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正發急三火四地帶着馬隊趕到城門樓，站在城門樓往下一看，天吶，果真是抗聯部隊來到了。
劉正發穩當穩當神兒，打掃一下嗓子。然後喊道：“王副師長最近可好啊？”
王佔江副師長回答說：“哪有你劉正發活得快活呀！”
劉正發喊：“王副師長，抗聯號稱是老百姓自己的軍隊，綁架70歲的老人，虧你做得出來！”
虎娃搶着說：“劉正發，你狗膽包天，不想活了，竟敢帶鬼子抓我們楊師長？”
王佔江副師長義正嚴詞的說：“劉正發，你率部投降日寇，殺害抗日戰士，抓捕抗日將領，抗聯決饒不了你，你馬上把師長放回來，我們保證你孃的安全。”
劉正髮結結巴巴地說：“好吧……容我和皇軍商量商量。”
劉正發與秋山紀子商量。秋山紀子說：“抓住楊志臣不容易，孰重孰輕，你地千萬不能糊塗。”
劉正發說：“那是我娘啊，這回咱們把楊志臣放了，下回還可以再抓嘛。”
秋山紀子瞪着眼睛說：“不行！你地忠於大日本皇軍，還是忠於你的老孃？”
劉正發無奈地搖搖頭，拍着大腿說：“唉，這他媽純牌是我自找苦吃啊。那樣，反正也是事到如今了，我再抓他幾個！”
劉正發來到城門樓上喊：“王副師長，我和皇軍商量了，你帶兩個人進來，咱們談判，談成了，我立馬放人，談不成咱們也不傷和氣，咋樣？”
王佔江副師長對政治部主任李志斌說：“這小子和我們耍花槍，還要抓我們的人。”
虎娃說：“我和小順子進去和他們談。”
王佔江副師長說：“你打算怎麼談？”
虎娃說：“我們去就把他綁了。”
李主任說：“那很危險。”
劉正發的老母親說：“不危險！王副師長，你放心，我和這兩個娃子一起進去，他要不放楊師長，我就死給他看。”
王佔江副師長喊道：“劉正發，你這個不肖子孫，你的老母親很生氣。現在，她老人家和我們三個人進去與你談判。打開城門！”
城門打開，王佔江副師長在前，虎娃和小順子攙着劉正發的母親在後，走進城門，來到劉正發麪前。
劉正發說：“既然談判，請你們不要攜帶武器。”
虎娃把雙槍拔出來，遞給來接槍的劉正發。劉正發麪帶笑容剛要接槍，虎娃突然用身體撞向對方，把對方撞翻在地，虎娃持雙槍瞬間逼住劉正發和秋山紀子。小順子也同時拔出雙槍對準其他的嘍囉。
虎娃大聲命令：“誰都不許動，馬上放人，不放人，我就打死你們兩個！”
劉正發和秋山紀子當即不知所措：“你……你們的手把兒咋這麼快？”
王佔江副師長威嚴地說：“劉正發，你放不放人？”
劉正發：“我......”
劉奶奶不知啥時候從懷裡掏出一隻勃朗寧手槍，子彈上膛，對準自己的太陽穴。
劉奶奶厲聲說：“劉正發，你這個逆子，趕快把楊師長放了，不放，今天老孃就死在你的面前！”
劉正發急忙喊道：“娘，您可別犯傻呀，我放，我放還不行嗎？”
劉正發對着一羣嘍囉喊：“你們他媽地還不去放人！”
不一會兒的功夫，楊師長被一羣嘍囉從警察署帶到了大家的跟前。
這時候，秋山紀子突然大喊：“不能放人！”
秋山紀子說着拔出手槍就要向楊師長開槍。虎娃眼疾手快，“叭”地一槍，正中秋山紀子的太陽穴，黑血噴了一地。
劉正發見狀，喊道：“媽拉個巴子，你竟敢打死我的女人，我和你拼了！”
劉正發掏出手槍就要動手。此時，只聽“叭”地一聲清脆的槍聲，劉正發頓時呆若木雞地站住了，他回過頭看了一眼母親，叫了一聲：“娘……”
劉正發“咕咚”一聲倒在了地上。
虎娃一看，正是劉奶奶親手血刃了漢奸兒子。
劉正發和秋山紀子一死，衆嘍囉一鬨而散。小順子手持雙槍掩護，虎娃和楊師長、王副師長急忙打開城門，楊師長一揮手，等在外面的抗聯一師的隊伍，在李志斌主任帶領下吶喊着就衝進鎮子來。
鎮內的一個小隊的鬼子和大排隊、保安隊的200人馬立即散開，雙方展開了激戰。
劉正發的母親來到兒子的屍體前，坐在地上，雙手抱起劉正發的頭說：“兒啊，不是娘心狠，是你太無情了。楊師長他們都是明事理的人，他們纔是真正的忠孝。你助紂爲虐，認敵爲友，背叛國家和民族，不忠不孝，是娘對你徹底絕望了。出了你這個孽種，娘也無顏見家鄉父老，也是爲了你到陰間不至於繼續學壞，今天娘跟你一起去，有娘管教着你，老劉家纔不會再出你這樣的不肖子孫。”
說完，劉老太太，舉槍自盡，倒在了兒子的身旁……
