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兩個孩子吃飽了以後,外面的天已經是完全黑了下來,陸衡娘看着外面黑漆漆的樣子,忍不住對着陸瑤說道:“瑤瑤,今天晚上就別走了吧,住在嬸孃這裡,我讓陸衡給你騰出來個地方。”
“就是,都這麼黑了,就別回去了,我在底下打個地鋪就好了。”陸衡也在一旁說道。
“不了嬸孃,孃親還是一個人在家,她最怕黑了,我要回去陪她。”陸瑤乖巧的搖了搖頭,在嬸孃家裡吃飯已經很不好意思了,怎麼還能夠睡在嬸孃的家裡呢。
看出來了陸瑤的堅持,陸衡娘並沒有再堅持下去,她是瞭解這個遠房侄女的脾氣的,雖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但是認準的事情卻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既然這樣,那讓陸衡把你送回去吧,雖說不遠,但是一個人走也是挺害怕的。陸衡,去拿盞油燈過來,把你陸瑤表妹送回去。”
“知道了,你說你,住在我這兒多好,又不是什麼外人非得回去,還怕我偷看你不成?”陸衡並沒有拒絕,反而嘴裡嘟囔的說道。
“你小子,怎麼說話呢?是不是找打呢?”陸衡娘聽到他這麼說作勢就要打他。
陸瑤在一旁聽的是面紅耳赤,雖說二人是親戚關係,但是畢竟維繫着這關係自己的父親已經是走了,自己再住在嬸孃的家裡怎麼說都是不合適的。
十三四年紀的小姑娘已經算得上是個小大人的年紀了,懂得自然是要比陸衡這個半大小子多的多。
“謝謝嬸孃的紅燒魚,我先回去了嬸孃,您早些休息。”陸瑤乖巧的衝着陸衡娘道了聲謝,跟着提着油燈的陸衡一起走了出去。
“嗯,下次想吃什麼直接來就好了,嬸孃做給你吃。”
“知道了,您快回去吧。”
陸衡兩個人走在村裡面的小道上,昏黃的燈光照射在腳下的小路,陸衡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陸瑤不知道爲什麼心裡面升起了一股心疼的情緒來。
“瑤瑤,你走慢些,我想跟你說說話。”陸衡看着腳下走的飛快的陸瑤不由得開口說道。
“嗯?怎麼了陸衡哥哥?你有什麼事想要跟我說嗎?”聽到身後的陸衡喊到自己,陸瑤的步子放慢了許多,扭過頭來對着陸衡說道。
“沒什麼,我就是想問問你今後有什麼打算,唸完私塾以後是想幹什麼去啊?”陸衡沒話找話的說道。
“還能怎麼辦,我家裡的情況陸衡哥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是絕對不可能再有能力讓我上學府的,到時候找個人嫁了,這輩子也就這樣了。”陸瑤的笑容有些苦澀,在現在這種情況下這已經是能看到的最好的結局了,還能奢求什麼呢?
“那你母親也是這麼想的?”聽到陸瑤這麼說陸衡有些不甘心的問道。
“是啊,不然還能怎樣?”陸瑤疑惑的看了陸衡一眼,他這樣說是什麼意思?
“我聽說嬸孃現在好像跟孟叔叔走的挺近的,以孟叔叔家的財力,讓你繼續上學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吧?”陸衡想了想還是對着陸瑤說道。
大青山下的大青莊裡有着兩個大姓,一個就是陸衡他們兩個的陸姓,一個就是他嘴裡所說的孟姓,再加上其餘的零零散散的別的人家,一起組成了大青莊這個大家庭。
“哎呀,陸衡哥哥你說什麼呢?我怎麼能指望孟叔叔他們家呢?”早熟的陸瑤並沒有對自己的母親改嫁有什麼想法,畢竟孤兒寡母的兩個人活下去真的是太艱辛了,更何況莊上的對這種事也不會多說什麼,所以陸瑤也並不反對自己的母親所做的決定。
“我這不就是說說嘛,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你輟學的,大不了我跟我父親說,讓他供我們兩個一起讀書。”聽到陸瑤沒有那個意思,陸衡也就沒多說什麼,只不過心裡卻暗暗打定主意自己一定要讓陸瑤跟着自己一起讀書。
兩個人再回家的路上沒有再說什麼,將陸瑤送到了家裡之後跟自己的嬸孃打了個招呼以後陸衡隨即就踏上了回家的道路。
看着陸衡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陸瑤抿了抿嘴,似乎是有些什麼話要說,只不過最後還是沒有說出來,她的母親拍了拍自己女兒的頭,娘倆兒轉身回到了自己屋裡。
冬去春來,當第一棵小草從土地中冒出頭來的時候,大青莊迎來了新的一年裡第一件喜事,陸瑤的母親嫁給了孟氏的最大的一戶人家的孟深,兩個人喜結連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大擺宴席,讓整個大青莊的人足足吃了三天的流水席。
對於這件事整個大青莊的人都沒有說出什麼來,畢竟這種事情你情我願的,孟深又是明媒正娶的,他們還能說些什麼。
不過還是有一件小事值得提一下,陸瑤的母親改嫁過去之後按照大青山的風俗陸瑤也要跟着孟家那邊姓的,按照輩分排算下來的話陸瑤正好是在“紫”字輩上,改了姓,加了字,陸瑤也正式改名成爲了孟紫瑤。
“瑤瑤,孟叔叔對你怎麼樣,他們家裡沒有人欺負你吧?”看着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的陸瑤,啊不現在應該叫做孟紫瑤了,陸衡開口問道她。
“挺好的,孟叔叔說了,只要我能考得上學府,他就一定會讓我繼續讀下去。”孟紫瑤看着遠方已經長了很高的水稻喃喃的說道。
“這不是挺好的嗎,我們兩個又能在一起讀書了。”陸衡聽了之後顯得有些興奮。
“可是我不想再讀了,母親嫁過來已經是很大的一件幸事了,怎麼能讓孟叔叔再爲我多耗費這麼多的精力呢?”
“這樣啊?”聽到孟紫瑤這麼說陸衡並沒有展現出失望的神色,而是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來一把的碎銀子,“這些錢足夠你考上學府的第一年的花銷了,你放心,以後得錢我在給你想辦法!肯定不會讓你上不了學府的。”
看着陸衡拿出來的錢袋孟紫瑤生氣的說道:“陸衡哥哥!你是不是又偷偷的拿家裡的錢了?你快點送回去!不然的話我可就生氣了!”
小時候的陸衡,可沒少因爲偷偷拿家裡的銀子買好吃的給孟紫瑤而捱打。
現在看到陸衡竟然這次偷偷拿了這麼多銀子。孟紫瑤哪裡還有不生氣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