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孔府中迴歸青州聯軍後,唐寧便閉門不出。
很快,他當日在孔家的話語如長了翅膀的小鳥般傳播開來,立馬引起青州聯軍高層的熱議和討論。
昏暗的屋室內,一名男子推門而入,朝內裡端坐的韓嗣源躬身行了一禮:“稟師叔,唐寧師叔來了,正在外間等候求見。”
韓嗣源目光精光一閃:“知道了,把他帶到候客廳去。”
“是。”男子應聲而去。
唐寧在寬敞明亮的廳室內,候不多時,就見着韓嗣源滿面笑容自外走入。
“唐師弟來了,你再不來,我都要派人去請你了。這幾天關於你的各種話語是甚囂塵上,有人向我報告,說你在外面抱怨宗門、抱怨聯軍。我當即就駁斥了,唐師弟向來是識大體、顧大局的人,怎麼可能滿腹牢騷,還向外人抱怨。”
“我也聽到了一些,那都是子虛烏有的事。前些日孔家非要爲我慶賀生辰,我推託不過,只好答應。席間多喝了幾杯酒,談論了幾句聯軍內外形勢,便被人捕風捉影誇大其辭的傳了謠言。”
“我就說嘛!這是不可能的事。唐師弟今日不知所爲何事?”
“韓師兄,我是來向你請辭的。”唐寧手裡翻出一紙黑色文書:“自上次與孔雀王一戰後,我的傷勢一直未能痊癒,因此請韓師兄批准,允我辭去青州管事和青武營職務,回宗門養傷歇息去。”
韓嗣源眉頭一皺:“請辭?”
“青州三郡已然收復,今後也用不着我了,我想回宗門養養傷,歇息歇息。”
“唐師弟是否因當日之事而不快?這不是還沒有決定嗎?連資源分配都未完成,哪能這麼快就安排青武營弟子職務。其實我是支持你的,但這方面的事你得和楊師弟多商量,他畢竟是青武營主事,一切還是得按規矩辦。”
“和那件事無關,韓師兄不必疑心,我是真的因傷想回山門歇養。”
“回山門歇養和在這裡歇養有何不同,目今聯軍又無戰事,爲何非要回山門去?何況我也沒有權利批覆你的請辭,這你是知道的。”
“既然韓師兄不能批覆我的請辭,那我向宗門提交,請宗門批准。我告辭了。”唐寧沒有再多說,起身而去,他此來就是爲了表達自己的態度。
“唐師弟等等。”
“韓師兄還有何吩咐?”唐寧回過身。
“唐師弟莫要意氣用事,人員任職名單的事兒,你若抹不開面子,我幫你和楊師弟說說,何必要鬧得這樣?”
“韓師兄誤會我了,這事兒我並不在意,沒別的事兒,我先走了。”
望着他離去身影,韓嗣源眼角微微跳動,臉色霎時陰沉了下來。
唐寧走出韓嗣源洞府,便隨柳茹涵一道離了聯軍總部。
………
濟南郡,幽冥海組織分部,許文若推門而入,向內里老者行了一禮,將一紙卷宗:“任主事,剛剛接到的消息,唐寧負氣而走,已離了青州聯軍,今不知去向。”
鬚髮皆白老者微微一笑:“這招以退爲進,可是狠狠將了太玄宗一軍啊!”
