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七九 鋼鐵，暴風！（五）
身爲俄國大將，契科夫見過無數騎兵衝鋒的壯觀畫面，但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多鋼鐵蝟集在一起，狂飆突進，當十公里寬的南面濃煙滾滾時，他才發現自己佈置在那個方向的部隊只有不到三千人！
“堵住他們！”
“要塞炮開火！”
司令官的怒喊和戰敗後的死亡威脅，讓俄國士兵將野蠻和粗狂發揮到了極致，短短一分鐘最後的兩門要塞主炮就緩緩轉過炮口，爆發出了怒吼。
更多的6英寸和4英寸大炮也加入了合唱中，剛纔還被炸彈折磨得哭喊不斷地託木斯克要塞陡然間又恢復了幾份生氣。
一團團爆炸從突擊的兩個裝甲團中間炸開，這一幕讓剛剛抵達的暴風攻擊機集羣狂躁起來，原本以爲被轟炸機掠過後沒多少剩菜的他們，立刻找準目標殺了過去。
和大多數要塞不同，託木斯克要塞四周缺乏山勢，加上俄國設計師認爲威脅肯定來自東方，所以炮臺以梯形全部佈置在了正面，雖然也可以向四周射擊，但低處的一些小口徑炮就有了死角。
在炮臺後面，是用厚厚岩石和水泥鑄造而成要塞主體，外圍有一圈寬闊的要塞城牆，西伯利亞鐵路從要塞城中間貫穿而過，再加上要塞外圍密佈分散火力點，構成了整個要塞。
一年多前託木斯克要塞剛剛全部完工時，俄國陸軍曾向尼古拉二世表示，沒有三十萬以上的大軍，根本不可能攻破這座總佔地面積超過40平方公里的巨大要塞。
可惜那個時候別說俄國，就連世界都沒意識到要塞的最大威脅已經不是陸軍而是空軍，如果沒有轟炸機，沒有攻擊機，那麼除非有德國大貝爾塔在近距離炮轟，還需要至少十萬士兵，不然光靠新華制式的105和152毫米炮彈，根本撕不開防線。
但現在不同了！
暴風單座攻擊機是航空設計院精心研製的，沒有了艦載機的種種苛刻限制後，加上還算適中的發動機，已經無限接近於李默最想要的俯衝攻擊機，所以當要塞火力猛的炸開全部暴露後，第一小隊的12架戰機立刻找到目標開始小角度俯衝
。
之前轟炸中沒有被破壞的三號炮臺成爲了爭搶的目標，一架攻擊機率先搶到了這個獵物，面對從四周穿過的防空炮彈，飛行員渾然忘我的盯着角度儀，直到眼看就要和炮臺撞上時，才扣動了投彈按鈕。
飛機擦着密封炮塔頂部掠過，250公斤的炸彈，呼嘯着撞上了炮塔下方的水泥結構，猛烈地爆炸在那裡撕開了個大缺口，半個炮臺都幾乎被掀掉。
眼看並未徹底摧毀，飛行員懊喪的拍了拍頭盔，此時第二架攻擊機已經繞後方，三十秒後這架飛機扔下的炸彈準確命中了炮臺主體。
炸彈貫穿了水泥頂部，爆炸從內部發生，連帶着被引爆的十幾枚203毫米炮彈，將整座炮臺都夷爲了平地。
八門最具威脅的要塞重炮全部啞火後，部分飛行員開始將目標放在了要塞城外可能會阻擋機步師突破的一些零星火力點上。
“偵察機找到突破口沒有？”
顛簸的裝甲指揮車內，永山面色焦急，十五公里對裝甲團來說最多半個小時，如果半小時內轟炸機無法敲開厚厚的要塞城牆，那對跟隨裝甲團行動的步兵來說將非常危險。
“發現了！”
和兩架負責偵查和支援兩架野馬聯繫後，通訊官激動地一把撤掉耳機，大喊道：“師長，東面護牆有個直徑二十米的缺口！”
“太好了！”
