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處身後的唐寧再次見到此番情景,比當初又是另一番不同的感受。
如果說第一次見到白衣少女施展這死亡領域,他心中只有畏懼震駭,現再次見到,心下已不由多了些羨慕甚至貪婪。
如今他也掌握了死亡大道烙印,亦能施展出此番神通,然而威能與白衣少女所施展的卻有着雲泥之別。
他展開死亡領域最多覆蓋不到千丈,無論是範圍還是威能都遠不及白衣少女,想來這應該是所掌握死亡大道之力多寡的差別。
若有朝一日,他施展的死亡領域能達到如此威能,縱橫天下又有誰能敵手?
城內尖銳刺耳的叫聲響徹天地,遠處的精靈族人眼見此幕,無不驚慌崩潰,似鬼哭狼嚎的大叫着,黑暗空間中的精靈族人如同屠宰場板上的魚肉,沒有任何聲響,全部悄無聲息的被抹殺。
直到那五名大乘期精靈族修士也不受控的旋轉着向白衣少女手掌撞去,身體一個個四分五裂之際,最後關頭,白衣少女收回了死亡領域。
天地恢復了晴朗,溫暖的陽光灑在肩頭,微風拂過,讓人陶醉。
方纔的一切彷彿只是一場幻覺,城牆上數千備守的精靈族消失的無影無蹤,只剩下面無人色的精靈王驚恐的望着白衣少女。
在最後的關頭,白衣少女收起了神通,留下了精靈王性命,但也僅僅只留下了他一人。
“不得無禮。”精靈王一聲輕喝。
在此過程中,白蛇已不能保持人形變化,像一隻泥鰍一般被白衣少女捏在掌間不停的扭動,看上去十分痛苦模樣。
它話音未落,白衣少女突然伸出手掌,白蛇還未來得及反應,只覺一股不可抗衡的力量推動着它不由自主的朝前而去。
精靈王大口的喘着粗氣,方纔從容鎮定的王者氣度早已煙消雲散,蒼老容顏露着極度驚恐的神色,此刻的他完全就是一個瘦弱無助的老人。
此蛇不僅形狀和小白一模一樣,就連氣息也十分相近,唯一不同的是,其修爲更強,周身氣息以至大乘初期。
白衣少女的話音依然輕柔悅耳,彷彿天外傳來之音。
就在此時,一道巨大的白色身影突然出現在三人跟前,乃是一條通體雪白的巨蛇,約莫千丈大小,長着三隻碩大腦袋,腦袋長方各有兩根小小的犄角。
難怪天元界找不到小白同類,原來小白是精靈界的靈獸,也不知當年是怎麼被帶到天元界的。
小白。唐寧見此巨蛇,愣了一愣,心下大驚。
“是。”精靈王這時才徹底回過神來,連忙應了一聲。
城內驚恐的喊叫還未平息,精靈王領着兩人進入城內,所過之處,其他精靈族人如避蛇蠍般四散而逃。
三人來到一座被赤紅光幕籠罩的山脈,精靈王懷中拿出一個類似陣盤玩意兒黑色圓形塊壘,朝其撥點了幾下,那黑色圓形塊壘激射出數道光芒,打入赤紅光幕中,很快,光幕便漸漸消融。
精靈王聽在耳中卻是毛骨悚然,瑟瑟發抖。
精靈王被他這當頭一喝,似乎從失魂落魄的驚恐狀態中醒了過來,喉嚨滾動了幾下,這才誠惶誠恐的開口:“本族願意臣服。”
“帶我們去取你們族聖物。”
那巨蛇身形一變,化作一名面色白淨的中年男子,盯着白衣少女道:“她是什麼人?你怎麼把外人帶到這裡來了。”
在唐寧及精靈王視野中,白蛇所化男子身形以肉眼可見之速縮小,只眨眼間,便已化作一兩寸大小,被白衣少女一把攥在了手裡。
白衣少女緩緩放開手掌,那泥鰍一般的白蛇立馬從她手掌間滑落了下去,在墜落過程中,身形亦肉眼可見的恢復了原來大小,只聽嘭的一聲巨響,千丈大小的白蛇砸在了地面之上,揚起一陣煙塵。
“偉大的死亡神明,請您大發慈悲之心饒恕它吧!它是本族守護聖物的靈獸,不知禮教,並非有意衝撞冒犯您的。您有什麼吩咐,本族一定照辦。”精靈王見此,連忙替白蛇開口求情道。
唐寧在一旁見他似乎被嚇破了膽,上前喝道:“偉大神明問你話,你沒有聽見嗎?交出你們族聖物,還可以保住性命,如若冥頑不靈,整個精靈族從而絕矣!孰輕孰重,你自己想清楚。”
“給你選擇的機會,臣服或死亡。”
雖然逃脫了白衣少女掌控,但白蛇似乎也受了重傷,摔落至地面後龐大的軀體一動不動,彷彿被抽骨剝筋了一般。
“走吧!帶我們去取你們族中聖物。”唐寧面無表情說道,眼見白蛇如死屍般匍匐在地,他心中竟涌起一種莫名的憐憫情緒。
