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寒沒想到掌門的房間相當簡樸,只有一張桌子,幾張椅子,一張牀,寥寥幾件而已。唯一特別的就是牆上掛着的那幅丹青,上面畫着一位老者坐於青石之上,閉目養神,留白之處寫着一個“道”字,筆力蒼勁渾厚,又不失飄逸柔美,顯然是怡然世外的得道高人留下的畫卷。
“坐吧。”
青寒坐了下來,簡單的環顧一下四周,最後將視線集中到桌上放置的棋盤上,“這是?”
只見棋盤之中幾顆棋子隨意放置,黑子集中放在棋盤的一角,白字則在另一角,相距甚遠,毫無章法可言,不知道是下棋人有意爲之還是隨隨便便擺放的。
“紅塵悲苦,蓬萊寂寞。人生之中當有八悲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這棋名叫悲苦棋,是我青虹劍派祖師留下,須知黑白棋子相爭,必有一勝一負,你看棋盤中的黑白子,如此各得一角,又未嘗不可。就像這人生,放得下爭奪,纔算是道,上上道!”掌門真人指着棋盤說道:“你且將手指放於棋子之上,看看有何感覺。”
青寒摸了摸白色棋子,頓時一股寒意從指尖襲來,他又碰了碰黑色的棋子,暖流又在指尖氤氳,他慌忙地撤回手指。
“這棋子怎麼像是有了靈性一般?”
“這是祖師以畢生修爲所鑄,你且用體內真氣感應這棋子,再試試看?”掌門真人摸着鬍子,跟牆上畫裡的人物一般,俠風道古、飄然遺世。
青寒又將手指放在白子之上,閉上眼感受着指尖的寒意。這寒意像是存在吸引力一樣,吸引丹田之處的真氣蠢蠢欲動,他似乎看見了兩股水流慢慢流向了一起。
一陣頭尋目眩之後,青寒再睜開眼,四周的景物都變了,沒有桌椅沒有牀,也沒有掛在牆上的畫卷。放眼處一望無際,無花無草無樹無石,無風無雨無日月,就像是之前的夢境一樣,一片荒蕪,一片混沌。
“師傅,這是哪兒……?”青寒問。
“我們正在悲苦棋中。”
再看看腳下,出現了縱橫交錯的黑線,像是一張無邊的網鋪在地面。青寒正站在棋線的交叉處,像是棋盤上的一顆棋子。這時,體內的真氣涌動着,他真實的感受到了那股不安分的力量。
“在……棋中?”青寒不解,剛纔還是在房間裡,只不過一個眨眼的瞬間,就變幻了一個如此龐大的場景,再說人怎麼可能進入到棋中。
“不錯,這裡正是悲苦棋的幻境,在這裡你可以盡情發揮你的真氣,無所顧忌。這裡便是爲師修煉之地。青寒,你且看好爲師的劍法!”掌門真人說着手中多了一把劍,獨自揮舞了起來。
劍光礪寒揮風勁,劍影飛舞化身形!剎那間,掌門真人的劍法,舞得越來越快,留下一道道殘影!根本看不清,只感覺一股股風迎面刮來,颳得臉頰生疼。掌門真人收劍立身之時,彷彿無數道影子從一側與掌門真身重合!
青寒只覺得眼花繚亂,根本看不清掌門的身影,他從未想過劍法竟然可以如此之快,恐怕與之交手,還未拔劍就已經命喪黃泉了。
“好快……”
“哈哈哈,將來的你,會比爲師更快的。你先閉上眼,感受體內的真氣,再將它集中到雙手之上,用力揮劍試試。”掌門真人從身後拍了拍青寒的肩膀。
“師傅你剛纔還……”青寒不知道什麼時候掌門真人已經到了自己身後,這修爲當真是強大無比,他心想,自己會超過師傅怎麼可能?
青寒閉上眼,感覺丹田之處有一股真氣像泉水一般,流向身體的每一處,每一寸皮膚,每一個經脈,他攥緊天淵劍,將這股真氣運到右手,頓時風聲四起,他感覺天淵劍結上了一層薄薄的冰霜,他憑着這種感覺用盡全力揮劍,一股寒氣自劍稍發出。
青寒睜開眼,只見地面上竟然結上了一層冰霜,接着冰霜裂開了,發出“咔咔咔”的聲音。“這是我剛纔……?”
“嗯。你還不相信自己的實力嗎?這纔是你真氣的冰山一角,等你熟悉運用這股真氣,必定會驚世駭俗,連老夫都自嘆不如啊!”
說着,原本荒蕪的環境之內,竟然多了幾根木樁,在這麼龐大的場景裡顯得不倫不類,可是這些木樁看起來又有些奇怪,似乎還會移動。是的!它在沿着腳下的黑線飛快地移動着,接着又有其他木樁出現在之前的位置,速度如此之快,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試試看?”掌門真人微笑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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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寒提劍刺向離他最近的木樁,木樁倒了下去,冒了一陣青煙消失了,根本來不及掙扎。
“沒什麼特別的啊?”青寒不解的看向掌門真人,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你再看看。”
青寒轉過臉,木樁消失的位置又出現了一根木樁。再放眼望去,原本只有寥寥幾根的木樁,現在竟然變成了數十根。
“這就是悲苦,不連根斬斷,自然會滋生出諸多煩惱。一生十,十生百,百又生千……”
青寒不信,揮劍亂砍一氣,場中青煙四起,青煙過後,木樁竟然變幻出了數百根。他氣喘吁吁的癱坐在地上,半人高的木樁就像是一座巨大的枯木林,與他對峙着,又似乎在嘲笑他。
“師傅,這根本就砍不完嘛……”
“這就是悲苦棋的第一個玄妙之處,修身第一要點,就是要斬斷人生的悲苦。”
青寒閉上眼,將木樁想象成千軍萬馬,他立身上前,劍刃一橫,抽劍揮去,前面一排的木樁倒下身,意料之中的,一陣青煙過後,木樁又多了許多。接着木樁飛快的移動着,不一會兒,就將他包圍在其中,他就像棋盤上的白子,被一團黑子重重包圍。
“紅塵悲苦,蓬萊寂寞。你就在這好好修煉吧,哈哈哈……”掌門真人大笑一聲消失在棋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