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寧繼續說道:“實不瞞你說,一開始聽聞此事,我心裡也不大樂意。你知曉,我和姜師兄關係一向不錯,要是被他知曉我派了個內線安插到他身邊,日後若有機會再見面,恐怕不大愉快,只是我沒得選擇。”
“你曾經也跟隨過他一段時間,現在要你重新回去,當個內線出賣消息,你內心不好受,這是人之常情。”
“但你要知道,世上從來沒有掉餡餅的好事,高風險高回報。況且這對你來說並不算太危險,只要你能過的了內心那一關,此事絕對算的上低風險高回報。”
“以你的能力和人脈,在青武營當個招募修士,要想通過正常渠道轉爲正式弟子,不說絕對不可能,然機率微乎其微。”
“難道你甘願一輩子做個招募修士,拿連丹藥之費都遠遠不夠的薪俸最後祿祿而終?”
“聯隊既然選中了你去完成此事,既是你的機會,也是對你的考驗。”
張堯仍是沉默不語。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等着你答覆。”唐寧說罷,起身而去。
“不用想了,弟子答應。”張堯終於開口,他心下明白,唐寧將話說到這個份上,已是不容他拒絕。
若他不應允的話,先不說得罪方達生會有什麼後果,上面爲了保密,甚至有可能讓他消失。
畢竟他只是一個身份低微的招募修士,沒有誰會在意這麼一號人。
“過些日子,彭幹會安排一齣戲,爲你合情合理脫離本部找個藉口,到了姜師兄那裡,你就說你是因爲得罪了彭幹,被他栽贓陷害,不得已纔去投奔……”唐寧隨即將計劃告知了他:“到了姜師兄處,自然會有人接應你的。”
張堯點頭不語。
“那就這樣,我先走了,行動的經費到時再給你。”
唐寧走出屋室,回頭又看了他一眼,緩緩道:“這樣的大事,該做什麼,不是你我能夠左右決定的。記住,不管到了哪裡,都得以保重自身安全爲要,一旦你離開了這裡,別人想要約束你就不那麼容易了,至於如此取捨,你自己決定。”
兩人四目相對,張堯點了點頭。
……
軒堂城,天牛山脈,黃淵洞府內,唐寧自外而入,行禮後入座,將事情如實彙報,兩人密談了好一陣,他才告辭而去。
一晃眼,兩個月時間眨眼便過。
烏水亭,千青山,議事殿內,彭乾麪沉如水,目光掠過下方几人:“怎麼回事,誰能給我一個明確答覆,爲何儲物殿內會少了三千萬靈石?”
衆人皆低頭不語。
“張堯呢!他不是負責儲物殿事宜的嗎?他怎麼沒到?”
“稟師叔,張堯目今並不在靈礦中,聽說十日前他就外出離開了。”一男子答道。
“他有說去何處了嗎?”
“沒有。”
“立刻派人去找,將他緝拿回來問罪。”
“是。”
……
天牛山脈,直屬大隊議事殿中,黃淵高座上位,口若懸河。
“上月,第二大隊第四小隊傳來消息,其隊招募修士張堯監守自盜,偷竊三千萬靈石,事發後不知去向,聯隊已派人查實了此事,方主事要求全聯隊通報事件,各隊必須引以爲戒。至於虧損的三千萬靈石,將從第二大隊第四小隊明年的經費里扣除。”
“至於張堯的追捕工作,唐寧,此事交給你們小隊完成,回去後,你立刻組織人手,帶隊去抓捕此人。”
“是。”唐寧應道。
“大家若沒有別的事,本次議事就到此結束。”黃淵起身離去,衆人亦相繼出了大殿。
次日,唐寧在第七小隊議事殿宣佈了張堯叛逃一事,並安排弟子進行調查追捕。
……
軒堂裡市,幹軒客棧,唐寧遁光落下,徑直入了裡間,來到後院一間屋室,內裡高原、陳曉凡正自等候,見他到來,兩人皆躬身行禮。
唐寧擺了擺手,在內裡落座:“張堯之事你們應該都聽說了吧!方主事要求全聯隊通報,想必你們所在小隊都傳達了這件事。”
“唐師叔,究竟怎麼一回事?張師弟如何就成了監守自盜的叛逃者?”陳曉凡皺眉問道。
“不瞞你們說,張堯之前來找過我,我相信他是被人構陷的,但對方精心佈置,我縱有心也無力,爲安全起見,因此我安排他跑了路。”
高原趕忙問道:“張師弟爲人平和,從不會與人發生衝動,到底是誰會構陷他?”