永山狠狠一拍桌子，下令道：“命令一團，保護步兵去東面，全力壓制機槍和大炮，務必要確保步兵安全！讀力團以營爲單位散開，保護兩翼安全！
“命令偵察營，繞道。”
“師長，快看。”
參謀的喊聲打斷了永山的話語，才擡起頭就看到一架戰機拉着黑煙向自己這邊飛來，當飛機從頭頂越過時，一朵潔白的傘花忽然從天空張開，失去了控制的飛機一頭撞到了地面。
“派三輛野貓去營救飛行員，再派兩輛去查看飛機殘骸，徹底的摧毀它！”
“是！”
就在五輛野貓迅速的脫離編隊事，天上的飛行員們霎時眼睛一紅，空二師不是第一次出現損失，但之前老式獵鷹全都是因爲機械故障損毀，這還是第一次被炮彈擊中，所以一位衝動的飛行員不顧危險，直接向剛纔擊中夥伴的防空炮最密集處衝去。
短短兩分鐘內，這個擁有五門57毫米和四門34毫米防空炮的戰位就被四枚250公斤炸彈光顧，以至於這個地方直接變成了一個大坑。
原本要塞就只有13門57毫米防空炮和9門速射炮，又都安裝在要塞炮炮臺殺光，之前轟炸就損失了大半，所以摧毀掉最後這個防空點後，就意味着託木斯克要塞在攻擊機羣面前幾乎被拔光了衣服。
隨着第一波24架暴風迅捷的開始回航，第二波機羣也已經抵達開始盤旋，不過它們並未立刻向要塞內部投彈，而是根據裝甲團的突擊路線，展開了定點轟炸，隨着一個個火力點被炸彈摧毀，託木斯克要塞終於在第四機步師面前敞開了大門。
超一百輛M3獵豹帶着數十輛卡車運動到了要塞正面後，剛剛從要塞內衝出的俄高加索集團軍第61軍，遭遇了最猛烈的打擊，800米距離上37毫米機關炮簡直就是死神，當衝出來的一個師還未沿着要塞展開，就被劈頭蓋臉的炮彈給打了回去，短短五分鐘內死傷就超過了四千餘人
。
在坦克的壓制下，要塞正面的火力點連開火的機會都沒有，見此情景，一直跟在遠處的卡車迅捷加速，衝到了坦克集羣后面開始釋放步兵。
突然，幾個隱蔽的火力點上拉出了數道火舌，兩輛還沒停穩的卡車根本來不及閃避就被打成了篩子，上面毫無防備的七十多位步兵根本來不及跳下就被暴雨般的子彈撕碎。
不過幾個火力點也沒有得意，緊隨而來的37毫米炮彈鑽透了外牆，僅僅幾十秒鐘三挺機槍就全部啞火。
“散開隊形，利用坦克掩護！”
“跑起來，快跑起來！”
近五千步兵下了車後，剩下的卡車一分鐘都沒停留，就在二十輛野貓的保護下掉頭向南駛去，因爲他們要趕回去運送後面的步兵夥伴。
子彈在要塞和坦克集羣間穿梭，被壓制回去的俄國士兵利用磚塊和破損的要塞做掩體，雖然M3獵豹上的機槍也已經開火全力壓制，但還是有三百多位戰士倒在了短短几百米的路上。
轟轟轟．眼看着步兵們即將靠近缺口，陡然從他們中間炸開的火團讓所有人的瞳孔都極具收縮成了寒星，甚至一輛M3獵豹坦克，都被猝不及防的炮彈掀掉了炮塔，燃起了熊熊大火。
“哪裡來的炮彈。”
“後面，在一團後面！”
順着參謀的手指，永山彷彿覺得眼中被扎入了一根利刺，只見到遠處的矮樹林裡緩緩鑽出了十餘輛如火車車廂一般的大鐵盒子。
俄國坦克？
那幾秒鐘內，連永山都有些發愣，因爲情報裡從來沒有說俄國遠東戰區有了坦克，雖然對面的坦克體型實在是大的過分，像火車車廂一樣大小，但下面的履帶，前方正在不斷地噴出火團，和緩慢的移動速度，都說明那是十幾輛坦克！
