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三娘還記得一件事情,因爲洗碗的人偷懶,用冷水洗碗,然後大家用了這樣的碗喝快涼掉的白粥,許多人都生病了,上吐下泄,就跟得疫病的人差不多,再就是他們這些逃難來上京的人被徹底隔離起來,而她還懷着孩子,她不能讓自己發生那樣的情況!
如果是她自己,她一個大人可以熬過去,可萬一孩子也……豈不是……
陸三娘護着包袱,護着包袱裡的碗,緊抿着雙脣。
“官爺,這的確是我們自己逃難時帶的,真的,”張李氏感覺氣氛不對,像是要打起來似的,看着陸三娘大着肚子,她就心驚肉跳,急忙站起來,卑微的彎着腰道。
“官爺她身上也藏着一隻碗!”
立馬就有人將張李氏也舉報了。
“我們身上的碗真是我們逃難時帶來的。上面還刻着字呢,不信官爺您看,”張李氏將懷中的碗小心翼翼的捧出來,將碗底那用匕首劃出來的字展示出來給官差看:“我孃家姓李,所以下面刻着一個李字,她的婉也是這樣。”
官差見真不是他們的碗本該放棄的,可是他們都站在他們面前了,他們卻還敢不交出碗,這不是打臉嗎?!
一天一夜沒睡原本就沒個好心情,這會兒心頭正壓着邪火呢!他們好心好意的施粥,他們竟然如此不識好歹!
“大爺管你什麼字。 。把碗交出來!大爺吃着一份月薪,給你們這些難民們勞心勞肺的忙碌容易嗎?你們就是這樣的態度對我的?!你們當大爺是什麼了?!誰也沒有天生照顧誰的權力,有本事你們別逃難啊,去買兩個下人伺候你們……”
看這態度,陸三娘他們不交出碗就要動手。
陸三娘緊抿脣,官差之一已經不耐煩的伸手搶了,這時走過來一個人。
“做什麼?!”
是那個年輕的官員文浩軒。
官差一見是官員,立馬收回身恭敬的彎腰,惡人先告狀:“他們故意私藏碗!”
這事放到別人身上,百姓遇到官就是怕,這會兒哪裡怕說話?官差告狀。。他們就得吃了這個啞巴虧,看起來也不是什麼大事。
“不對,這是我們自己逃難帶來的,”陸三娘皺眉,筆直着身形,坦然的視線迎向說話的官差,目光轉向走過來的文浩軒。
“你……”文浩軒打量着陸三娘,眼裡有晦暗不明的光彩,他問:“八個月前,你是不是在追風鎮裡出現過?”
心“咯噔”漏掉一拍,心口發緊,不安將陸三娘整個都纏繞住,她想到她與沈縱文成親那天,不就是在追風鎮成的親嗎?!
再然後是被下藥送到了不知道哪裡的地方,她不記得,只有與人圓房時,初次的疼痛,她還有那麼點兒印象,她前世一直以爲與她洞房花燭夜的男人就是沈縱文,而面前這年輕的官員一下子就點出她八個月前曾出現在追風鎮……
陸三娘瞳孔猛地一陣緊縮,驚慌意亂的低下頭,那個“是”字,就這麼卡在喉嚨裡發不出聲音。
她一點也不想找到兒子的生父,而對方卻一下子問出了關鍵地址,她的心很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