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將一支毛筆取出來,蘸了點類似硃砂的液體,隨後有條不紊地結了一個手印將毛筆夾在拇指和食指中間,又緩緩地扣在了自己的腦門上!
這手法,跟我用的如出一轍,只是,這結印的順序有點出入,看到他的動作的時候,我心裡頭咯噔一下子,突然覺得,這人,可能也是個道門高手.
正思忖間,對方已經做好了準備,走到一個倒掛着的屍體的前面,用那似乎是硃砂的東西在對方的腦門上面點了一下,一邊點,一邊唸叨,手上變換着技法,倒是弄得很是巧妙。
我躲在屍堆的後面,偷眼看了半天,一直到對方將那屍體弄得差不多了才才見對方擦擦額頭的汗水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他將手裡的東西放下,好好地規制了一下,隨後夾着那個裝着毛筆的朱漆的盒子離開了這裡,嘩啦啦地一陣鐵鏈轉動的響聲,像是,用什麼機關將這山洞的大門給鎖上了。
從後面繞出來,我看看門口,大門封着,推了一下沒有動,正尋思用什麼方法逃離此處呢,卻見大花臉拍拍我指着放在角落裡頭的一個像是棺材一樣的東西對我說:“看那個!”
“什麼?”微微皺眉,我問。
“不知道,好像是處理屍體的。”對方說着,當先一個跑了過去,到角落裡頭這一看,我才發現,那是一個類似手推車的東西,很大,裡面裝了不少看起來很不像樣的屍體,這些屍體,也不知道是因爲什麼原因弄得,一個個都不成人形了,離着很遠呢,就有一種很難聞的味道傳了過來,初步估計,應該是他們選擇之後留下的殘次品,因爲他們的身上沒有符文又被人像是垃圾似的丟在一邊。
“試試?”大花臉說着,扶着那個推車看看我,我點點頭,在給人扒下來的一堆衣服裡頭找出幾個寬鬆肥大的,再在地上弄點灰土僞裝出一副蓬頭垢面的樣兒,隨後,跟已經僞裝好的大花臉一起跳進車子裡頭繼續裝屍體。
我們都很清楚,想要從這裡頭強行出去是很難的,所以,只能等機會,要是能像是一堆垃圾一樣被倒掉,那,這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想到這裡,捂着鼻子忍着四周的惡臭的我只能在心中默默禱告,別的不說了,祖師爺多保佑吧。
時間一點點過去,很漫長,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的大門終於有了動靜,幾個九頭山裡的族人走進來,你一言我一語地用一些讓人聽不太懂的方言聊着天,他們的口音和腔調跟上一次自己遇上的長老不太相同,一看,就是常年躲在深山裡沒有機會出去的那一類。
“來了。”大花臉說着,偷偷地將自己的匕首抽了出來,胳膊往起一縮,連同匕首一起藏在了自己的袖子裡。
這時候,那些人已經到了我們所在的推車面前,車子一晃,就被二人推了出去,那沒有膠皮沒有氣囊的輪子,咕嚕嚕的發出一種讓人很不舒服的響聲,好在,身前身下都是屍體,倒沒有讓人覺得有多顛簸。
就這麼一口氣被推出去能有半個小時左右的時間,推車停了下來,隨後,車子一翻,我和大花臉便隨着那些嘩啦啦落下來的屍體一起落到了一處泥潭之中,一瞬間,自己就滾了一身的泥巴,可迫於形勢,誰也不敢吱聲,等那些人走了之後,兩個人從那快有半米深了的泥淖裡頭站起身,這時,卻發現,身前身後,幾十只拴着鐵鏈掛着鐵球的巨大蜥蜴正吐着舌頭一臉驚詫地看着我們......
我愣了一下,大花臉也愣了一下,那些吐着分叉的舌頭的蜥蜴同樣跟着愣了一下,在大約三秒左右的時間裡,這個世界異常平靜,緊跟着,那些傢伙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似的一下衝了過來!
我了個去!
本來還算平靜的泥潭,一下子就掀起了一層驚天動地的撲咬,那些傢伙,就跟科幻大片裡頭成羣結隊的肉食恐龍一樣,爭先恐後地追了過來。
此時的我,還有那個大花臉,腦子裡頭一片空白,但是,兩個人毫不遲疑,幾乎是在以接近極限的速度在逃命,可泥潭之後,跑起來哪有那麼快,還沒跑出幾步呢,就被一隻巨蜥趕了上來,緊跟着,是第二隻,第三隻......
一個踉蹌撲倒在泥潭裡,稀泥四濺,身前身後立即陷入了無盡的混亂之中,那像是在爭奪食物一樣的幾十號龐然大物揉成一團,各種撲咬各種折騰,可是,非常讓人無語的是,站起來之後我才發現,作爲自己竟然沒事兒人似地落到了那些巨蜥的身後......
臥槽,這也可以!?心裡頭想着,也不敢怠慢,連撲騰帶抓撓地爬到岸邊,我使盡平生的力氣爬到了石壁之上,這時候才發現,那個大花臉,竟然先我一步爬了上去!
“我了個擦,這啥玩意啊......”大花臉說着,一咧嘴,我搖搖頭,對他說:“你忘了?上次救了你的不就是這種麼,只不過,那些是從這裡逃出去的。”
我說着,嘆息一聲,隨後看看四周,這時候,心中一驚,我猛地發現,這特麼的,不是風神谷麼!?越過這泥潭,再往前去,正是那塊鎮壓着風神禺強的巨大的石臺啊,想當初,我就是揹着丁翎從這裡過去的呀!沒錯,肯定是這裡,這裡的一草一木我都記得,當時我還在想,這泥潭裡頭趴着這麼多巨型蜥蜴,它們吃什麼喝什麼,竟然可以長到這麼大!?
現在才知道,原來,這些傢伙是被九頭山裡的人養着用來清理屍體的啊!
想到此處,不由得心中一喜,喜的是,這地方自己來過,我可以依着以前的記憶很容易地找到出去的路,可是,讓我隱隱帶着一些擔心的是,恍惚間,一路以來的經歷讓人覺得,這風神谷和鏡瓶湖好像是暗中聯繫的一個整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