此時根本已經來不及多想，讀力裝甲團已經擴散到了南北兩面對付從兩翼包抄來的俄國部隊，正面的坦克部隊正在掩護步兵衝鋒，所以距離最近的只有馬東子的偵察營。
“跟我上！”
十幾年的軍事生涯，馬東子早已不是當年的保安隊普通軍官，瞬間就看出了這些俄國坦克的威脅，不等命令便毫不猶豫帶着偵察營的三十輛M3獵豹和八輛野貓裝甲車衝了上去。
坐在裝甲厚實的門捷列夫坦克內，博羅尼少校有些小得意，爲了躲避轟炸，他帶着十五輛門捷列夫來到了城外並且躲進了這個小樹林，沒想到此時卻成爲了要塞的救命稻草，15門120毫米主炮擁有撕碎任何東西的威力，所以看到撲來的三十輛M3獵豹後，鼻腔裡冷哼一聲。
“小蟑螂。”
博羅尼少校輕蔑地看了眼疾馳而來的坦克羣，以他的眼光自然可以看出那些37毫米炮拼了命也沒資格挑戰自己，立刻怒吼道：“還愣着幹什麼，繼續向要塞方向的步兵開火
！”
炮手立刻放棄了移動速度飛快的偵察營，全速向要塞方向開火，劇烈的震動和硝煙，讓門捷列夫坦克內如同着了火一般，但博羅尼少校卻格外興奮，因爲他的炮彈再次擊中了遠處要塞底下的一輛新華坦克。
不過這也是他最後的笑顏了。
“打回去！”
迅速拉近到1300米後，馬東子猛地大喊起來，隨着突突的機關炮再次響了起來，遠東第一場坦克大戰拉開了大幕。
M3獵豹上的37毫米速射炮發揮出了速度優勢，五枚一組的彈夾剛被打完又裝了上去，不過讓所有人傻眼的是，三十輛坦克，八輛夜貓，足足打出了幾百發炮彈和子彈，除了在正面裝甲上打出一連串的火星後，根本沒見到任何傷口。
密集的炮彈，打得門捷列夫正面裝甲上叮鐺作響，幾位炮手更是嚇得蹲下了身子，見此情況博羅尼氣的哇哇大：“蠢，咳咳，貨，還在發什麼呆！”
“它們的大炮打不穿裝甲，咳咳，還不快開火。”
博羅尼少校的喝罵中，俄國坦克兵才發現的確是只聽到聲音見不到裝甲被打穿，頓時鬆了口大氣，再次猛烈開火起來。
“你老母！”
這幅場景，讓馬東子眼睛都紅了，見到一貫裝斯文的營長都開始罵娘了，炮手也只能苦笑的搖了搖頭：“營長，它們的裝甲太厚了。”
“前面厚，旁邊也厚嗎？”馬東子狠狠瞪了眼炮手，大喊道：“留下十五輛，瞄準舷窗，用速度壓制住，別讓他們輕鬆瞄準，其它的跟我來。”
馬東子的喊聲中，十五輛M3獵豹和8輛野貓快速移動到了門捷列夫的左翼，不過當機關炮呼嘯的一分鐘停火後，他卻更傻眼了。
還是沒打穿！
“草泥馬，這他媽是什麼東西做的！”
“80炮！”
面對這些如同烏龜般無從下口的大傢伙，馬東子已經打出了心火，猛地扯下頭盔鑽出了坦克，指着正面那輛正在緩緩掉頭的門捷列夫，朝旁邊那輛馱着80毫米無後坐力炮的野貓揮了揮手。
兩位炮手，迅速將一枚穿甲彈塞進了炮膛，扭轉炮口對準了像堵牆一樣的門捷列夫側面，等到野貓衝近到500米後，一道炙熱的火苗猛地從炮尾竄出，只見到遠處那個彷彿打不穿的門捷列夫側壁上，終於被掃開一個破洞。
但還沒等大家高興呢，那輛門捷列夫坦克頂部的旋轉機槍塔和側翼機槍塔開始射擊，頓時將野貓附近打得塵煙四起，大夥只能又退了回來。
“營長，讓轟炸機來吧。”面對彷彿打不死的門捷列夫坦克，機槍手甚至都絕望了，恰好看到天上有架飛機盤旋，想起剛纔見到炸彈爆開的驚人一幕，抱着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建議道。
