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虹山屬眠龍山系,如同彩虹一般連綿五十多公里。山上多青松綠樹,柔稍披風,偶爾有三兩隻飛鳥從林中驚起,打亂山澗的寂靜,步入其中,定會忘乎所以,被這春和景明的美景打動。
青虹劍派便坐落在這仙境裡,因此得名。
如今的江湖,多年來打打殺殺,許多門派已經銷聲匿跡了,只剩下青虹劍派,梅花莊,還有葬琴樓和逍遙世家四大門派。青虹劍派一直避居世外,不參與江湖中的爭鬥,雖說只有這有寥寥不足百餘人,卻也落得個逍遙自在,更何況青虹劍派的劍法也算得上名揚天下,因此也沒人敢打它的注意。
只有梅花莊,葬琴樓和逍遙世家三派鼎立,一直明爭暗鬥着。
“青靈師姐,歇一會兒吧,累死我了。”身後的背劍弟子,走了幾步坐在地上。
“青直,你總是這樣,巡完這邊回去休息便是。”被叫做“青靈”的女弟子,跑到師弟身邊,拽着他的手臂想把他拉起來。
“轟!”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過後,一個人影從一棵樹上掉落下來。
二人嚇了一跳,跑過去看看情況。只見地上躺着一個人,渾身髒髒兮兮的,頭髮散亂不堪,身上散發一股股惡臭,不知道有多久沒洗漱過了。正是失去意識從空中墜落下來的狗蛋。
青靈捏着鼻子,指了指他對師弟說:“把他翻過身來,看看……死了沒有。”
“噢。”青直雖然不情願,卻也沒辦法,誰叫她是師姐呢。他把狗蛋翻轉過來,一把劍露在二人眼前。青直將食指放在狗蛋鼻下探着鼻息,“師姐,還有呼吸。”
青靈拿起那把劍看了看,對師弟說:“看這劍鞘的做工,紋理細而精緻,是把好劍,沒想到他還是個劍客。”
“給我瞧瞧。”青直接過劍,拔了幾下沒拔出來,又遞給師姐說:“什麼破劍啊,拔都拔不出來!”
青靈也試着拔劍,卻徒勞無功,他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狗蛋,一肚子的疑惑。“先把他揹回去吧。”說着望了望青直師弟。
“我啊?”
“那難道要我一個弱女子來背啊?”
“你還叫弱女子……?”青直看了看在師兄弟裡劍術了得的師姐,小聲嘟噥了一句。
“找打啊?!”青靈看着師弟捂着鼻子利索地背起了地上這個昏迷不醒來歷不明的人,“噗哧”笑了起來。
青靈是青虹劍派的五弟子,劍術卻相當厲害,出手輕柔而果斷,沒有過多花哨的動作。在所有師兄弟裡,她的劍術直逼大師兄。
青直是門派裡年齡最小的弟子,平時就喜歡粘着青靈師姐。青靈倒也挺喜歡他,沒事還會教他練習劍術。
玉靜峰雲霧繚繞,將青虹劍派籠罩其中。觀內殿宇林立有致,在雲霧的襯托下猶如仙闕,飄渺無窮。四周樹木繁多,交相掩映,把青虹觀匿藏其中。能想到的就只有與世隔絕、不食人間煙火來形容。
青靈、青直二人步入觀中,向正殿走去。只見正殿上的匾額寫着“玉清殿”三個大字,筆法靈動飄逸,卻渾勁有力。
“參見掌門師伯,參見師傅!”二人將狗蛋置於大殿,向掌門和師傅行禮。
“青靈、青直,你們無須多禮。”掌門真人指着躺在地上之人,問道:“這是何人?”
“此人我跟青直師弟在途中發現的,還有這把劍。”青靈將劍呈於殿前。
青靈的師傅青玄真人接過劍,走回掌門身邊,“掌門師兄。”
掌門真人摸了摸下巴修長的鬍鬚,拿起劍端詳起來,銀白色澤宛如玉石,劍鞘上的紋理細而精緻,上面還有類似符文的圖案,他不禁好奇起來,這麼奇怪的劍倒是從來沒見過。要知道,劍鞘只是用來裝劍,劍身才能看出一把劍的好壞,劍鞘做的這麼複雜,反而顯得本末倒置。
“我倒要看看,這劍身是不是也像劍鞘這麼富麗堂皇。”掌門真人挽起袖口,握住劍柄拔了拔劍,卻沒有拔動,他運起真氣,握着劍柄的手又攥緊了幾分,再次拔劍。
“噌!”
劍身被拔出了三分之一,卻再也沒有動靜了,彷彿有一股力量拽着劍身。掌門倒吸了一口涼氣,“天淵”二字映入眼簾。“這……這是……天淵劍!”
“天淵劍?!”青玄真人也看見了劍身上的字,只是沒想到掌門反應如此之大,不禁詫異地看着他。
“師弟你有所不知,天淵劍是天淵之城城主所有,傳說他鋒利無比削鐵如泥,一般的兵刃碰到它,根本沒有招架的餘地,除了城主根本無人能將他拔出。天淵之城,千百年來,江湖中人無不向往,那裡悠然世外,是修煉者的聖地,我們倖幸苦苦的修煉五十載,都不及城中之人一兩年的功力。到現在,都沒人知道天淵之城的藏匿之處,這把劍怎麼……快!快把他弄醒!”
殿中青靈、青直二人聽的是雲裡來霧裡去,摸不着頭腦。一臉狐疑的看着躺在地上的狗蛋,心說:“就這副模樣,有那麼厲害嗎?”