“他說得罪第二大隊第四小隊隊長彭幹,有可能是其所爲,我相信張堯不會爲了區區三千萬靈石做出這等糊塗事來,但事情真相究竟如何我亦不是很清楚,也不能確定到底是不是彭幹設計誣陷他的。”
兩人相對視了一樣,皆深深皺起了眉頭。
陳曉凡問道:“師叔,不知張堯師弟目今去了何處?”
“我安排去了姜羽桓師兄處。”
“姜師叔?”高原一驚。
唐寧點頭道:“不錯,姜師兄現於東萊郡姜家下屬商鋪中任職,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去姜師兄處最有保障。於是我寫了一封書信讓他帶給姜師兄,你們雖在姜師兄遭遇危難的時候離開,然姜師兄爲人豁達大度,應該能夠理解你們的。”
兩人聽聞此言,皆默然不語。
姜羽桓原本待他們也不薄,但幾人最終在其危難之際選擇離其而去,雖是情有可原,說起來總不那麼光彩。
此事在他們心中,一直是道檻,故平素不大願提起。
沉默了一會兒,高原悶聲道:“姜師叔寬厚大度,自然會接納張師弟,方纔我與陳師兄商議此事,都有些擔心,這會不會是賀鏈在背後操控?”
唐寧道:“你們把賀鏈想的也太大了,他要有這個本事,我早已進刑獄了。你們無需擔心,今日我過來就是爲了和你們說明此事,張堯一案已無法挽回,不管是什麼人在背後設計他,如今他既已叛逃,罪名自然就坐實了。”
“過段時間,我會想法子將你們一一調到聯隊來。這期間,你們需謹慎行事,別像張堯一般,得罪了人而不自知,聯隊內部藏龍臥虎,人際關係錯綜複雜。”
“就拿林泉來說,誰能想到一個招募修士背後能有賀鏈的關係。”
“張堯被構陷之事我會盡量打聽,查清究竟是誰在背後操縱,這件事到此爲止,他的動向千萬不可向外人提起。”
“弟子明白。”兩人應了一聲,陳曉凡道:“師叔,前段時間本隊要我們上交個人的履歷資料,不知所爲何事?”
“不是針對你們,青武營中所有與姜家有過往的招募修士都得上交個人檔案,以便重新審查。”
“這是爲什麼?”
“姜家家主壽元將近,上面擔心他坐化後,姜家內部會有摩擦和矛盾,從而引起亂子。你們這些與姜家有過往的修士,熟悉其內部情況,到時候或許會派上用處。”唐寧勸慰了他們一番,將張堯叛逃一事揭過,當夜便離了裡市。
陳曉凡眼見他遁光遠去,開口道:“高師弟,你覺得張師弟真的是得罪了人,因此被設計誣陷嗎?”
高原眉頭一皺,看向他道:“陳師兄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認爲張師弟真是偷竊了那三千萬靈石?”
“你我都很瞭解張師弟的爲人,他平素沉默寡言,但卻十分明白事理,你什麼時候見過他衝撞得罪別人,更何況是他的上司。”
“我也覺得有點奇怪,但說不準是無意中得罪。”
“無意中得罪了人,就要花這麼大心思去誣害構陷嗎?只是一個招募修士而已,彭幹一句話就可以讓他滾蛋,何必如此大費周章,除非是深仇大恨。以張師弟的爲人,怎麼會和一個元嬰修士結下深仇大恨,而且他既被人誣言構陷,爲什麼不來找咱們說明情況?”
高原沉吟道:“陳師兄懷疑什麼?”
陳曉凡沉吟道:“你不覺得太巧了嗎?聯隊先是要我們上交個人資料,結果才幾個月張師弟就毫無預兆犯了事,哪怕他真要取投奔姜師叔,也得和我們來打聲招呼纔是。”
“陳師兄的意思,唐師叔在誆騙我們,那他這麼做是爲什麼呢?”
“我不知道,我只是認爲事情不大對,或許…最壞的情況,張師弟可能已經遇害,反正我們也沒有辦法去東萊郡查實此事。”
高原瞳孔一縮:“若張師弟真的遇害,那唐師叔至少是幫兇,陳師兄,你覺得這可能嗎?”
“沒什麼不可能的,唐師叔雖然待咱們不錯,但在他的身份和立場上,有些事不得不做,如果這件事換一個人,把張師弟換成顧元雅師妹,那我絕對相信唐師叔的話。高師弟,你不會認爲咱們在他心中分量能和顧師妹比吧!你很清楚,關鍵時刻,我們都是可以拋棄的棋子。”
高原默然不語。
“我說這些話沒有任何不敬之意,只是陳述客觀事實,高師弟,咱們日後都得小心一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