們如意莊給扯進來,這下秦霜確實不可能當作沒這回事了。
劉財挺倒黴,劉王氏也很慘,但這不構成這些人能來找他們麻煩卻不用再付出代價的理由。
而且,她心裡總還有點什麼理不清的怪異感覺,似乎,還是有什麼被他們遺漏掉了,昨天劉王氏給她的感覺,那些心虛的表現,急切地想讓如意莊掏錢,還有王家大哥說得那些話……
“阿辰,玄蔘,你們說,劉王氏是真的只想從咱們這兒撈一筆嗎?”之前他們猜測劉王氏來找他們要錢是謀財,在不知道劉王氏自己有孕時以爲她想拿着這些錢跑路,但有了孩子肯定不會跑了,那又爲什麼非要來找茬?
她有什麼好處?
阿辰和玄蔘都是聰明人,不用秦霜明說已然從她異樣的問話中察覺到什麼,“你的意思是……”
秦霜眼神一眯,“你們說,要是昨天我們真被他們纏上,要死要活地逼着我們賠了錢,會怎麼樣?”
阿辰神色微變,玄蔘更是冷下臉色,道:“如意莊的名聲會一落千丈!生意必定會受到極大的影響!”
人言可畏,甭管事實的真相如何,只要他們有一點低頭的跡象,如意莊就討不着半點好處,反而可能被有心人落井下石,狠狠地打擊!最近如意莊的生意如日中天,川菜院,快餐院和藥膳院自不必說,最明顯的給如意莊增加進項的宴席院卻再一次影響了城裡飯館的生意,其中影響最大的怕就是城裡幾家名氣最大的酒樓。
如意莊每月來定宴席的大多是城裡的大戶人家,這些大戶人家從前訂酒席都是在城裡的知名酒樓,換言之,因爲有如意莊橫插一槓,哪幾個大酒樓的生意再次受到了影響,而且這次被搶的還是大筆的進項!接待一個擺宴席的客人可比平時一天的收入要高出不少呢!大半都被如意莊搶走了,這些人難道就真的一點怨言都沒有嗎?
阿辰冷着臉咬牙道:“難道這又是哪個嫉妒我們如意莊生意的下的黑手?該不會是買通了劉王氏?搭上一條人命就爲了敗壞我們的名聲?”
秦霜搖頭,“不,想害劉陽的是劉王氏這點應該沒什麼疑點,是事實,只是在事發之後,怕是某些人也發現了事件背後的一些算計,這纔想抓住機會見縫插針。”生意上有些競爭很正常,用點陰損招式也不足爲奇,但又不是真被逼得日子過不下去要破產了,還沒必要鋌而走險搭上人命。
別忘了,劉達勾結不少城裡商人官商勾結,其中以王潛爲首還有那麼幾個商人因暗地裡害人性命一同被問斬的事兒可過去沒多久呢!就算有些商人內心黑暗不把人命當回事,也不會才過這麼幾個月就故態復萌,又不是不想要命了。賺錢重要,但命更重要。
“合歡。”秦霜對身手一直不曾開口差點被遺忘掉的人打了個響指。
合歡向前一步站到她身側,“主子。”
“入夜後你去趟劉家,從劉王氏嘴裡把她找上如意莊的理由套出來,看到底是什麼人在背後耍手段想算計我們如意莊。”
“是。”合歡頷首。
……
當天晚上,合歡從秦霜身邊失去了蹤影,但不過一個時辰的功夫便又回來了,並且帶來了秦霜想要的消息。
“迎客來?”秦霜眉頭緊鎖,“迎客來的東家是什麼人?”
合歡道:“是一個名叫韓誠的人。”
“韓誠?”阿辰撇嘴,“聽都沒聽過,他是個什麼東西?”
玄蔘道:“韓誠,今年四十有八,大約十五年前來到兩儀縣,在縣城裡開了一家小飯館,用了八年的時間開到如今已經成爲城裡知名的大酒樓,家中有一子一女,皆已嫁娶,還有一個孫子。”
從玄蔘成爲如意莊大管家開始,關於所有城裡乃至榮鎮的飲食行業的競爭對手的消息就被他牢牢地記在腦子裡,此時說起來如數家珍半點不含糊。
這些消息都是玄蔘自己或是讓地字組的人瞭解得來的消息,秦霜也知道的不詳細,她只對玄蔘提要求,讓玄蔘不論何時她想知道這些人的信息時能立刻告訴她便足夠了,旁的,讓玄蔘自己記着,她不用費那腦子。
“這個韓誠收買了劉王氏?”
