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唐寧身影消失於視野，關裕又停駐了一會兒，眼神微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直至回到主室後，不多時，楊受城又前往拜訪。
“弟子拜見關師叔。”
“韋師兄有什麼交代嗎？”
“這是韋師叔親筆書信，要我單獨交給您，先前唐前輩在此，我因而回避。”楊受城翻出一紙書信。
關裕接過紙件，展開看了一眼，隨即點頭道：“轉告韋師兄，我知曉了。”
“那弟子告辭了。”
“等等。”
“師叔還有什麼吩咐？”
“此事，唐寧是主動找的韋師兄，還是韋師兄找的他？”
“是韋師叔派人往河東郡喚唐前輩來的。”
“你去吧！”
“是。”楊受城應聲而去。
……
在宿處歇了一夜，次日，唐寧便被請到了樑武營議事殿。內裡，關裕高坐主座，下面還有一名兩鬢斑白身形清瘦老者，合體後期修爲。
“唐道友，這位就是主要負責調查石清之遇害案的弟子章荃。”關裕介紹道。
“晚輩見過唐前輩。”章荃稽首行禮。
“不必客氣。”唐寧徑至落座，看門見山道：“章道友，我此來是協助貴部偵捕殺害貴部弟子兇手張士麟的。你們的調查人員有什麼消息嗎？”
“稟前輩，我們目前還沒有查到張士麟於何處落腳。”
“這我知曉，你們要是知曉他藏匿何處，肯定不會等到現在。我指的是具體線索，譬如張士麟是怎麼來的梁州，他殺害石清之目的爲何，他接觸過什麼人？”
章荃道：“張士麟是怎麼來的梁州，我們並沒有查到線索。現在已知的情況是，張士麟在青州聯軍任職時進入空間裂縫後，就失去了蹤跡。毫無疑問，他是在那處空間裂縫中被神秘人給奪舍了，之後便悄然離開了青州。”
“像他這個級別的修士想要藏身並不容易，如果頻繁出沒，流連於各個修行聚居點，我們一定會發現蛛絲馬跡，可到目前爲止，卻什麼也沒查到，那麼只有一個可能，這些年，他一直藏身在某個極隱秘的所在，鮮少外出與別人接觸。”
“我們已向整個梁州各宗派、世家都發出了通緝令，但卻沒有任何線索反饋，因此可以斷定，他在殺害石師弟後，又躲到了那隱秘藏身地去了。”
“至於他爲何殺害石師弟，想來應該是爲了搶奪石師弟衝擊大乘的丹藥，我們從這一點入手，調查了很多人，找到消息泄露的來源，最終鎖定在了一個秘密坊市。”
“其位處於扶風郡，這個秘密坊市規模很小，前往的都是一些高階修士，至少得煉虛修爲才能參加，這種秘密聚會定期會展開一次。除了幾名組織者外，其他人員並不固定，梁州有很多修士都曾參與過。”
“唐前輩知曉，修爲到了煉虛合體階段，市面上已很少買到需求的物品，很多修行之物都是靠自己找尋。”
“這個秘密坊市就是專門爲高階修士提供交易的場所，包括但不限於修行材料、法寶、丹藥以及情報消息的互換。”
“這種坊市不是競賣會，沒有主持競賣物品的人員，所有參與者皆是自行交易，大多數人都會隱藏身份。有需要的修士會在裡間提出訴求，交給組織者，而後組織者會統一將所有人訴求放置面板上。”
“我們已找到這背後的組織者，其乃人間商會駐梁州的高層修士，通過他們，我們得知此在石清之師弟遇害一年前有人在坊市內提出購買突破大乘丹藥或丹藥具體情報消息的訴求。”
“據人間商會組織者言，提出這個交易信息的是一名身份未知的合體後期修士。”
“在坊市舉辦的三天時間裡，只有一名參與者前往了其所在的密室洽談。”
“至於最後事情有沒有談成，人間商會的人並不清楚，他們只負責組織聚會和提供交易場地，具體的交易事項是由參與者自行在密室中洽談。”
“梁州修爲達到合體後期的人不多，都是各大宗門和世家修士，我們一一排查了所有人，包括梁州聯軍內的合體後期修士，嫌疑人須具備兩個充足作案時間，第一，在扶風郡秘密交易場所時外出，第二，在殺害石清之師弟那段時日外出。”
“結果沒人滿足這兩個要求，所以我們鎖定了在扶風郡買賣此消息情報的人應該就是張士麟。”
唐寧點了點頭：“下一步，你們有什麼打算？”
