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奕只是提出了一個長遠的內部規劃。
具體要怎樣實施,卻是要更加細緻的思考和實踐。
不過好在大宋朝堂環境尚好,再不用像從前那般有扯不完的皮,爭不完的派系。
這一點唐奕不得不再次感激趙禎,先帝在臨終前,用他的仁慈最後一次把爭鬥消於無形。
留給趙曙和唐奕的則是這衆志成誠的一片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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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範、賈兩個老頭兒所議之事,唐奕說幹就幹也不等回京之後再說。
一夜不眠,早上從範師父那裡出來,就把刑部兩個陪靈來此的屬官、昭文館學士還有三司的司馬光等人叫在一處。
而夥兒還挺奇怪,這三個衙門口兒可是八杆子也打不着。
一個主司刑獄律法、一個翰林館閣,還有一個管錢袋子的,怎麼就把他們湊一塊兒了呢??
殊不知以後像這樣的多衙聯動將越來越多,越來越常規。
現在的改革,與範相公的慶曆新政已經完全不同,不再是幾個相公羅列出諸多陳條就算完事。
多衙參與,集思廣益,因地制宜,這才能保證少走彎路,多辦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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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光等人,聽了唐奕的表述,纔算勉強明白,原來是要給僱傭童工,還有坊間用工關係立法。
不過這倒是新鮮,誰也沒明白爲什麼突然冒出這麼一出。
有這個必要嗎?
唐奕沒辦法,解釋了半天,可大夥兒還是不大理解。
最後這貨來了個狠的...
讓司馬光還有一幫文臣....下基層。
離先帝入陵還有半個月,這半個月司馬光也就別幹別的了。就到皇陵附近各村鎮的作坊裡去體驗體驗。
深入羣衆、融入羣衆....瞭解羣衆!
結果....
司馬君實在心裡差點沒把唐奕罵死!!
“特麼損不損啊你?”
堂堂朝廷命官,你讓我們下去看一看也就算了,還特麼深入、融入、瞭解??
那不就是....讓他們也去作坊裡去看紡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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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君實發現,自從認識了唐子浩,怎麼就從來沒順當過。
這孫子是一個坑接着一個坑的埋他...
現在可好....直接發配到作坊裡體驗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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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埋怨歸埋怨,還真讓司馬光等人下去之後,還真就看出很多的問題。
比方說唐奕一再強調的童工。
看紡車並不需要過多的體力,接線添紗七八歲的孩子就能幹。
當的活一點不比大人少,可是很多作坊主,卻只給童工相當於成人一半的傭資,有的甚至更少。
而百姓們,根本就沒有意識到其中利害。
反倒覺得十來歲的小孩,能爲家中添一份收入,雖然少,但也聊勝於無。
是好事。
而且,幼童務工還遠遠不止傭資的問題,其滋生出另一項巨大的隱患,讓司馬君實這種見過大場面的人都暗暗心驚!
那就是....人販子。
短短几日,司馬光居然就在皇陵邊上的一個小鎮上,發現了十幾個無名無姓,也說不清來路的幼童。
這些都是搗子從外地拐騙販賣過來的。專賣給毛紡作坊務工之用。
這些孩子可是沒有工錢,作坊主只管飯,還不一定吃飽,且沒日沒夜的盯着紡車,慘淡至極!
這可只是一個不到萬人的小鎮啊,就被司馬光發現了十多個!!
而且這十幾個還是罷在明面兒上一眼就能看穿的,那些被恐嚇不敢說出來的,或者司馬光沒看到的,還不知道有多少呢。
而在整個長江以北,廣闊的大宋疆域之上,像這樣的紡織小鎮,衆若繁星!!
司馬光都不敢往下想!!
那得有多少孩童被拐賣??
長此下去,還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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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只是所謂童工的問題。
另一方面,成人傭工也如唐奕所料存在着諸多弊端。
而其中最嚴重的,就是勞作時間!