合歡道:“他派了人給劉王氏送去了五十兩銀子,讓劉王氏將劉陽之死都推到如意莊身上,儘量敗壞如意莊的名聲,成功後還有五十兩銀子。”
阿辰哼道:“呦,一百兩銀子,好大的手筆啊。”這事兒要是真成了,劉王氏興許就能拿到算上他們如意莊的錢在內的共計一百五十兩銀子呢,平常人家一年也不過只需要三四兩銀子的開銷,一百五十兩至少夠花三十年了!也難怪這個本來就品行不端的惡毒女人會心動。
秦霜掃了眼合歡道:“劉王氏收拾過了?”
合歡聲音略冷,“已經教訓過,明日大約就會被人發現。”
“很好。”秦霜輕笑,“不管是被人唆使還是自己主動的,敢招惹到我們頭上來,沒道理不給她點教訓。”
阿辰看了看合歡,又看向秦霜,原來她不但讓合歡去套劉王氏的話,還讓合歡給他們報復去了嗎?這事兒他還真沒聽她提過。
阿辰心底有些癢癢,眨了眨眼,好奇地湊到秦霜跟前問道:“霜霜,你讓合歡做什麼去了?”
秦霜笑道:“不如你直接問合歡?”
阿辰看了眼合歡,撇嘴,“你沒讓他說他肯定一個字兒都不會吐出來,嘴巴嚴得更蚌殼似的。”
合歡淡定自若地低垂着頭,暗想着,他嘴巴嚴是主子教育的好,要抱怨也不該是衝着他。
秦霜默默阿辰的頭,在後者古怪彆扭的表情下忍笑道:“合歡不是說了明天就能知道了嗎,那就等明天吧。”
阿辰抓起她的手噌着自己的臉頰道:“現在就告訴我?”
秦霜搖頭,“別鬧,先說正經事。”
阿辰知道她是真不打算說,只好放棄,“正經事,那就談正經事,剛說到哪兒來着?迎客來?”
“是啊,迎客來……”回到正題,秦霜嘖了一聲,略有些不爽蹙起眉頭:“這酒樓的名字聽起來和客運來差不多,真是晦氣。”想到客運來就想起那個噁心的禍害了不知道多少良家女子的王潛,這個迎客來的老闆韓誠能用這種損招兒怕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吧?
阿辰對當初的王潛也沒有半點好印象,再度想起來同樣沒了好臉色,任哪個男人知道自己媳婦兒被人盯上了都不會痛快到哪兒去!就算王潛死了,這一點也絲毫不變!
“韓誠此人在外的名聲如何?過去可有發生過類似的事情?惡性競爭之類的?”
玄蔘少有地微微皺了下眉,道:“迎客來的名聲一直很好,也沒有店大欺客的事情發生過,在城裡頗受好評,就連韓誠這個老闆性格似乎也很好,和其他同行之間也沒發生過什麼齷齪,也沒聽說和什麼人發生過矛盾,城裡見過他的人對他的印象度很不錯。”
“簡而概之,就是說一個在我們如意莊橫空出世之前,不論是自身還是名下酒樓都風評很好的人,忽然就不知怎麼抽風看我們不順眼了,連個試探都沒有直接一動手就來了這麼一個下作的手段?”
剛開業那會兒也不是沒有些小飯館的人用些不入流的手段想壞他們的名聲,結果就是都不用莊裡主事的出面,二三組的人就能盯住了把人都解決掉,可城裡的那些大酒樓卻都還算理智,沒錯出些有損他們名聲的事情來,畢竟也都是在城裡站穩腳步沒有十幾二十年也有七八年的知名酒樓了,怎麼也該有點自己的,該說是傲氣還是自尊?至少得要點臉面吧?要是一個新飯莊開業搶了他們點生意就要想辦法打壓,要是傳出去,反而對他們的生意更不利吧?
再說小飯館纔是生意受影響更多的,即便是如意莊因宴席院的出現又搶了他們一回,耍這種手段感覺也有點丟份。
阿辰道:“霜霜,你覺不覺得這裡面有些古怪?”
秦霜隨意地問道:“你覺得哪裡古怪?”
“從裡到外都很古怪。”阿辰轉過身面對着她開始分析道:“你看啊,迎客來那麼大的酒樓,生意恐怕比出來乍到的沈均的喜樂樓還要好不少,就算受點影響,也不是什麼大事兒,這些城裡的頂級酒樓客戶羣都已經固定,暫時丟點也能很快恢復過來,犯得着將這麼些年都不曾立夏任何污點的好名聲因爲我們敗掉嗎?難道他們就不擔心我們把這些事情抖露出去?”
“繼續說。”
阿辰受到鼓勵說得越發激動,“還有就是,我們的宴席院也開院有些日子了,他真要是看我們不順眼,爲什麼不早點動手,現在才動手?難道只是因爲沒找到合適的時機?如果韓誠這人真是面上一套背後一套的陰險小人,真香玩陰招難道還得等機會找上門,他自己沒有機會也能創造機會吧?能把生意做得那麼大的商人還能沒這點腦子?”
