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澤霖沒有再說話,只是仍舊緊闔上眼眸暗自調息。
田秋香經過一番死拉活拽後終是將那披風給解了下來,解下來後便徑自圍在了自己身上轉而又回到對面的位置上坐了下來,坐定後,眼眸一擡方纔發現對面男子已經閉上了眼眸,她的眼風輕掃他臉,終是落在了脖頸處那抹鮮紅的印跡之上,那裡滲出的血漬已經乾涸,不知爲何,看到那個自己造成的傷口,心口竟是有些不舒坦。
手微微朝下移動,田秋香竟是有衝動想將自己懷中的金創藥拿來給他塗抹傷口。
然後,還來不及田秋香動手時,卻覺車簾陡然被一股涼風掀開,田秋香一凝眸便看見一團白色物體朝自己飛掠過來,這一次,田秋香看得很真切,空中分解動作被她慢鏡頭放來,她見那白色物體數個團身前空翻之後再轉體三百六十度,肥碩的身體在空中分掌分腿後準備朝她襲來。
田秋香一個激靈,雙掌一擡,那帶着勁道力道的拳頭便不偏不倚地砸中了那個帶着迷離眼神襲胸而來的雪白貂兒。
“吱吱——”
貂兒被砸中之後,肥碩的身體朝後翻滾而去,重重撞擊在了馬車的角落之上。
東方澤霖在這時睜開了眼睛,一睜眼,便見到小白頂着一隻被打腫的烏黑眼圈兒,泫然欲泣地縮成一團盯着田秋香看。
“吱吱——”
貂兒小嘴兒嘟着,小小的手掌垂在身側,怯怯地控訴着田秋香的暴性。
田秋香盯着那隻貂兒,嘴角抽搐:“你若再敢胡來,我便拔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將你做成貂皮大衣!”
貂兒在聽見田秋香的話後,被打腫的小臉之上露出恐懼而悲憐的神情,它緩緩挪動着自己肥碩的身軀,朝田秋香靠了過去。
田秋香機警地朝後退了一下,再次威脅道:“你再敢靠近一步?”
貂兒聞言果真頓住了腳步,它轉過眸看向對面的東方澤霖,那眼神像是在求助一般。
東方澤霖深邃的眼眸眨了一下,隨後說道:“這位姑娘,這貂兒似乎很喜歡你。”
“誰要它喜歡?”呵,喜歡就可以隨便亂摸她的胸部麼?靠!
那貂兒趁着二人說話的時候肥碩的身體已經挪動到了田秋香的身邊,它一隻手牽起田秋香黑色的披風,拿在手上輕輕地搖晃,那雙烏黑而明亮的大眼中已經盈滿了淚水,正慼慼然地看着田秋香,口中還時不時地發出嗚咽之聲。
田秋香轉眸看向身邊的小東西,當她看到它那張哭泣的臉龐時,心中那根柔軟的弦似乎被撥動了。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她其實是看得出來的,這個貂兒確實很喜歡她,雖然它的行爲不太禮貌,但是,它喜歡她的那份心性,她還是能夠體會的。
田秋香的面部表情隨之柔軟,她伸手提住了貂兒的頸子,將她抱在了懷中,摸了一下它身上的白毛,問道:“小東西,你從哪裡來的?爲什麼喜歡我?”
小白“吱吱”叫了一聲,從她懷中擡起頭來看着她,那目光中帶着久遠的思念,就在這一刻,田秋香心中似乎有了一種想法,那就是,這個貂兒或許已經認識她許多年了,久到她都不知道是多少年前了。
田秋香垂了眼眸,盯着那圓鼓鼓的身體,它的毛髮長得很好,濃密而光滑,摸着十分舒坦,看着它,田秋香再度說道:“呵呵,你說奇怪不奇怪,明明是剛剛纔認識你的,可是我怎麼覺得好像認識你幾百年了……”
東方澤霖在聽見這句話後,眸色明顯深了一分,他擡眸看向田秋香,揣摩着她話中的含義。
“姑娘莫非是那仙人,能活上幾百年?”
田秋香眼眸未擡,只是回道:“只是一種感覺而已。”
東方澤霖聞言似乎有一絲失落,更多的卻是一種慰藉,他垂了眸不再說話,只任由身子隨着馬車的滾動而微微輕晃。
田秋香將東方澤霖安放在了一個無人的房屋之中,將他放落在地之後,她便伸手打理起自己的髮飾與臉頰,弄好後去到另一邊打坐休憩起來,小白自從貼上她身後便不願意離開,一直我再她的懷中蜷縮着身體取暖。
房間中沒有燈火,只有窗戶外照射而進的一縷月光,東方澤霖本就有着一雙重瞳,如今在這漆黑的夜中更是顯得深沉了,他坐在角落裡,看着對面的一人一貂,濃得化不開的情意凝結在了眸底深處,他竟是就這般地坐了一夜,且,一夜未曾闔眼。
翌日,當陽光灑滿大地時,田秋香方纔起身,起身之時那雪白的貂兒已然不知去向,她擡眸一望,發現男子仍舊保持着如昨夜般的姿勢,她先沒有理會他,徑自於四下裡翻找一番,當她未曾發現貂兒的身影時略顯失落,隨後便不再理會那貂兒,只將東方澤霖給押了起來。
“先去吃早飯,然後再去城隍廟。”
她押着他出了房屋,說實話,用押這個詞當真有些不太恰當,因爲東方澤霖長得很高且身姿俊挺,那高度,哎,似乎與景軒一模一樣,她的頭頂剛好觸及他的下頜。如此的高度差,她還怎麼押得下?
想到這裡,田秋香仍舊有些奇怪,爲什麼老拿他與景軒比呢?有可比性麼?
走出破舊的房屋,田秋香押着東方澤霖來到一個小麪攤前坐了下去,坐定後便揚聲道:“小二,來兩碗麪,加蛋。”
“好叻,客官。”
田秋香看着忙活着的小二,轉頭對東方澤霖說道:“今日就委屈主子了,隨便吃碗雞蛋麪。”
東方澤霖聞言沒有說話,只是轉眸將視線放在那用來煮麪的鐵鍋之上,曾幾何時,與她一起吃飯對他來說都已經成爲了一種可遇而不可求的奢侈?
田秋香覺得對面的男子有些陰陽怪氣,不過,她也不想理,畢竟過了晌午,她與這男子便再也不會見面了,他再怪也跟她沒有任何關係。
不多時,小二便端了兩碗麪來,田秋香拿過筷子挑起面來,面很熱,在春晨之中還緩緩冒着白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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