“我們已與梁州各宗派、世家、商會打過招呼，他們的情報機構一旦發現哪裡出現陌生的合體後期修士，就會聯繫我們。除此之外，我們也在梁州各個靈氣充裕的山脈佈置了眼線，既然確定張士麟截殺石師弟是爲了衝擊大乘丹藥，如今他已得到此物，下一步肯定是衝擊大乘境，這需要一個靈氣充裕的場所。”“把你們調查此案所有的卷宗拿給我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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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輩已派人將案件卷宗整理，稍候便送到您宿處。”
“唐道友，你所說的那件寶物什麼時候能到？”此時，關裕開口發問道。
“我已派人去取了，但來回一趟需要不少時間。韋道友，我想到張士麟去過的地方實地走訪調查一下。”
“沒問題，有什麼需要，你只管找章荃便是了。”
幾人就案件詳情又細聊好一陣，唐寧隨即離了議事殿回到宿處。
關裕及道德宗不知曉奪舍張士麟的是什麼人，他卻很清楚，這是遺棄之地歸來的強者，而且不止一人，這麼一羣人回到天元界這麼久都沒有完全暴露自身的存在，只有一個可能，他們躲到了某個靈氣充裕的獨立空間中修行，就像死靈界那些遺棄之地歸來者一樣。
但他們始終要面對一個問題，那就是大乘期的突破，這不比合體中期、合體後期，哪怕他們神魂之力再強，從合體大圓滿突破大乘境都必須藉助外力作用。
是以得到外面尋找丹藥，除非他們奪舍的本就是大乘期修士。
奪舍張士麟之人既然已經行動，想來其他遺棄之地歸來者也會有所動作，只是現在還沒暴露出來，或者是其他人的行動更爲隱秘，沒有引起重視。
唐寧推測張士麟可能是單獨行動，原因很簡單，如果三五成羣的尋找突破大乘丹藥，這個目標太大，很容易引起注意和懷疑。
遺棄之地歸來的強者爲尋找前往仙界空間通道，在他們修爲恢復之前，是絕對不想被人發現的。
關鍵是不知他們藏身什麼位置，唐寧翻出梁州地形圖冊，找到扶風郡位置，一一比對，尋找可疑的藏身點。
既是獨立空間，那肯定不能是鬧市，一定得是極其孤僻鮮有人往來之所，不然往來於天元界和獨立空間，開啓空間通道的動靜早就被人察覺了。
……
入夜，一名弟子送來了一迭迭卷宗，在案桌上堆放了足有三尺之高。
之後兩日，唐寧沉浸在案件卷宗裡，仔細查找着每一個微小細節，得益於道德宗弟子先前做了大量細緻嚴密的調查，他很快找到了個疑點。
其中的一份調查報告裡，記錄了一件事情，在石清子被殺之前，梁州有一名人間商會的合體初期修士失蹤，後已證實死亡，人間商會曾對此展開調查，但並沒有查到任何結果。
這位失蹤的合體初期修士姓陸名濤，據調查，其與石子清並無任何交集，因此調查人員沒有太深入瞭解，只是在調查人家商會期間過問了一下，並在卷宗記錄了這麼一句。
其死亡的時間在石清子被害兩年前。
人間商會在一番查找後，沒有發現線索，於是便擱置了此事，到如今已不了了之。
一個偌大勢力一般不會爲一名中高層人員死亡長期的投入大精力，事實上，如果石清子不是韋文通的徒兒，不是有韋文通在上面施壓，樑武營不可能爲這麼一個兇殺案現在還保持着如此高規格的調查隊伍。
很顯然，這個失蹤遇害的陸濤在人間商會沒有太硬的後臺，是以人家商會在派出人員調查無果後，便將此案擱置了，成了一樁懸岸。
此事沒有引起道德宗調查隊伍足夠重視是可以理解的，他們並不清楚張士麟來歷，就連張士麟已被神秘人奪舍之事也是最近從青州得到消息才做出的判斷。
而這個調查報告，是在石清子剛死之際就查明的情況。
一個和石清子八竿子打不着的商會弟子的失蹤自然不會引起道德宗調查弟子太大關注，但唐寧卻隱隱覺得這兩件事或許有關聯。
並非他比調查人員更專業更周密，而是他所知曉的信息遠超道德宗弟子。
視野不同，看問題的方向必然有差距。
道德宗調查隊伍認爲張士麟從青州消失後，就一直蟄伏在梁州，應該比較瞭解梁州情況。
唐寧卻覺得未必如此，張士麟被奪舍後，一定是去往了某個獨立空間修行，其是直到最近，修爲到了大圓滿之境，需要突破大乘丹藥，才與外人開始接觸。
根據已知線索，可以得知，張士麟是從扶風郡的秘密坊市中得到有關石清之身懷突破大乘境丹藥的情報消息，所以伏擊石清之。
這裡面有一個問題，首先賣這個情報給張士麟的是誰？其次張士麟是從哪得知扶風郡這個秘密坊市的。
道德宗花了大量時間精力和人力着重調查是誰出賣的情報，卻忽略了第二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