秦霜看向玄蔘,“你覺得阿辰說得如何?”
玄蔘道:“辰主子說得很有道理,我也這樣想,這裡面怕還有些我們沒查到的事情。”
阿辰直接道:“讓地字組的人盯着韓誠吧,不管這裡面有什麼問題,既然他盯上了我們,這次沒得逞肯定還會有第二次,總不能每次都只能等着對方找上門來我們才能應對,最好直接把那些禍害事在源頭就給他掐斷了,免得耽誤我們做生意!”
合歡回來前秦霜剛算完今天的賬目,雖然昨天他們不算吃虧,可今天生意還是減少了不少!也不好說是因爲客人們顧及如意莊對城裡意外身亡的那些人有那麼一星半點的責任,有責怪之意,又或者純粹只是因他昨天說得太嚇人,膽小的在狼羣的問題沒解決之前不敢隨便出門,總之生意受影響了,他也不可能把帳記到同樣挺無辜死了崽子的狼羣身上吧?那就只能記在迎客來和韓誠身上了!
阿辰的意思就是秦霜的意思,翌日,地字組的人便多了一個任務,盯死韓誠!把他每天接觸的人,說過的話,都記住了,任何內容都要及時回報。
也是這天,關於劉王氏因爲受不了接二連三的刺激瘋了,見人就咬,被劉財休妻,讓王家大哥帶回王家關起來的消息從城裡傳到了如意莊,玄蔘向秦霜回報的時候,秦霜正和阿辰帶頭給如意莊百畝多的地施肥。
這已經是他們給地裡第三次施肥了,不知不覺,時間匆匆,一個月以後再施最後一次肥,過不了多久地裡的稻子就可以收割了,就連四月那會兒種下去的果園裡的一些成樹都有些到了季節開花結果的了!即使是在田裡都能聞到隨着微風吹過來的淡淡果香。
種了十畝的蔬菜更是一片青綠,漲勢正好,秦霜正準備這兩天將新的活動開展起來,正好改善一下這兩天降低的營業額。
關於秦霜拿出來的所謂的肥料,如意莊的人倒是沒有人發覺異樣,因爲秦霜讓小七從商城裡翻到了一種變異獸的臭氣管裡抽出來的同樣可以催肥的液體化臭氣放到了用水稀釋過的二級肥料裡,和糞便差不多的味道使得所有人都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最多隻是好奇一下這是什麼動物的糞便。
秦天一邊往地裡撒肥料一邊問阿辰:“那些狼羣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再下山啊?要是這次再咬傷咬死一些人,恐怕城裡真的會翻天吧。”
這次的事情因爲是那些人自己組織要進深山採藥,即便是有家裡死了人的大着膽子找到衙門去,縣令那邊也沒有什麼動靜,縣城裡死人是少,可也不是沒有,而且還是這種查明事情經過以後只能說是他們自作自受的情況,縣令大人能怎麼着?衙門也不是開善堂的啊,你們沒討到好處反而把命搭上了才直到哭天搶地,他也沒辦法不是?
比起這些,縣令更重視的同樣是那些說不準什麼時候又會從山上下來的狼羣,要是無緣無故地讓城裡無辜的百姓被那些人連累,被上面的領導知道,他纔要犯難呢,到時候不只不會管那些人,把他們抓起來問罪都有可能!誰讓他們沒事找事!
“聽說現在衙門已經組織差役們在豐臺山山腳下附近巡邏了。”
阿辰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那就讓他們巡着好了,如果這樣能讓城裡的人安心,可以放心出門該來吃飯的還繼續來,對我們也沒影響。”
秦天道:“那狼羣?”
阿辰衝秦天咧了咧嘴,一隻手搭着他的肩膀道:“小天弟弟啊,你還真以爲那些狼羣還會再來啊?”
秦天驚訝地張嘴,“難道不會再來了嗎?可其他人不是說你那天對劉王氏他們說……”
“那就是嚇唬他們玩的,誰讓他們把主意打到我們身上來着?不讓他們心驚膽顫一陣子我心裡不爽!”阿辰哼笑兩聲。
秦天道:“你怎麼就能肯定狼羣不會再下山?”
阿辰掀了掀嘴皮,道:“弄死小狼崽子的罪魁禍首是劉陽,人都已經被狼羣給咬死了,劉王氏她大哥那些人死的死傷的傷,也算是報完仇了,山腳下有那麼些人提防着還下來,你當狼羣是傻的嗎還送上門給人殺?”
阿辰說的理直氣壯,秦天卻有些無語,你是嚇唬人嚇唬爽了,但其他人也被嚇着了,不少人都不太敢出門了,莊裡的生意都受影響了,這招兒用得有點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