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石頭放下那一刻,空間似乎一陣肉眼可見的扭曲,一圈圈有形的漣漪震盪開來,引來一陣莫名其妙的狂風,吹得趙炎夏跟仙兒的長髮根根倒立,很快一切又恢復原樣,看不出和原來有什麼區別。
但是趙炎夏還是明顯的感覺到了不一樣,玄葉朝他微微一笑道:“你出去再進來。”
趙炎夏微微一猶豫,立即大步的走出大門外,回頭一看,抱着疾風的仙兒跟玄葉近在眼前,不過,他已經見識過了老頭子隱居地那迷幻陣的厲害,又有玄葉的提醒在前,可一點都不敢大意。
半晌,才小心翼翼的邁出了第一步,相安無事,直到他兩腳跨進門口時,突然一陣眩暈,晃了晃腦袋,眼前的景色還是那般景色,但是似乎又跟之前那個充滿溫馨的小庭院有所不一樣,就如同來到了殺機四伏的叢林之中。
驀然,地面一動,趙炎夏耳聽八方,眼觀六路,赫然回頭,頓時大駭,只見一條長達數丈的巨蛇悄無聲息的匍匐在他的右邊,那黑色的鱗片每塊都有臉盆大小,如同鏡子一般的光滑,隱隱折射出一種金屬特有的質感,而那兩隻幽冷的眸子,裡面似乎有兩簇火焰在跳動,長達數尺的信子猛的一吐,趙炎夏絲毫不懷疑自己哪怕再大三圈,它也能夠把自己吞得連渣都不剩。
雖然明知道此物不過是陣法裡面的幻物,但是趙炎夏依然被激得頭皮一陣發麻,下意識的手一翻,銀牙擎在手中,心頭才稍定。
“趙兄小心!”
玄葉突然出口提醒,巨蛇猛的呼了一口氣,一陣腥風撲鼻,趙炎夏大駭,這毒物居然能夠噴出實質的氣息來。
還沒等他回過神來,巨蛇身子猛的縮成一團,如果跟蛇打過交道的人都知道,這是它們朝獵物發動攻擊的前兆。
果然,那巨大的舌頭立即又如同裝了彈簧一般猛的彈了出來,速度之快,用迅雷不及掩耳已經不足以形容,好在趙炎夏早有心理準備,繞是如此,在移形換位的時候還是不免心驚。
說時遲,那時快,一人一蛇錯身而過,趙炎夏手中一捏劍訣,才一站穩,渾然不覺那蛇尾已經狠狠的掃了過來,情急之下,大喝一聲,以刀代劍,鋒芒爆漲,朝蛇尾猛的劃去。
那足有海碗粗的蛇尾被他一刀斬斷三尺長一截,鮮血狂灑,連在蛇身的那一截依然難以避免的掃在了他身上,巨大的力道掃得趙炎夏身子橫飛數尺,胸腔如遭巨錘,心中更是大駭,這蛇……居然是真的。
來不及多想,連忙強提真氣,熊腰一扭,穩住身體重心着地,巨蛇失去半截尾巴,居然還有一聲尖銳的悽嘯,一陣劇烈的翻滾,小小的庭院頓時如遭颶風掃過,巨蛇豁然轉身,勢若蛟龍一般狂噬過來,那大張的嘴巴就如同宇宙中的黑洞般,彷彿能夠吞噬一切。
繞是趙炎夏閱歷不凡,卻又何曾經歷過如此陣仗,頓時駭得面五人色,情急之下居然失去了躲避的先機,只得雙手持匕高舉,大喝一聲:“斬絕情——”
剎時間,銀牙鋒芒再度暴漲,幻出一丈來長虛影,趙炎夏恍若那開天闢地的盤古大神一般,猛的朝下一揮。
轟隆隆一聲巨響,巨蛇突然消失不見,一切又回到了原來的那個熟悉的庭院,趙炎夏一刀斬在了圍欄上,重頭到底撕開了一道裂縫,一片狼藉。
扭頭看去,只見玄葉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拿回了自己放在假山中的那塊石頭,而仙兒則一臉訝異的看着自己,倒是她懷中的疾風,突然變得龍精虎猛,
化成一道流光猛的一躥,似乎在尋找那消失的巨蛇,一雙墨寶石般的眸子裡閃爍着昂揚鬥志。
玄葉不由狐疑的瞅了它一眼,才捧着石頭迎了過來:“趙兄,沒事吧?”
“啊——沒事!”趙炎夏晃了晃腦袋,把心神從幻境中拉了回來,低頭卻看見了自己衣服上的斑斑紅點,淋漓未乾,儘管之前已經確認了那蛇是真的,此刻離開幻境還是未免駭然:“那蛇……居然是真的?”
玄葉神秘一笑道:“真作假時假亦真,呵呵!”