或許是因爲這白蛇與小白太過相像,讓他產生了一種愛屋及烏的同感,但面上仍舊是不露聲色。“是。”精靈王不敢違背,帶領着兩人入了山脈內,裡間靈氣十分濃郁,越是靠近山脈中央,靈氣就越發精純濃郁。
直到來到一處山谷下,精純的靈力已化作粘稠的厚重雲霧一直纏繞着幾人,唐寧從未見過靈力如此濃郁之地,他敢說,就是太玄宗山脈的聚靈所在也未必過此。
這些精純濃郁的靈氣幾乎已經快要液化了,山谷四周石壁上甚至可見隱隱凝聚的白色靈乳。
而在山谷之下,生長着一顆晶瑩剔透的血紅色大樹,那大樹幾乎佔據了整個山谷大小,樹圍有百丈之粗,枝葉繁密,盤皆錯節。
“偉大的死亡神明,這就是本族聖物,參天寶樹,正是因爲有它的存在,本族才得以有這麼一處鍾靈毓秀的聖地,能幫助族人的修行。如果失去這珠寶樹,此地將不會再有如此濃郁的靈氣,我懇請您大發寬仁之心,不要將它連根拔去。”精靈王哀求道。
白衣少女並未理會,徑直走向那晶瑩剔透的血紅寶樹,右手隨手摺下了其上一根樹枝,左手撫摸在靈樹上,其手掌散發微弱的黑色光芒。
霎時間,整顆寶樹彷彿是被侵蝕了一般,原本生機勃勃綠意盎然的靈樹突然以肉眼可見的迅速乾枯。
只不過短短十幾息時間,枝繁葉茂的靈樹就如同一顆枯死老樹一般,枝幹紛紛枯萎脫落。
精靈王矗立一旁,身體不斷顫抖,彷彿被侵蝕枯萎不是靈樹,而是他的身體。
直至白衣少女收回手掌,那顆巨大靈樹已徹底枯敗,看上去就像一個失去了生機的老人,其上枝葉已然凋零脫落,只剩一根光禿禿的主幹,並且透着腐敗氣息。
唐寧眼見原本鬱郁蒼蒼的靈樹短短時間就變得如此枯敗,又見一旁蒼老精靈王不斷顫抖的身體,好似一個失去了孩子的孤獨老人,心中不禁也起了些悲涼之感,有些同情精靈族遭遇了。
憑良心說,他們並無過錯,不過是因爲擋了白衣少女的路,因此才落得如此下場,不僅衆多族人死於非命,連族中聖樹也難逃此劫,在白衣少女眼中,精靈族不過是一羣螻蟻,這就是小人物的可悲之處,明明什麼也沒做錯,可當飛來橫禍降臨的時候卻什麼也做不了。
“死亡神明大人,這棵靈樹還有得救嗎?”出於憐憫,唐寧小聲問了一句。
“我只取了它的一部分生機,其根源未斷,假以時日,會重新煥發生氣的。”
“現已取了寶樹的伴生靈種,下一步該何去何從?”
“我需要花點時間將其煉化,且先在此安住一段時間。”
“是。”
…………………
器靈界,淵幻山,光線昏暗的屋室內,柳茹涵自外而入,朝端坐的南宮暮雪行了一禮:“師傅。”
“伱來了。”
南宮暮雪收起手中的紙卷,她的案桌上擺放着幾疊高高的書冊,皆是海月族留下的關死亡神明的記載。
自從來到淵幻山,她幾乎手不釋卷,每日不是查閱海月族留下的典籍史冊,就是打探有關死亡神明的事蹟。
海月族內大大小小的頭領都被她召見詢問過,任何與唐寧和死亡神明有關的蛛絲馬跡都被她反覆詢問過。
“海月族派遣去死靈界的人到現在還沒有消息回覆,方纔徒兒去問過阿海量了,能夠確定它們尚存人世。”
“你想說什麼?”
柳茹涵道:“徒兒想,那三名海月族人也只有煉虛修爲,它們去了死靈界已有半年之久,目今來看,並未遇到生命危險。而據夫君所說,海月族先祖曾是死靈界聞風喪膽的幽冥王,是死靈界人人得而誅之存在,直到現在,死靈界還有許多關於其記載的書冊流傳。”
“而那三名海月族人都是幽冥王后裔,身形輪廓與其先祖一樣,如果他們被死靈界的鬼物發現,後果可想而知。可奇怪的是,如今半年過去,那三名煉虛境海月族人既未回來覆命,又沒有一個遇害,這實在太不尋常了。”
“思來想去,徒兒覺得只有兩種可能。第一,那三名海月族人還在尋找夫君和其大長老,且並未被任何死靈鬼物發現。”
“第二,他們已經找到了夫君,並受到了夫君庇護,但由於某種原因,夫君暫時回不了器靈界。”
“徒兒私以爲第二種可能性要遠遠超過第一種,死靈界亦有不少大乘級別的存在,合體和煉虛級鬼物就更數不勝數,憑他們的身份,在死靈界行走半年都沒被發現,可能性較低。”
“徒兒想親自去一趟死靈界查探情況,既然那三名煉虛實力的海月族在死靈界半年都安然無恙,徒兒只要小心一些,想來不會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