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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奕依舊窩在小樓裡看書,有時連正課也不去上了。
他現在屬於文以定體、學以成形的階段,大課屬於觀瀾的固定課業,講的東西沒法變通,而老師們的講義對他的意義已經不大了。
事實上,觀瀾老生們大多已經不怎麼去上大課了,他們和唐奕一樣,除了特定爲了某個知識點去大課聽一聽,更多的是自行雕琢,經義上也轉而進行些溜邊掃漏的工作。
范仲淹、尹洙、孫復、蘇洵等人也是把重心轉移到單獨指點,按需講學上面。他們也都意識到這一科儒生的出類拔萃,可能以後再難遇上這麼一大批天資絕倫的學生了,所以也是格外用心。
這一科,將是觀瀾的巔峰!
......
這幾個月,范仲淹等人時不時也會親自到小樓來指點唐奕的課業。
而蕭巧哥也明白,大比對她唐哥哥意義非凡,這段時間,她也很少去城裡見二哥,擠出更多的時間陪着唐奕苦讀。
就連一向拿唐奕說笑的“熊孩子”蘇小妹,也懂事了很多,平時已很少來打擾唐奕。就算是來,也是很規矩的與蕭巧哥一起幫着唐奕打磨學問。就算有的地方她比唐奕還懂,也不會像以往那般極盡挖苦,生怕唐奕情緒波動影響了讀書的心情。
這一天。
一大早,蘇小妹就跑到唐奕這裡來了。見唐奕在案前看書,也不敢大聲說話。只是默默地拿了本《鄒氏傳》,安靜地坐下來看。
唐奕擡頭看了她一眼,沒說話,繼續埋頭啃書。
看了一會兒,又起筆做了一篇《策論》才疲憊地伸了一個懶腰。
見蘇小妹在對面賊溜溜地看着他,唐奕不禁一笑,“我這裡又沒什麼好玩的了,你苦坐了一個時辰幹什麼?”
小妹大眼睛一轉,使勁搖頭,好像真什麼事兒都沒有的樣子。
唐奕見她不肯說,也就不問了,繼續低頭再看書。
“唐哥哥累不累呀?”
“嗯?”
“都看了一個早上了,歇一會兒吧。”
唐奕下意識地看向窗外,外頭陽光正燦。
“好吧......”
蘇小妹一聲歡叫,拉起蕭巧哥就走。
蕭巧哥本想給唐奕泡上一碗茶湯,無奈小丫頭勁還不小,硬被她拖得遠遠的,躲到了一個小聲說話唐奕聽不到的地方。
唐奕玩味地看着她們兩個躲在廳角,小聲嘀咕。雖然聽不見,但蘇小妹又是拱手,又是作揖,蕭巧哥看向這邊卻是一個勁地搖頭拒絕,哪還猜不出二人說的是什麼。
“咳咳......”唐奕清了清嗓子。
“一會兒我要去後山看看閻王營,巧哥卻是一個多月沒進城看過你二哥了吧?”
二人被唐奕吸引,一聽他這麼說,蘇小妹眼睛登時就亮了,而唐奕巧哥卻沒答。
“好端端的去後山做甚?”
“楊二哥跟我說了好些天了,讓我去幫他看看黑騎營的訓練成果,一直沒倒出工夫。”
“那......”唐奕巧哥一陣猶豫。她當然知道,唐哥哥是故意這麼說的,好讓她進城看看二哥。
“那什麼那?”唐奕又伸了一個懶腰。“正好都歇一天。”
說着看向蘇小妹,“還不去換衣服?小滑頭!”
蘇小妹早就樂開了花,“晚上我把我二哥的手稿、筆記都燒了,絕不讓他與唐哥哥搶狀元!”
說完,一溜煙兒地跑沒影兒了。
唐奕苦笑,這丫頭要是男兒身,比他兩個哥哥還跳。燒了蘇軾的筆記就有用?
少了蘇軾,還有曾鞏;沒了曾鞏,還有章衡,哪個都不是善茬啊......
......
這時,樓梯響動,卻是君欣卓從樓上下來了。
平時唐奕用功的時候,只要有唐奕巧哥在,君欣卓是不會在旁邊的,她是武人出身,對文事是一竅不通,怕在樓下反倒添亂,耽誤唐奕看書。
唐奕見她下來,“正好,你和她們一起。憋了這麼久,也該出去散散心了。”
君欣卓不想去,唐奕身邊總要留個人照顧。
可是,唐奕不允。“都去都去,今天誰也不用看着我。”
君欣卓扭不過他,只得同意。
不多時,蘇小妹一身男裝,宛若一個富家童子一般跑了進來。
之前,唐奕給蕭巧哥弄了一個男裝的假身份,蘇小妹吵着也要。左右也不費什麼事兒,唐奕就由着她,在開封府要了一個戶籍。
蕭巧哥也換了男裝下樓,與蘇小妹往一塊一站,還真有點兄弟兩儒生的感覺。
唐奕把她們三個推出去,“走吧走吧,天不黑別回來。”
——————
送走三人,唐奕沒去什麼後山,又坐回案前,埋頭看起書來。
去閻王營只不過是藉口,讓她們出去散散心纔是唐奕的用意。
他常年鍛鍊,精力旺盛,這般苦讀對唐奕來說只能算是休假。但是蕭巧哥卻不同,天天陪他這麼熬着,又悶在屋裡,可不是什麼好事。
......
臨近中午,宋楷來了。
“旬考成績出來了。”
“嗯。”
見唐奕頭都不擡眼不離書,“你是乙等下。”
這回唐奕頓了一下,眉頭微微一皺。
“不錯了,上旬不是才丙等上嗎?”
唐奕搖頭,“還不夠。”
觀瀾書院爲了更直觀地讓儒生們看清自己的水平,把甲等以下的乙丙兩等又細分了上中下三等。
乙等下,相當於比丙等略高一籌,在觀瀾不算什麼。但放在科舉之中,可算是一流水準了,不中進士都難。若是常科,沒有什麼太拔尖的人物,取三甲之席也不是沒可能。
按說,唐奕應該滿意纔是......
可是,問題來了,下一科特麼不是常科啊。
一流水準根本不夠看,得一流的水平,纔有可能有那麼一點點希望與蘇軾、章衡他們這些千古大牛爭上一爭。
所以,唐奕必須保證乙等中上的水平才行。
......
因爲觀瀾牛人太多了,再加上甲等只有萬惡的五人之限,競爭之慘烈,是常人無法想象的。就算是蘇子瞻、曾鞏這種學問大成的牛人,也從未蟬聯過甲等。
是以,乙等中、乙等上,與甲等的差距只在毫巔之間。說句不好聽的,全看老師們的喜好定等。
唐奕乙等下的水平只能保證能中,但是爭狀元,卻是差了點意思,必須要拿到乙等中上的成績,纔有可能不被那個賭約打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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