青玄真人走上前去,青直會意地扶起狗蛋,讓他盤膝而坐。只見青玄真人伸出右手,按在了他頭頂的百會穴,真氣沿着手指滲了進去。
狗蛋“噗”的吐了一口血,緩緩睜開眼。
只見大殿裡,一座巨大的雕像立於前方,雕像捏起劍指像是在念着法訣,背後是一把長劍。大殿裡的幾人嚴肅的看着他,他們都身着翠綠的衣衫,身旁二人還揹着劍。狗蛋以爲自己是到了陰曹地府,嚇的一下子跳起身來,往後退了幾步。
“我這是……在哪?頭……好疼啊……”
“請問少俠是?”掌門蒼古渾厚的聲音飄蕩在大殿內,聲音中彷彿帶着一股力量,讓狗蛋冷靜了下來。
眼前的人雖然穿着是破舊了一點,但是人不可貌相,不然天淵劍也不會在他手裡。掌門看着狗蛋,心想,看他不過也十七八的年紀,果然英雄出少年啊。
“少俠?我只是個要飯的,不是什麼少俠啊。”狗蛋朝他看去,連忙搖手苦笑道。看樣子他應該身份不小,不知道是自己腦子撞壞了還是說話那人腦子不好使,居然說自己是什麼少俠。
“少俠說笑了。那請問少俠姓甚名誰?”掌門沒想到會得到這個答案,差點被自己剛纔的想法嗆到,咳嗽了幾聲尷尬地換了個問題。
“我………我叫狗蛋!”
“……”
此言一出,大殿裡的所有人,包括平時不苟言笑的掌門都哈哈大笑起來。如果大殿裡的石像會動,估計都要笑趴下了。
掌門捋着鬍鬚,和青玄真人相視而笑。青直則捂着肚子笑的合不攏嘴,差點眼淚都笑出來了。青靈一手掩着櫻桃小嘴,一手叉着纖腰,笑得花枝亂顫。
一時間,大殿裡氣氛沒那麼嚴肅了,狗蛋打量着衆人也跟着“呵呵”的笑了起來。
掌門使了個眼色,青玄真人附耳過去。
“我估計他是有意隱瞞,不想節外生枝。你將且把他收入門下,再做觀察吧。還有天淵劍之事,千萬要保密,此事要是散播出去,被其他門派的人知道的話,必定會在江湖上掀起一場腥風血雨。”說着從雕像旁邊繞過步入大殿後面去了。
青玄真人咳嗽了幾聲,殿中才安靜下來。他把劍遞給狗蛋,說:“不知道你願不願意拜入我門下修煉劍術呢?”
狗蛋想起了孃親的死,暗下決心一定要練好武功,找出殺害孃親的幕後主使,將他千刀萬剮。他點點頭,把自己在香山鎮的經歷說了出來。“我有一事相求,我想先回去把我娘下葬,不知道……”
“好好好,明日就讓他們陪你走一趟。不過狗蛋這個名字……不如就叫青寒吧。”青玄真人笑容可掬,指着青靈和青直說:“這是你五師姐,青靈。至於青直,你就叫他小師兄吧。青直,你且帶他去洗漱一番,青靈,你跟爲師去取一套衣物給青寒師弟。”
“是!”
“謝謝師傅,謝謝師姐還有小師兄。”狗蛋看看自己髒亂不堪的衣物,尷尬的笑了笑。
“青寒師弟,你隨我來。我帶你去洗澡,順便帶你熟悉熟悉環境。”青直領着他離開大殿,臨走前朝着青靈師姐做了個鬼臉,估計是說“我也有師弟了,不是排在最後的了”。
一出大殿,觀內的佈局盡收眼底。觀內正中就是剛纔的“玉清殿”,殿前是弟子們練劍的地方,大殿兩邊則是男女廂房,殿後則是前輩們居住的地方。
從觀內看去,一片翠綠色,三三兩兩的樹枝伸入觀內,像一隻大手在遮風擋雨。觀中大殿右側,一棵蒼松挺拔地矗立着,與觀外的青樹遙相呼應。正是“疏鬆影落空壇靜,細草香生美景幽”。
青直將青寒領至廂房內,又去打了一桶水,倒進了廂房裡的木桶中,說:“你先進去洗洗澡,我就在門外,有事叫我。”
青寒答應了一聲,麻利地脫去衣服,一溜煙地鑽進木桶裡。水浸溼了全身,涼涼的卻很舒服。他擦拭着身子,洗去臉上的污泥,又把頭埋在水裡清洗頭髮。
屋外傳來熙熙攘攘的聲音,大家都聽說來了個小師弟,紛紛堵在門口想要看一看生面孔。不一會兒,青直帶着清洗完穿好衣物的青寒,走出房門,幫他介紹師兄弟們,“這是二師兄,青元,這是三師姐青瑤……五師姐你是見過的……這是八師兄,這是九師兄,這是……”
青寒看着周圍的二三十人,腦袋裡一片混亂,除了五師姐青靈和小師兄青直,其他的人他一個沒記住。
“哎呀,你說這麼多,他哪記得住啊。”青靈拉過愣在一邊的青寒說,“沒看出來,長得倒挺清秀。呵呵,青寒啊,記不住不要緊,日後熟悉了自然就認識了。”
“是啊是啊,小師弟。”衆人也紛紛說道。
“我剛來的時候,師姐你不也是這麼幫我一一介紹的嗎?哼,偏心!”青直撅嘴表示不滿。
“青寒肯定累了嘛~”青靈師姐摸摸青直的頭,又推了推青寒,示意他先去歇息。“師弟,你先歇息吧,明日,我們陪你去香山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