每月三貫多錢的傭資確實不少,可是這份錢也不是那麼好拿的。
一來是作坊主有諸多條陳剋扣傭資,有些甚至荒唐的理由都被他們搬了出來。
比如說,爲了讓傭工多幹活,坊主規定傭工們每半日只許去一次茅房,超過要扣錢。
而每日勞作都有定額,達不到也要扣錢。
甚至因爲沒有管束,勞作的時間也是由作坊主隨意規定的。
司馬光在一家作坊里居然發現,這裡的傭工每日最少也要幹八個時辰的活計,忙的時候甚至九個時辰!
傭工們爲了賺那三貫多的傭資,只得忍氣吞聲,任由坊主盤剝...
總之,都不用去別處,單單這一個小鎮的傭工之務。
一個字便可形容——
亂!!
如唐奕所料,現在各個作坊爲了搶奪勞力所以傭資高。可是高傭資帶來的成本增加,使得作坊主只能在別處找補回來。
若不加以規制,將來必成大患!
回來之後,司馬光根本就不用唐奕囑咐,與刑部還有昭文館的官員已經動了起來。
結合大宋律例,財稅情況,還有民生國情。亦針對發現的問題,準備制定出一套新的傭工法規。
當然,這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出結果的事情。
別說八月十五先帝入陵之前,就算是回京之後,也要經歷相當長的論證和探討纔可頒行全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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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五當日,趙禎靈駕吉日吉時,入土爲安....
大宋君臣,於永昭陵前,送先帝最後一程。
唐奕、趙曙、趙宗麒,三人一同落下帝陵封門,又親手將第一塊填路石推入墓道。宣告着爲期七個月之久的大喪,終於告一段落。
當然,也只是告一段落,遠沒有完事,之後還要爲趙禎立廟等諸多禮節。
但也不似之前這般繁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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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奕望着永昭陵之前的那塊新碑。
心裡也說不上是個什麼滋味....
從十七年前開始,發果范仲淹是唐奕的柺棍兒...扶着他往前走。
那趙禎....
則是唐奕的天。
偶有風雨,卻爲他擋住了一切!
與其說唐奕天縱英才,改變了大宋,不如說趙禎慧眼識人,相中了唐奕...
現在....這片天,永遠的長眠於此。
反過來,“天”把他的責任交給了唐奕...
唐奕成了大宋的“天”....
他才發現,做“天”是多麼的不容易。
士爲知己者死!
雖然如今的種種困難,讓唐奕心生畏懼。
可是...
站在趙禎面前,他知道...
他不能!
爲了這個老人,他也不能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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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不會太招搖了?”
章惇靠到唐奕身邊,也看着那塊新碑。
“是有點不把千古帝王看在眼裡了啊..”
唐正平也在一旁搭腔。
這次,文扒皮留守京中,卻是讓這兩個傢伙隨靈而來。
估計是文扒皮讓這兩個傢伙給折騰的不輕...否則外務省正是用人之季,文相公是不會把這兩個貨都攆出來的。
章惇是明着壞,書院的時候就敢和唐奕掄拳頭,適合幹外交。
而唐正平正適合,因爲這貨是蔫壞,還記得小的時候唐奕他們這一幫人出去打架。結果就這貨袖子裡藏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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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石碑,唐奕反問“有嗎??”
“有點兒....”章惇糾結着一張臉,“你要是在碑上寫‘千古仁帝’。”
“這還算實至名歸....”
“可是這....”碑上只有八個大字——
千古一帝,萬世福澤!
這就有點太大了吧?始皇帝也不敢在他的碑上這麼寫啊?
而唐奕聞聲,卻只是淡然一笑回身而走。
“所以我們得努力了啊...”
“努力什麼?”章惇怔怔發問。
他完他就後悔了,以他去唐奕的瞭解,這貨要是話說一半兒,那後半句絕對是個坑!
果然!
唐奕扯開嗓子,讓所有陵前的文武都聽得見。“努力把大宋治理好!”
“讓先帝...配得上這八個字!”
得...
不光章惇,大夥兒心裡都在吐槽,最特麼壞的就是唐子浩!!
他這一嗓子不要緊,以後誰要是不好好幹活...就成愧對先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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憋了一天,只憋出這麼一點兒,很糾結,蒼山只是想把故事講的精彩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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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改錯字,腦袋亂遭遭的,將就看吧....
對不住大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