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樁此時只覺他這是虛情假意,但叫她說出那番氣人的話,她說不出口,一雙澄澈的眸子蓄滿眼淚,要落不落的模樣不知有多委屈。
樊絡瞧着只覺心房被刀子割破一個口子,疼得發慌,“怎麼忽然就暈倒了?”
“我要回家。”虧得她還妄想將這裡當成自己的家,他馬上就迎娶取新人,她給他騰地便是!
“樁兒,這裡便是你的家!”樊絡最不願聽的便是她哭着喊着要回家。
可她不是喜歡鬧騰之人,除了新婚第一日,這段日子她一直乖乖的,媒婆一來,就惹得她傷心了。
男人鋒利的眸子似要凌遲媒婆,只聽他擲地有聲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媒婆渾身一抖,但畢竟受人之託,嚥了咽口水反問,“怎麼,不是你要納金家丫頭爲妾?”
一聽媒婆說納妾,賀樁又是一陣暈眩,狠心咬着牙,執意下地,樊絡怕傷着她,不敢用力。
她趁着空檔,還真赤足下了地。
樊絡伸手碰她,她躲得更遠,他只好攔在門口,順勢關上臥房的門,賀樁無法,只得縮在角落。
媒婆繼續道,“若說起來,金家好歹還有三兄弟,可不輸賀家。金家便託我來問問,納金秀蘭爲妾,是不是委屈了她?”
樊絡只覺得莫名其妙,他何時說過要納妾?
天地良心,他可從未有過傷了樁兒的念頭,媒婆還在喋喋不休,而他的樁兒縮在角落一聲不響,即便委屈也不會說什麼重話。
男人惱羞成怒,凌厲的眸子掃過媒婆,殺氣繚繞,說出的話簡短有力,“金家若要樁兒受委屈,莫說三兄弟,就是一百人,樊某也照殺不誤!”
他的氣勢頗爲滲人,卻想着別嚇着賀樁,轉瞬便消了。
媒婆只覺恍惚,但細想,就憑他一個外來人,當真殺得了金家三兄弟?
笑話!
且她之所以來此,也不是空口無憑,架勢便上來了,“樊兄弟,你可知,慶豐鎮有個習俗,一旦收下姑娘家的荷包,便是應下了她的人。你若不收了人家的鴛鴦荷包,老身也不會來此啊!”
聽她這麼一說,樊絡一下就明白過來了。
不過眼下最着急的,還是哄哄他的小妻子。
他伸手要抱她起來,她還是抗拒,男人頗有些無奈,軟下語氣道,“樁兒就這般不信我?你何曾聽說我親口承認要納妾?”
賀樁一怔,擡頭望着他,也覺從頭到尾,只是媒婆在說納妾之事。
樊絡見她淚眼婆娑,心裡又氣又笑,她也是夠本事,無聲無息地也能掉這麼多眼淚。
以指腹抹去她的淚,深深凝視着她,“我與你那好姐妹初識那日,你也在場。幾日後她確實送了個荷包給我,卻只道爲報恩,我不知慶豐鎮還有那勞什子的習俗。”
賀樁一下哭懵了,只怔怔望着他不言不語,待她反應過來,人已被抱上榻了。
樊絡這纔有功夫對付媒婆,“金姑娘耽誤到雙十年華,想來方圓幾百裡,年紀相稱的男子,不是已定了親便是成了親,確實不好找。不過,金家想找冤大頭,找到樊某頭上,未免也太看得起樊某?”
他分析得頭頭是道,直戳金家的心肺,媒婆平素只覺此人沉默寡言,沒想到口才不是一般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