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6月送別奶奶後回到崑山的第三天,她告訴我說:“我向我那個從不溝通交流的爸爸公開了我們的戀情,我爸爸媽媽想見你一面,因爲之前我跟你回老家送別奶奶都是我騙我老爸的,雖然我媽知道,估計是紙包不住火了哇,他又跟我媽吵架了,所以只能夠跟他坦白了”。
我非常興奮激動同時也很緊張害怕,興奮開心的是我用我的真誠和真心,終於得到她的肯定和認可了,這是多麼的激動人心啊!害怕的是:曾經他向我描述那些她爸爸動粗打她媽媽的情節細節,她的父母親從她小時候記事情起就一直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鬧”的磕磕絆絆、熱熱鬧鬧的折騰到了今天,再說我曾經在年初約見她的電話裡面,也已經和她爸爸打過“交道”了…...
其實我也早就和我爸爸媽媽溝通交換過意見了,他們的想法是:早在我去崑山打工之前的1998年爸爸就用照顧到的指標和名額爲我購買了一套近100平方米的經濟適用房,準備給我結婚用的,爲了這套房子他把鎮上的二套房子全部賣了,還沒夠另外還貸款了4萬元。因爲兒子找了一個崑山籍兒媳婦,在崑山成家的話,他們就決定把這個房子賣了,再想辦法湊個15萬元給我們在崑山買個70平米左右的二手房,讓我們先結婚。
“那你和我媽住到哪裡去啊?”我問他
“我和你媽到一樓租個汽車車庫住住,就可以了”,他不假思索的回覆道。
“不行,我不要,車庫光線不好而且還不通風的,對你們身體不好的!我先跟你們倆聲明:即使你賣了這房子,我也不會要這個錢的!”,我斬釘截鐵的回覆他們倆…...
所以婚房也是我害怕的地方之一,如果叔叔問到了的話,我心裡面非常沒底啊!愛情最害怕猶豫,再回頭只能懷念,我不想再錯過一次我愛的人,讓這顆孤獨漂泊的心有個叫家的地方可以繫泊,就因這,我也必須要壯起渾身的汗毛和膽量。就這樣經過激烈的思想鬥爭之後,我這“毛腳”拎了二瓶五糧液,二條軟中華香菸和一大堆的各式水果,上門“應考”了。
一開門我就用標準的普通話問候,禮貌和家教這些基本素質涵養在我們家那是從小就進行灌輸了。放下東西后沒過多久,從房間裡面出來一位眼大如牛但卻怒目圓睜,殺氣騰騰、一臉兇相的中年男子,不用猜這肯定就是那位嚇得我差點沒拿穩電話機的她爸啊,我忽然覺得她對她爸爸用盡的詞彙都是貼切到位的啊。
“叔叔,您好!”,他似乎也對我毫無興趣,甚連理都沒有理我,直奔廚房去料理午飯去了。“是啊,人家把女兒當朵花一樣的冬天怕凍着,下雨怕淋着,好不容易開花了,你個癟犢子卻要連花盆都要端走了,能不着急上火麼?!”,就這樣我象阿Q一樣的在心裡面替我自己安慰他了。
倒是阿姨非常好非常親切,把我和玉妹拉到隔壁的會客室裡面聊這聊那的,非常輕鬆,我那象牛皮筋一樣崩緊的神經一下舒緩了很多,阿姨擔心的則是我二個啞巴姐姐是不是先天性的,會不會遺傳這樣的事情,我則如實坦誠相見,如實告之,這其實也是爸爸心頭的痛和愧疚。
轉眼到了吃午飯的時間,他爸爸坐在我的對面,我擡頭一督的瞬間他那雙牛眼正好也在瞪着我、打量着我,瞬間我那剛舒緩的“牛皮筋”又立即緊張到了極致,我就象那周星馳電影“九品芝麻官”裡面那個說謊做僞證的家傭“來福”在享用“最後一頓晚餐”一樣瑟瑟發抖,雙手發抖着捧着滿滿一碗飯不敢吃了,我從他那“豹子頭”捕頭那般“瞪誰誰懷孕”還殺氣騰騰的瞬間眼神對視裡看到了五個字:吃完馬上滾!她坐在我和她爸爸之間八仙桌的另一個側面,象“九品芝麻官”電影中那“莫再蔣”一樣不停的往我碗裡面夾菜,“吃菜,吃啊,不要客氣嘛!”,不一會兒,那米飯裝的並不多的大碗裡已經堆滿了菜,連扒一粒米飯都得要象挖黃鱔洞一樣的小心翼翼的掏啊。
這一頓飯即刻讓我嚐到這電影裡面的好幾個角色了啊,簡直是冰火二重天的滋味啊!這位象“豹子頭”捕頭一樣的叔叔全程除了惡狠狠瞪了我一眼以外,則再也沒有任何一句言語的交流和溝通,怪不得她一直說那是個從不溝通的爸爸。除了她和我勉強的爲了化解我的尷尬簡單而又輕聲交流二句以外,再也沒有任何的聲音,我彷彿能夠感覺到現場的另一種靜寂,你完全能夠聽到那牆上電子鐘錶的滴答聲。她家裡面吃飯都是各吃各的,從不說話或是商量個什麼事情再或是談笑風生,這與我們家裡面則是完全截然相反,完全是冰火二重天。
我都不知道是怎麼把那碗飯吃下去的,也不知道用了多長時間才吃下去這“最後一頓餐”的,吃完飯以後,她似乎看出來我的尷尬,“爸媽,我們倆出去逛一會兒噢,晚上不回來吃飯了!”,就這樣我那無力的雙腿被她拖曳着走出了家門,去大街上逛去了;後來走到街上以後她才告訴我:“她爸爸堅決不同意這門婚事,但是她堅持要跟她爸爸唱反調對着幹,堅持要嫁給我,於是她媽媽說先上門來看看再說吧!”但是這並不代表他想見我啊,自然而然不會有好臉色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