“狗曰的，爲啥不早說，快接通空軍頻道。”馬東子已經撕去了好營長的僞裝，剛接通通訊就一把搶過話筒，不管飛行員能不能聽懂就哇哇大喊起來。
他的樣子已經讓坦克兵們哭笑不得，這位偵察營少校，此刻看起來就像位鼻青臉腫打輸了架，開始呼叫幫手找回場子的惡棍
！
可偏偏是，他還就有足夠流氓幫手，一架早已在上空盤旋許久的暴風攻擊機得到了支援要求後，猛地一推艹縱杆，繞了個大圈後呼嘯着就衝了下來，這個極品打手大概是覺得這些鐵盒子的確太囂張了，所以一直下降到了150米，才呼嘯着從門捷列夫坦克上空掠過投下了炸彈。
250公斤的炸彈，在天空中劃了道美妙的拋物線後，準確的從這輛比一節火車車廂都小不了多少的門捷列夫坦克頂部鑽了進去。
所有人只見到，這輛剛纔還憑藉着滿身厚甲，讓人恨得牙疼的超重型坦克，如鼓脹的氣球般陡然炸開，碎散的鋼板甚至將幾十米外的另一輛門捷列夫側面裝甲也撕開了個大洞，甚至一輛在500米外的M3獵豹，都受到了波及，被一塊彈片從側面將37毫米炮管直接切斷。
坦克兵氣的哇哇亂叫，不感謝打手反而破口大罵，沒了機關炮的坦克還叫獵豹嗎？
叫！
坦克兵一推油門，衝着那輛被打壞的俄國坦克就衝了過去，沒等裡面的俄國坦克兵逃出來，威力絲毫未損的同步機槍就開始吞吐火舌，將他們打成了篩子。
見到了航空炸彈的威力後，馬東子開始拼命召喚飛機幫忙，足足18枚250公斤炸彈讓第二波攻擊機提早回航的同時，也讓博羅尼少校彷彿被丟進了暴風雨之中，等到他從昏迷中醒過來，才發現自己已經被五花大綁的綁在了一輛M3獵豹坦克後面，彷彿破包袱般顛來顛去。
最大的威脅被消滅後，永山總算是鬆了口氣，但越來越多從要塞裡涌出的俄國士兵卻讓他再次皺起了眉頭，除了幾架負責偵查的野馬外，天空中再也看不到一架飛機，沒有了空軍掩護後，消失了已久的俄軍要塞火力點再次猖獗了起來。
正面的步兵們也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由於缺口處被石塊和瓦礫堵住，坦克無法直接衝進去，所以一團只能提供火力壓制，看着步兵們如螞蟻般越過缺口向內衝去。
正當永山覺得步兵嚴重不足的時候，大地彷彿在剎那間震動了起來，只見到天邊出現了一道黑色的潮水，飛速衝了過來。
“騎兵師，第一騎兵師來了！”
參謀們的歡呼中，沈浩縱馬跑到了裝甲指揮車旁，哈哈大笑着敬了個禮：“永山兄，我們沒來遲吧？”
“剛剛好。”永山回了個禮後，顧不得客套說道：“剛纔偵察機發來了消息，四十公里外三個俄國步兵師正在快速趕來，你們。”
沈浩那不知道永山的意思，他這是怕騎兵攻城損失太大，所以呵呵一笑：“永山兄你放心吧，上了馬我們就是騎兵，下了馬就是步兵！”
“進攻！”
不等永山答話，隆隆的馬蹄聲已經越過了裝甲指揮車，足足五千位騎兵放棄了心愛的戰馬，從第四機步師撕開的缺口一擁而入。
隨着這股生力軍的加入，託木斯克要塞內的槍聲愈加密集起來，永山和沈浩都清楚，如果無法再三個小時內拿下要塞外圍防禦點，那麼正在緊急回援的數十萬俄國步兵會把他們撕成碎片。
爭奪戰一下子進入了最關鍵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