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七八 鋼鐵，暴風！（四）
寒風裹挾着細碎的冰粒，讓整個西西伯利亞都開始考慮嚴冬的威脅，一大清早，數以百計被徵召來的民夫和士兵就被從暖被窩裡拉了出來，勒令前往火車站搬運昨晚抵達的二十車物資。
博羅尼少校被吆喝聲吵醒，剛剛從聖彼得堡趕來的他很是惱火，但他也沒有辦法，這是契科夫上將的命令。不，應該說是大將了，因爲昨晚的火車同時帶來了沙皇陛下的委任狀，他已經被提升爲俄國陸軍大將。
實在是睡不着的他只能一頭鑽進兵營，把那些還在酣睡的坦克兵叫醒。
“快起來！”
“該死的，你們這些蠢豬，如果中國陸軍現在打過來，你們這個樣子早就死了！”
“蠢貨，還愣着幹什麼？快去給鍋爐生火，兜一圈，看看昨晚的寒流有沒有傷害到戰車！”
博羅尼少校的咆哮，引來了一大堆的白眼和詛咒，俄國坦克兵們已經恨死了這個在聖彼得堡，只懂得鑽女人褲襠的小白臉，但官大一級壓死人，大家也只能懶洋洋的向遠處空地走去。
空地上，二十輛如同長方型鐵盒子，有着四四方方外表的門捷列夫超級坦克讓缺乏了女人暖牀的博羅尼少校逐漸興奮起來，一門L40/120毫米突擊炮，兩側還各有2挺安裝在旋轉機槍塔內的重機槍，使用了可調車底距地高的油氣懸掛，正面鋼板厚度150毫米，側面100毫米，即使尾部也有80毫米，全重達到了170噸！
它們是俄國的傑作！
至少博羅尼少校是這麼認爲的，原來這個大怪物是沒機會造出來的，因爲它造價太高了，不過美國加入後，首批就給了俄國5億美元的貸款，終於釋放出了這個怪獸！
偉大的沙皇陛下已經厭惡死了足足三百萬精銳部隊被拖在這裡，所以才讓自己帶來了剛生產出來的20輛來東線，期望儘早解決那些該死的黃皮異教徒。
博羅尼也相信，只要自己抵達了前線，那麼米努辛斯克要塞會在20門120毫米重炮的顫抖下崩潰，因爲任何步兵都不可能抵擋這麼強大的武器。
不過一想到如何抵達前線，博羅尼少校的頭都大了，因爲這種怪物重達170噸，任何內燃機都無法推動它，所以只能使用鍋爐和蒸汽機，可即便是這樣，它在野外的速度也只有每小時三英里，即使靠火車運到最前線，面臨近80公里的中間地帶的難題。
西西伯利亞即將面臨嚴冬，這個天氣對任何金屬來說都是個大麻煩，所以他纔會要求每天鍋爐都要生一次火，確保這些巨獸能保持狀態。
二十道煙柱從要塞中央大空地上升起，緩緩移動的門捷列夫超級坦克驚呆了所有初次看到它的士兵，但博羅尼少校恐怕永遠不會想到，他所謂的盡職給託木斯克帶來了多麼嚴重的後果
！
“有煙柱！”
眼看着漫天白霧，夏世輝正在着急如何定位目標時，遠處天邊陡然冒起的滾滾煙柱讓他霎時興奮了起來，兩架負責偵查和掩護的野馬見到煙柱後，如同嗅到了血腥的獵鯊，機身一偏呼嘯着向下衝去。
輕巧的野馬擁有每小時高達320節，也就是590公里的速度，如果不是爲了和編隊同步，它們只需要一個小時就可以呼嘯衝到託木斯克上空。
以30度角迅速俯衝的野馬很快便掠過了煙柱區，當機翼下猙獰的黑色鷹首俯視大地時，正在甦醒的託木斯克要塞霎時驚呆了，博羅尼少校也傻傻的望着天空，不明白這種從未見過的飛機到底是從那裡飛過來的？
當一絲不妙剛剛升起，更加龐大的黑鷹就已經出現在了天邊，嗡嗡的馬達聲從輕到響，然後再變成刺耳的嘯聲。
佔地超過40平方公里的託木斯克要塞如同炸開的蜂窩，警鈴聲從每一個角落響起，很多士兵連衣服都沒穿邊抓起槍向外衝去，炮兵們更是手忙腳亂衝向四座分散佈置的炮臺，當他們慌里慌張拉開厚厚的防寒炮衣，當寥寥十幾門57毫米防空炮剛開始擡頭，炮膛裡還沒塞入炮彈，黑影已經從頭頂不到300米的低空掠過。
那一瞬間，博羅尼少校的眼神彷彿被凝固了。
兩個黑點從這種從未見過的大型飛機肚子裡甩出，徑直落向了左邊的炮臺，緊接着呼嘯而至的猛烈爆炸聲就差點讓他跪倒。
轟隆隆的巨響中，兩團巨大的蘑菇雲閃現在眼前，飛騰而起的火團和硝煙足有上百米高，爆炸將四周的士兵直接推到了數百米外，雖然最後沒有直接命中炮臺，但掀起的碎石和瓦礫卻把炮臺外的水泥護壁給砸得破碎不堪，當熱浪裹挾着無數瓦礫撲面而來時，數百米外到驚嚇的戰馬開始到處亂竄。
