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惇、王韶見了冷香奴無不肅穆,連曾鞏、張載這種過了而立之年的成年人也能有所收斂,一改樓下的張狂無忌,倒像是幾隻抱着團的鵪鶉。
唯獨蘇軾一人依舊落落大方,來到冷香奴面前毫不怯場,安然而禮,不卑不抗,甚至連那股子傾慕之情也是絲毫不加掩飾。
“見過香奴姑娘,今日得見,實乃三生有幸。”
冷香奴忍不住好好看了蘇軾一眼。
但也僅僅是多看一眼罷了,紅脣輕啓,貝齒唏合,依舊是那般雲淡風清:
“諸位公子,請......”
說完,紅裙一蕩,率先向裡面的花廳而去。
蘇子瞻又是一陣恍惚,“醉了,醉了,一顰一笑盡是風情,軾,歿於此,亦不爲憾......”
“......”
蘇軾這嘆句可是一點不加掩飾,盡數進了香奴的耳中,忍不住掩口輕笑。暗道,這小書生端是有趣,倒是個直來直去的性情中人,這麼一會兒已經兩次出口輕佻了。
當然,這是蘇軾有前面有一句“紅顏一瞬百千秋,四海花墉再無春”的佳句鋪墊。不然,也只能被人認做是登徒子了。
沒辦法,現實是殘酷的,有文采的,就是直率坦蕩;沒文采的,就是潑皮無賴。
就好比約炮:
“你想和我睡覺嗎?”這是流氓。
“你願意和我一起迎接黎明嗎?”這是徐志摩。
......
“公子,請!”
蘇子瞻這句“要死要活”的話終於贏得了冷香奴的一絲熱絡,再次相請。
蘇軾大喜,緊跟冷香奴身後。
而章惇則是一翻白眼,“孃的!估計今天又沒哥幾個什麼事兒了。”
......
隨着冷香奴進到花廳,章子厚本來就氣不順,看到坐着的那幾位更是眼珠子一瞪,特麼宋爲庸他們怎麼也在!?
合着這趟不但沾了唐子浩的光,還有這幾個頭紈絝?
此時,宋楷、龐玉,尤其是賤純禮那叫一個得瑟:
“來啦......”
“樓下等半天了吧?”
“坐吧,坐吧,別把自己當外人。”
你大爺的!!
要不是絕色在側,章惇恨不得上去生撕了這幾個賤人。
......
冷香奴卻根本不在意他們之間的小心思,只是眉頭輕皺,多看了一眼早一點就自己進來的唐奕。
這個傳說中的唐瘋子,當真是有幾分狂顛之意,不但自己進來了,而且都不用她安排,自己找地方已經坐下了。
此時,唐子浩左邊是那白衣女子,右邊是那“絕美儒生”,身前是早到的宋楷、龐玉等人,還有那個契丹人,圍坐一團,早就熱絡地聊開了。
就連冷香奴進來,唐奕都沒擡頭看上一眼,好像根本就沒她這麼人一般。那份從骨子裡生出的不屑,任誰都不可能無視。
......
可惜,唐奕還真不是那個意思。
他來這兒就是和蕭譽一起過中秋,而不是來泡妞兒的。
與蕭譽已有多時未見,此刻正聊得投入,哪裡顧不上什麼美人恩重的香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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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大郎今旬取了觀瀾甲等,當真可喜可賀。”
“得了,我什麼水平你還不知道?蒙的!”
蕭譽一笑,“那還真是會蒙,我一個遼人都知道,觀瀾的甲等可不好拿。”
唐奕不接,倒是想起還沒給蕭譽介紹。
轉頭指向曾鞏那邊,“那幾位都是我觀瀾書院的儒生,曾子平、章子厚、蘇子瞻、王子純、張子厚(張載與章惇同字。).....”
蕭譽爽聲應下,向那邊環手而揖,“外臣蕭譽,大夥兒不必客氣,今日蕭某做東,還望盡興!”
曾鞏等人訕訕回禮。
現在宋遼之間可沒有前幾年和睦了,再加上唐奕有意地給觀瀾的儒生們洗腦,他們對遼人可是不待見得很。但是,礙於是唐奕的朋友,也只能草草回禮,不生枝節。
這時,唐奕道:“玩你們的吧,不用管我們。”
說完,回頭不再理會蘇軾他們這邊的動靜。
“怎麼樣?最近沒人到遼館去找麻煩吧?”
“沒有?”一提起這個話茬兒,蕭譽臉色就變了。
“端是讓你害的不淺,這幾個月,我那使館什麼都不用幹,光洗大門就夠忙活的了!”
“哈......”唐奕忍不住大笑。
他在城門之下一頓忽悠,倒黴的就是汝南五府和大遼使館。
汝南王府還好些,畢竟是皇親,沒什麼人敢去鬧事。遼館卻是不行了,這種煽動民情的事情,開封府衙本就是睜一眼閉一眼。所以,不用親眼去看也知道,遼館的日子不好過。
唐奕笑過,也只能安慰道:“忍一忍,大事重要。”
“忍一忍......”
蕭譽看着唐奕,“大郎,說心時話,我真有點不知道該不該忍了。”
“你給我說句實話,你這麼做真的對我蕭家有利嗎?不會最後把我一家都給賣了吧!?”
唐奕白了他一眼,“說什麼呢!放心吧,耶律重元一定不會贏!”
“我不放心!”蕭譽瞪着眼睛。“有些話早就想說了,只是撈不着機會,正好今天你我說些交心之言!”
說到這兒,蕭譽苦着臉,“萬一耶律重元得朝,那我蕭家可就徹底完了啊!你可不能拿我一家老小的身家性命開玩笑啊!”
蕭家現在與耶律洪基怎麼不合,那也是現在。當初,耶律洪基與耶律重元爭儲的時候,蕭家可是出了大力的,一旦耶律重元得朝,蕭家可就慘了。
唐奕聽罷,放下酒杯,蕭巧哥很自然地給他斟滿,倒是忘了她現在是男兒身,此舉有些突兀。
”既然這樣......”唐奕沉吟了一下道。“那今天就把話都說開吧。”
“耶律重元若反,除了兵力足夠,要有一個必備條件。”
“什麼條件?”
“後方維穩!”
“後方......穩?”蕭譽斟酌着唐奕的話,猛然道:“你是說大宋!?”
“對!”唐奕點頭。“他想起兵,必須要保證大宋不與耶律洪基夾而攻之。所以起兵之前,他必要先取得大宋的支持。也就是說,他什麼時候反,第一個知道的就是大宋的朝廷。”
“那......那這和耶律洪基那邊有什麼關係?和他敗不敗有什麼關係?”
唐奕道:“我向你保證,大宋第一個知道,你是第二個知道,耶律洪基第三個知道。而且,一定得經由你的嘴告訴他!”
蕭譽良久不語,最後重重點頭。
“好,我信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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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書友着急了,說這段寫得慢。
別急,可以告訴你們的是,這段很重要,幾乎貫穿後面的所有情節。
用心看吧,能不能看出點什麼,各憑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