“他這麼做,恐怕也會引起太玄宗的不滿吧!都要像他這樣,一個要求沒滿足,就撂挑子不幹,還不亂套了。”
“那要看是誰了,一般不夠分量的人這樣肯定不行。但像他這樣的重量級人物,聲勢威望又正值如日中天。他要真離了青州,太玄宗答應,咱們都不能答應,還有姜家以及那麼多世家、宗派,豈會放任此事,必然會給太玄宗極大壓力。他現在已毫無爭議成了青州的鎮艙石,無論實力、聲勢、威望皆非楊彥臨、韓嗣源所能比。青州離了他,還真不行。”
“這下應該有好戲看了,鬧成這樣,他和楊彥臨肯定是要走一個的。您覺得太玄宗會支持他?”“太玄宗的高層只要不是全部昏了頭,都知道該支持誰。一個修行三千餘載就突破大乘中期的修士,一個六百年從合體晉至大乘,四百年從大乘初期晉至大乘中期修士,一個屢次逆境斬殺頂級妖族血脈的至強者。這種人至少是宗門未來萬年的保障,只要不做出背叛宗門的事,怎麼可能去與他翻臉。”
“說的也是。”
老者道:“唐寧這麼做,很明顯就是想把楊彥臨和韓嗣淵都擠出青州,逼太玄宗做出表態,讓他成爲青州聯軍的首領和青武營主事。他這一下算是拿捏到太玄宗的七寸了,太玄宗本就勢衰,這些年連年大戰,又死傷不少。”
“其宗門內除了一個上官淵承勉強能夠上得了檯面,其他人皆是庸碌無能之輩,唐寧的橫空出世算是給太玄宗挽回了一點顏面,這個時候若是與唐寧翻臉,甚至把他逼走,以後的太玄宗就真沒上得了檯面的人物了。”
“何況唐寧剛剛斬殺了孔雀王,這可是上官承淵都沒能做到的事兒,收復青州三郡他居功至偉。”
“你應該有聽到最近外間的歌謠吧!其中有一句怎麼說來着。”
“牧北王,劍下斬。凌日月,比天高。唐管事,世無雙。鎮青州,保平安。”
“現在就連小小的孩童都會唱了,可見他在青州名聲之響,威望之高。歌謠所傳,就是民心所向啊!”
“假使牧北妖魔捲土重來,憑韓嗣源和楊彥臨能守住青州嗎?是青州重要,還是那一兩個虛名職位重要,換你是太玄宗掌教,你怎麼選?”
許文若道:“照您的意思,這次青州聯軍這次會有大變動,韓嗣源會卸職青州聯軍主事,回太玄宗任職,而由唐寧繼任?這樣一來的話,那他可就算威望盡失了。一個清玄殿主,未來掌教人選,被逼灰溜溜回到宗門,將來還怎麼統領太玄宗啊?”
“拭目以待吧!”
……
臨淄郡,聯軍總部議事殿。
衆人齊聚一堂,韓嗣源端坐主位,將近期聯軍事務一項項娓娓道來,衆人或附和兩句,或默不作聲,殿內氣氛與平常顯然有所差別,有一種無形的壓抑和凝重。
“韓道友,聽說唐道友已經提交辭去青州管事的申請,現已離開了青州,不知此事確否?”待韓嗣源說完近期的聯軍事務後,孔睿開口問道。
韓嗣源面上笑容未減:“孔道友這是聽誰人說的?”
“現在聯軍內有很多人都在傳,是誰說的不重要,關鍵是此事是真是假?”
“諸位都是各宗各派協商調到青州共同對抗牧北妖魔的代表,這可不是一種恩賞,怎麼可能說不要就不要了,想離開就離開,真要這樣,沒人願意呆在聯軍冒着性命之危與牧北妖魔對抗了,都要這樣,豈不是亂套了。再說我也沒有權利同意誰加入或者誰離開。”
豐玉良皺眉道:“韓道友,請恕我直言,貴宗的內部事務我們無權也無意插手。但此事若是牽涉到聯軍安全,我們想請貴宗謹慎處理。唐道友是青州聯軍擎天之柱,他若離開,對青州聯軍的防衛安全將是一個重大打擊。”
“我不怕諸位笑話,雖然我也有參與奪回東萊、北海、平原三郡的戰事,但只是做出了微不足道的貢獻。能收復三郡,全憑唐道友之力,我等不過是錦上添花。”
“青州可以沒有我豐玉良,可是不能沒有唐道友,否則將來無論是牧北南下,還是魔族入侵,都難以抵擋。”
“豐道友是肺腑之言。”朱至清緊接着附和道:“如今我們雖奪回了青州三郡,但能不能長久守住,是個重大問題。有唐道友在,我們心裡都有底氣,他若不在,整個聯軍上下都有些人心惶惶。”
“尤其是我們東萊郡的宗派世家,這些日子好多人都找到詢問此事,他們都擔心唐道友一旦離開,牧北妖魔再度南下,將無人可擋。沒人願意再過這種顛沛流離的日子。”
幾人說罷,衆人目光都轉向了韓嗣源,顯然都十分關切此問題,唯有楊彥臨陰沉着臉,一言不發。
“唐師弟是有私人要事,回了一趟宗門而已。至於外間傳聞的辭去職務一事,都是捕風捉影,各位無需擔心。”韓嗣源微笑道。
“如此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