“可惜。”
掃了眼只算是半殘的炮臺，夏世輝暗道可惜，好不容易趁着防空炮還未啓動低空轟炸，沒想到還是沒直接命中，雖然有點殘破，裡面的人也肯定死了大半，但只要有足夠補充，應該很快能恢復。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第四機步師再強大，也不可能和要塞重炮對轟，所以急的抓起話筒大喊起來：“03號呼叫，投石問路完畢，重點是四座炮臺，自由轟炸！”
“自由轟炸！”
隨着夏世輝的呼喚完畢，博羅尼少校已經徹底傻眼了，只見到遠處這次直接竄出了也一大片烏雲！
第二架都下炸彈的飛機也偏離了炮臺，但卻沒有讓人感覺僥倖，反而更加恐懼，因爲這兩枚炸彈落到了位於炮臺下方的軍營裡，裡面足足一千多正在往外跑的士兵瞬間就被爆炸的氣浪全部扯碎。
當再次落下的炸彈中一枚從最左邊四號炮塔鑽入，然後將一根粗大沉重，由艦炮改裝來的203毫米炮管掀起，砸壞了要塞下方一個軍官宿舍後，他才如夢初醒般跳了起來。
“快開車！開車，離開這裡！”
博羅尼鑽進了最近的一輛門捷列夫坦克內，厚厚的裝甲讓他安心了不少，後艙早已被嚇得臉色發土的士兵更是拼了命往鍋爐裡賽煤，將這個龐然大物一點點推動起來。
一架還未投彈的鯤鵬發現了空地上正沒跑遠的坦克，飛行員非常好奇這是什麼東西，本想飛低些看看清楚，但此時呼嘯開火的要塞防空炮讓他打消了念頭，也不管那是什麼了，順手就把兩枚炸彈扔了下去
。
500公斤航彈的威力是極爲驚人的，一枚就足以摧毀大半個空地，當兩枚重型炸彈從空地邊緣炸開後，四周數百米內的所有東西都彷彿遇到了颶風般被迅速推到，足足五輛集中在該處，重達170噸的門捷列夫坦克被直接掀翻。
如果不是門捷列夫坦克本身就像堵鐵牆擋住了很多撲向夥伴的破片和氣浪，如果不是博羅尼少校已經帶着剩餘的坦克提前移動，那麼這兩枚炸彈的收穫還將更大。
但此時，誰也沒有意識到，一心帶着坦克部隊離開要塞，準備去野外暫避博羅尼少校犯了個多大的錯誤，因爲他爲最後兩波鯤鵬提供了座標。
因爲夜間偏移了方向，當最後六架鯤鵬抵達要塞上空時，整個託木斯克幾乎被硝煙籠罩，這讓急於找目標快點回航，免得沒油的飛行員格外着急，而就在此時他們看到了一大羣從要塞裡鑽出的大鐵盒子。
12枚500公斤的炸彈，沿着門捷列夫坦克出來的通道飛了下去，爆炸將這個通道被徹底的撕扯開，但也因爲爆炸太猛烈，導致大量碎石堵住了道路。
契科夫大將東倒西歪的從爆炸的碎片中鑽了出來，望着優哉遊哉離開的轟炸機羣，氣的臉色發青，抓起旁邊的參謀大喊道：“防空炮呢？爲什麼沒有開火！”
“大將，它們來的太突然了，防空炮來不及準備就被摧毀了很多。”
“該死的！”
契科夫沒法指責戰士懈怠，因爲他自己也沒想到新華飛機能夠抵達這裡，一想到以後要天天面對這種可怕的轟炸，他甚至立刻想退回烏拉爾山。
暫時停歇的爆炸聲讓驚恐不安的託木斯克稍稍喘了口氣，踩着碎石和屍體碎片爬上位於要塞高處唯一一座還算完整的炮臺後，契科夫大將臉都綠了。
區區56枚炸彈，短短二十分鐘，卻給要塞帶來了難以想象的破壞，遊目四周，濃煙遮蔽了天空，瓦礫下到處都是慘叫的士兵，大火更是從每一塊磚頭下竄起！
如果契科夫知道，因爲還需要這座要塞，所以空二師沒有動用威力更加可怕的重型燃燒彈和凝固汽油彈，不知道會感覺多麼幸運。
“上帝，這簡直就是地獄！”旁邊的參謀動了動喉結，這是他唯一想到能形容此刻託木斯克要塞的話，但他的話音還沒有被吹散，遠處天空中就再次出現了大片的黑雲。
“開火！”
防空炮和速射炮開始對第二波機羣猛烈開火，契科夫大將牙關咬得咯咯作響，他從未想到過，新華帝國的飛機能夠橫跨近五百公里抵達這裡，並且投下威力如此巨大的炸彈！
可還沒等他下令加強火力，身邊的參謀就已經大喊了起來。
“將軍，快看！”
順着手指，剛剛升任大將的契科夫看到了畢生難忘的一幕，只見到南面地平線上，升騰起了無數煙塵，煙塵中數百個黑點向託木斯克狂飆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