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奕驚訝失聲:
“怎麼又是那個胖子?”
而曹佾聞之,卻是一聲訕笑:
“不是那個蠢貨又是誰?也只有他蠢到跑到咱們的頭上來使銅錢。”
趙禎此時也是一臉擔憂,還沒開始就已經出了問題,讓這位大宋官家哪裡還高興的起來?
“如此一來,銀圓之舉豈不是還未出世,就已經......”
唐奕心不在焉地想着別的事,聽趙禎出聲,不得不收拾心思露出一個輕鬆的表情。
“陛下放心,他們想拋銅止損,屯銀阻止幣,卻是想多了,咱們還有別的辦法治癒錢荒。”
民間大族抵制銀改,反制朝廷換幣,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不說銀中加鉻鐵使得仿冒沒了可能,以次幣充良幣的手段失去了意義,單是銅與銀的屯儲利潤就不在一個重量級上。
越是貴重的金屬,價格就越趨於穩定,可操縱的利益空間就小。
拿銅和銀來說,富戶大族把官方發行的銅錢屯積起來,市面上銅越少,價就越高,他們手裡的錢也就越值錢。
這是第一層利潤。
而收到手裡的銅,不顧律法私熔私鑄成銅器,價值又會翻上一到兩倍。
這是第二層利潤。
更出格的,則是把銅錢融掉,加入鉛鐵製成劣錢,那能賺多少,可就全憑良心了。有的地方,州府流通的銅錢次到一掰就碎,好似土石。
這是第三層利潤。
但是,銀就不行了,這種僅次於黃金的貴金屬,價值十分穩定,極難操控。
鑄造銀器還涉及到百姓消費能力的問題,摻雜賤鐵,也只有唐奕有這個本事。
所以,銀代銅,對朝廷而言只要解決鑄幣成本,就絕對比銅錢有益。民間富戶則是正好相反,阻力也是顯而易見的。
“陛下不用擔心,民間拋售銅錢,本身就是在幫咱們嘛。”唐奕開始安慰趙禎。
短期來看這確實是好事,讓流通的錢多起來,這不正是幣改的本意?
“而且,就算銀圓被他們扼住,咱們還有別的辦法。”
“什麼辦法!?”
......
唐奕聞聲,把一物往桌子上一拍,“就憑這個!”
趙禎定睛一看,一張紙!?
“寶抄?”桌上正是一張個別州府發行的寶抄。
“對!”唐奕重重點頭。“正是寶抄!”
開始的時候想弄銀圓,也只是爲了一個前期過度,後期輔助。
因爲知道金銀本位貨幣的弊端,更知道信用貨幣對資本的掌控能力,所以從一開始,唐奕的眼光就放到了信用貨幣上面。
既然已經讓人知道了,那乾脆也就別折騰了,直接進後期,上紙幣。先從代金屬幣開始,慢慢向終極目標挺進就完了唄。
......
“這......這能行嗎?”
文彥博忍不住把那張“紙”顛在手裡,紙能有多沉?輕若無物,正如唐奕的妙想天開一般,輕若無物!
這個是真金白銀,黃燦燦的銅錢爲幣的時代。紙幣...
朝廷也不是沒想過,也不是沒幹過。像蜀地的交子,正是因爲缺銅,朝廷又不想把珍貴的銅錢注入川蜀,所以纔想出的以紙代幣的權宜之計。
各別州府銅錢奇缺時,也會以寶鈔的形式讓紙錢加入流通。
可是......
事實證明,千百年來,以金石當錢的老百姓根本就不認這東西,這是骨子裡的觀念問題,可不是一道政令,幾番強加就能解決的。
朝廷當一貫錢發下去的紙鈔,得用強制手段讓百姓接受。而且,一到民間立馬貶值,一貫鈔換五百錢算好的,有的地方一貫鈔連十分之一都頂不上。
“不行的!”文彥博攥着那張紙。“若是紙鈔可解錢荒,朝廷早就實行了。”
唐奕撇嘴一笑,“原來不行,那是因爲你們沒遇上唐子浩!”
“臭小子!”趙禎忍不住笑罵。“好好說話!”
多大個人了,還沒個正經。
唐奕尷尬地撓了撓後腦勺,確是一時激動有點得意忘形了。
可是.,得意一下不過份啊!
紙鈔這個東西誰要是能送到百姓手裡還不被退回來,那這個成就,絕對不比收復燕雲小,這可是足以改變世界的東西!
......
而這件看似不太可能在宋朝幹成的事兒,卻是讓唐奕差不多幹成了。
“我又沒說錯,紙鈔這個事兒以前幹不成,但是現在,卻是一點兒都不難嘍。”
“哦?”趙禎見唐奕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一時也想不明白他哪來的自信。
唐奕也不賣關子,“陛下與文相公忘了嗎?咱們的根基是觀瀾商合!?”
“......”
“陛下不會覺得那七百多家華聯分鋪、大宋酒業一半以上的酒店酒坊,都是擺設吧?”
唐奕臉上盡是自信的神情,“要是一個紙鈔都推不出去,那咱們可就白花這麼大的力氣了!”
......
紙鈔不被百姓接受,除了心理上的不認同,最最重要的,不還是在流通上不如銅錢嗎?
說白了,要是紙鈔到哪兒都能用,到哪兒都是照面值做價收取,百姓也就不至於這麼牴觸了。
唐奕的觀瀾商合提供的就是這麼一個地方,而且是特麼一個聯絡全宋,真正到哪兒都能用的地方。
“還是不行!”等唐奕解釋完,文彥博眉頭不展出聲道。“紙鈔就算行得通,但仿冒實在太容易,一但放出,必是假鈔漫天,攔都攔不住!”
現在寶鈔極賤的一個原因,不也是假鈔太多嗎?
唐奕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文相公把這張寶鈔對光再觀!”
“嗯?”
文彥博不知其何意,但還是照做,舉起寶鈔對着陽光這麼一看......
一看之下,眉頭皺得更深,立馬把紙鈔放下,“咦?”
一聲輕咦,又舉了起來,對着光亮細看。
然後......
放下、舉起、放下......反覆數次,弄得趙禎與曹佾等人都有點不耐煩了。
“愛卿這是看什麼呢?”趙禎忍不住出聲。
文彥博瞪着眼睛一臉的不可思議,“這......這紙裡面有字!”
“有字?”
衆人心說,文扒皮這是癔症了吧?寶鈔上怎麼可能沒字?
“不是。”文彥博急道。“是紙裡!有隱形的字!”
“隱形的字!?”
趙禎疑惑地接過寶鈔。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