茅山秘術獨步天下,果然有其過人之處,如果有這麼厲害的陣法保護別墅,別說宵小了,恐怕就是唐門弟子,也得掂量再三。
於是由衷道:“想不到這陣法居然這麼奇奧。”
玄葉卻一反常態,面有謙色:“雕蟲小技,不值一提,我茅山祖師爺能夠呼風喚雨,移山填海,隨手召來十萬天兵天將,我的境界才纔剛剛入門而已。”
趙炎夏只當他在扯淡,也不以爲意,隨即把他請進了屋子裡,這別墅本是沈萬樓的別院,裝修極爲奢侈,玄葉看了嘖嘖咂舌不已。
“呵呵,樓下四個房間,我跟仙兒一人一個,剩下那兩個你隨便挑,如果不滿意的話,樓上還有四個一模一樣的。”趙炎夏笑道。
玄葉兩眼放光,連忙跑到樓上看了一下,此時露出真性情,儼然還有幾分稚氣未脫。
“哈哈,我就住樓上了,一人獨霸一層,謝了啊,趙大哥!”
這稱呼轉變得也忒快。
只是仙兒對於這位不速之客,依然心有芥蒂,小嘴一撇進廚房了。
玄葉也不知道是真沒看見還是假裝不知道,一雙賊眼瞄來瞄去,很快又有發現:“哈……黃山毛尖,好東西,不過,看樣子趙大哥似乎沒怎麼動過,暴殄天物啊,嘖嘖!”
趙炎夏看他此刻露出來的樣子,跟之前一教之尊的風骨猶如天壤之別,暗自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我不喜歡喝茶,你儘管用。”
“那我就不客氣了哈!”
玄葉兩眼放光搓着手,從茶几底下翻出茶具,很快將水燒滾,一溜的動作異常麻利,顯然是曾經做這工作,剛泡出來的茶他也不怕熱,狠狠的泯了兩大口,長長哈了口氣:“哎,好茶,好茶!”
這纔有閒暇把目光落在了趙炎夏肩膀上的疾風,對於它那虎視眈眈的表情視若無睹道:“對了,趙大哥,你肩上的小傢伙是什麼物種,看起來好像不一般啊!”
趙炎夏聳了聳肩:“我也不知道,在叢林裡發現的,對了,你說的是它能夠看穿陣法奧妙是吧?”
玄葉點了點頭,茅山陣法的奧妙,如果不是身在其中,實在很難領略萬一,如剛纔仙兒所見,就只看到了趙炎夏一個人如同瘋子一般手舞足蹈,但是疾風顯然是看到了那陣中的巨蛇,纔有那番表現。
一開始在鬧市之中,疾風咬得那名小偷體無完膚,玄葉看在眼裡,並沒有放在心上,但是能夠對陣法免疫這點,卻足夠引起了他的重視。
趙炎夏暗自也納悶,其實,對於疾風能夠對陣法免疫這點,他已經不是現在才發現,早在老頭子身邊的時候,疾風就能夠無視老頭子住所外面的那座迷幻大陣,輕鬆的來去自由,就連老頭子都好生鬱悶了甚久。
不過,交淺不宜言深,目前對於玄葉,他還是抱有一定疑心的,攤了攤手道:“我也不知道,估計是動物特有的第六感吧!”
這個解釋雖然多少有點牽強,卻也說得過去,畢竟在自然界中,很多物種都有着得天獨厚的本領,比如鷹能夠看到離它數千米之外的老鼠,蛇能夠感應到三十米之外的動靜,甚至有一些,就連目前的科學都無法解釋。
所以玄葉略一沉吟,隨即點了點頭,也不放在心上,倒是疾風對於趙炎夏再次貶低了它的本領,頗有點不爽。
很快,仙兒就做好了飯菜,玄葉聞到撲鼻香味,拎起筷子就狼吞虎嚥,一邊咀嚼一邊連誇好吃:“仙兒妹妹這手藝真是沒得說, 對了,趙大哥,你們……不是親兄妹吧?”
仙兒的潛意識裡非常討厭這個話題,不由的秀眉一蹙,趙炎夏淡然一笑道:“我們兩人相依爲命,比親兄妹還親。”
仙兒這才滿意的抱起碗去給趙炎夏盛飯,臨走還白了玄葉一眼,趙炎夏只當沒看見,玄葉猶自未覺的連連點頭道:“我是說你們兩個怎麼看起來不像。”
等仙兒裝了飯來,這貨居然大咧咧的接了過去:“謝謝仙兒妹妹!”
仙兒氣惱道:“人家又不是給你的,要吃自己裝去!”
玄葉恍然醒悟,訕訕一笑:“好好好……我自己裝,怎麼敢勞動仙兒妹妹!”
還是趙炎夏看不過眼,安慰仙兒道:“算了,你再幫我裝一碗!”
仙兒這才嘟着嘴滿心不情願的又拿個空碗再去裝,玄葉又恢復了本色,賊眼到處亂瞄,趙炎夏好奇道:“找什麼?”
“如此好菜,如果沒有好酒相配,那豈不是美中不足!”
玄葉理直氣壯道,趙炎夏嘀笑皆非,這貨還真不把自己當客人啊,無奈的走到一邊櫃子裡,拎了一瓶子沈家留下的白酒過來:“哪,喝死你!”
玄葉沒有絲毫難爲情,將酒接了過來,頓時兩眼放光:“靠,茅臺陳釀30年,好東西,這在市面上起碼也得七八千,趙大哥來一杯不?”
趙炎夏翻了個白眼:“我酒量不行,你自便!”
“那我就不客氣了!”玄葉邊說邊開啓瓶蓋,狠狠的灌了一大口,哈出酒氣,一臉的心滿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