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們本想着大鬧一場,可是趙禎這麼痛快地就罰了唐奕,卻是大家始料未及的。
而且,這個一擼到底,已經是文臣之中最重的處罰了,你再鬧就說不過去。
下了早朝,賈子明才反過味兒來......
這就完事兒了?
特麼好像罰了,跟沒罰一樣啊?
看似挺重,可是別頭試已經考完了,有沒有官對唐子浩來說,沒用了。
而等這瘋子中了進士又要重起爐竈另起火,又能當官兒了!
......
極其鬱悶地回到府上,卻有汝南王府的下人來報,讓他過府一聚。
老賈不禁皺眉,與那幾兄弟說過多次,此爲非常時期,儘量少往來,這又是幹什麼?
但是,思量再三,老賈還是不去不行。
當初,趙允讓臨終託孤,把那一家老小交於他手中,他不能不管!
......
換下朝服,讓下人擡了一頂小驕出府,依舊是先走相國寺,出後門,由窄巷入汝南王府。
......
“見過亞父!”
趙宗實、趙宗懿一見賈昌朝,禮貌性地見了禮。
老賈不敢託大,還禮道:“不知,小王爺、世子急召老夫前來何事?”
趙宗懿一讓,“亞父裡面請,我們坐下細說。”
進到屋中,賈昌朝剛坐下,趙宗實就急道:“今日得了幾方消息,請亞父過來看看,可還有用?”
老賈一皺眉,這幾兄弟還是沒聽他的。
“老夫多一句嘴,上次試探未成,不但是惹得坊間對王府的諸多非議,而且唐子浩與一衆將門也都緊盯咱們。此時不宜再暴露暗樁。世子怎可......”
“哎~!”趙宗實不以爲意。“亞父且先聽聽再說!”
“唉,好吧,世子慢說。”
趙宗實來了興致,“昨日殿前司王守忠親自出馬,帶人秘密將開封府主薄韓曲、禮部郎中董平書、禮部貢院案查使範純仁等三人幽禁於大理寺內衙!”
賈昌朝一怔,“這三個人?”
“對!”趙宗實激動道。“無緣無故、無罪無狀,莫名收押!”
“這三人有什麼關聯嗎?”
“這三人除了董平書與範純仁同是同屬供職,平時再無往來,除了......”
“除了什麼?”
“除了此次開封取解,韓曲是錄試官,董平書與範純仁是復卷官。”
此時,賈昌朝眉頭擰到了一起,這還真有點意思了,難道是考場上出了什麼事兒?
趙宗實又道:“而且,三人被收押的時間也極其微妙。是包希仁入宮解釋取解之事之後即刻就被控制的,那韓曲更是連皇宮都沒出,就被拿下!”
“......”
“亞父再想,這邊包希仁進宮,那邊三人被扣,之後......”
賈昌朝擡起頭,“之後就是唐瘋子夜闖皇宮!!”
“正是!”
......
老賈沉吟了起來。要說這三件事沒有任何關係,只是巧合......那也太巧了吧?
可是,有什麼關係呢?
“世子是想一探究竟?”
“正是!”趙宗實道。“這其中肯定有趙禎不願爲人知的秘密,值得一探!”
賈昌朝一嘆,雖也想知道其中奧妙,但是......
“那世子想過沒有,知道又能如何?”
“呃......”趙宗實窘道。“總好過兩眼一摸黑吧?”
“老夫不建議妄動!”賈昌朝道。“老夫還是那句話,近兩年不論朝中文、富等人,還是唐子浩與曹潘幾家,行事極爲反常。”
“文寬夫寧可舉步爲艱,也要背下宋遼大道與通濟渠的尾款。世子想過沒有,唐子浩那麼龐大的資金都去哪兒了?”
“老夫料定,其中必有大動作!在未明真相之前,世子還要沉得住氣纔是。”
趙宗實面色立時垮了下來,“亞父又是這句,到底等到何時纔算到頭呢?”
“唉,世子要沉得住氣啊......”
趙宗實不說話了,把頭歪向一邊。
趙宗懿則出聲道:“其實亞父不必太過緊張。不瞞亞父,被收押的人中,正好那個董平書曾經就是咱們的人。只要疏通大理寺,與那個董平書接上線。就不難問出症節所在。”
賈昌朝聞言也有些動心,但是多年與唐子浩爭鬥,又在朝數十年的經歷告訴他,不可妄動。
“老夫還是不同意你們妄動。”
“唉!”趙宗實一嘆,這個賈昌朝已經被唐瘋子嚇破膽了,也不知道當年父親臨終所託是不是正確。
“那,我等再等等吧。”
老賈點頭,“小王爺與世子可還有別的事情?”
“沒了......”
“那老夫告退。”
......
送走賈昌朝,趙宗實陰着臉道:“這老匹夫難成大事,不如早些捨棄!”
趙宗懿橫了十三弟一眼,“莫要如此涼薄!這些年,賈子明雖辦事不利,但對我們汝南王一家,還是夠忠的。”
“我,我也不是那個意思......”
趙宗實轉移話題道:“怎麼辦?聽他的?還是我們自己先查?”
趙宗懿沉吟半晌,“趙禎不會無辜將人幽禁,其中定有緣由。我們先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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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到九月,天氣日涼。
解考之風也暫且緩了下來,所有得中的儒生皆在做最後的蓄力,來年開春的春闈那纔是見真本事的時候。
觀瀾儒生都憋着勁想要再接再勵,再把會試大榜屠他個血流成河。當然,要是把唐子浩壓下去就更好了。
而觀瀾之外的儒生則也憋着勁兒,想在會試之中一改解試的頹勢,不能讓那幫土匪再得了便宜。
九月初九,重陽一過。
許是趙禎覺得至和三年諸事不利,先是大病一場,又是開封大水,之後取解,還出來一個“女解元”,最後還讓唐奕氣了個不輕。
這一年夠倒黴的,所以,趙禎又想換年號了。
傳旨天下,改元嘉佑。謂上天的降福,保佑之意。
至和三年,順理成章也就成了嘉佑元年。
按說這都不算是事兒了,老趙家有點什麼事兒就改年號,勤着呢。遠的不說,單慶曆八年之後到現在,只八年時間,這已經是第三個年號了。而且,嘉佑也比至和好聽些。
但是,改元的聖令傳到回山。
范仲淹聽後,卻是呆愣了好長時間。
嘉佑?真的是嘉佑?那明年豈不就正好是......
嘉佑二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