楊師長蹬上城門樓，對着鎮內喊話：“大排隊和劉正發手下的兄弟們，咱們都是中國人，中國人不打中國人，你們當中有的原來還是我的戰友，願意跟我老楊抗日的，咱們還是好兄弟，不願意跟我老楊抗日的，我決不爲難你們，發給遣散費，讓你們回家。”
劉正發的手下都知道楊師長的厲害，不想與抗聯
對抗，紛紛喊着：“這仗不能打了，都放下武器，咱們打鬼子吧！”
不少劉正發的部下，調轉槍口向側面的鬼子開了槍。
此時，偵緝隊小隊長李二彪正帶着三個偵緝隊員準備趁亂離開黑龍鎮，躲開這個生死之地。哪知道，剛出警察署門口，一下子就與虎娃等四人相遇了。
虎娃大喊一聲：“來人把你的狗命留下！”
幾個偵緝隊隊員拔出手槍剛要開火，說時遲那時快，虎娃和小順子憑藉練就的出槍功夫急速出槍，舉槍就響，一梭子子彈打過去，李二彪等四個漢奸當即倒在了血泊裡。
李志斌主任找到楊師長報告說：“師長，劉正發的老母親舉槍自盡了。”
楊師長眼神中透出憂傷，垂淚說：“志斌，由你安排，給劉老夫人厚葬。”
李主任說：“是！”
虎娃和林虎向楊師長報告說：“師長，經過一個小時的戰鬥，已經消滅鎮內的56名鬼子，僞警察署的18名僞警察、大排隊的42名隊員集體繳械投降，劉正發的保安隊被打死18人，60人戰場起義，逃跑23名。繳獲大量馬匹、武器彈藥和糧食被服。我方犧牲戰士12名。”
楊師長說：“林連長，你們長槍連負責，把鬼子的炮樓、營房等軍用設施全部燒燬。”
林虎答應道：“是！”
師長對虎娃說：“走，咱們去祭奠劉老夫人和犧牲的戰士們。”
在黑龍鎮的南山上，一口絳紅色的大棺材格外顯眼。白底黑字大字橫幅“劉老夫人和抗聯烈士安葬儀式”在陣風中烈烈抖動，楊師長率領全體指戰員列隊，參加下葬儀式的老百姓也有幾百人。
墳塋地上，已經安葬了12名犧牲的戰士，12座墳塋整齊排列。
政治部李志斌主任高喊：“給劉老夫人安葬儀式開始！下葬——！”棺材由八名戰士放到穴內，很快就培成一個大墳塋。
師長大聲講話：“同志們，鄉親們，劉正發叛變投敵，認賊作父，罪該萬死。但是，他的母親劉老夫人，一生耿直爲人，相夫教子，力主抗戰，忠於國家，孝於民族，爲劉正發和他的弟兄們一度投身抗戰，立下功勞。她老人家是我們中華民族的英雄，是當今的岳母，後世的楷模。在得知不孝之子劉正發叛變投敵後，親手擊斃劉正發，自己以身殉國，警示後人。我提議，爲她老人家和壯烈犧牲的12名烈士默哀三分鐘！”
全場肅立默哀。默哀完畢時，突然有20來個老百姓打扮的人擠出人羣，哭着跪在地上。
領頭的人說：“師長，我叫張三炮，是劉正發的把兄弟。現在，我們知道錯了！我們這些跪下的都是跟着劉正發做了錯事的人。我們錯了！劉正發不是人，抗聯高風亮節，爲曾經打過鬼子的劉正發安葬老母親，民族大義爲重，真心實意打鬼子，今後我們生是抗聯的人，死是抗聯的鬼，再也不會讓首長操心了。”
楊師長說：“好，你們以前是我的戰友，現在迴歸抗聯，只要是打鬼子，還是我的戰友！”
張三炮說：“師長答應我們了？”
楊師長說：“答應了！”
張三炮說：“師長，我們現在一共是23個弟兄，請首長任意處罰。”
師長說：“人最大的悲哀是做錯了事情不知悔改，人最大的幸運是浪子回頭。我代表東北抗聯一師，歡迎你們23名戰友歸隊！”
23人一起叩頭，齊聲喊道：“謝師長！”
老百姓的隊伍裡突然出現一些騷動，有10幾名青年喊：“我們要求參加抗聯！”
楊師長喊道：“老鄉們，我代表抗聯一師歡迎你們加入我們的行列！”
這10幾名青年急忙出來站到了抗聯隊伍裡面。
楊師長揮手喊道：“部隊出發，返回營地！”
抗聯指戰員每人揹着一袋糧食或者彈藥，牽上馱着戰利品的上百匹馬，排着隊伍向山裡走去。
黑龍鎮一仗，完全出乎川上靖一的預料。他萬萬沒有想到，抗聯一師不到200人的兵力竟然在那麼短的時間裡，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打下了重兵防守，戒備森嚴的黑龍鎮。而且，一個小隊的皇軍全部戰死，連個報信的都沒給剩下。尤其是得知自己的心肝女人秋山紀子被擊斃和剛剛歸順皇軍的100來號人馬說走就走了。聽到了這個消息，這個氣呀，簡直是王八掉竈坑——憋氣又窩火啊。一下子就病倒了，嗓子腫了，後脖頸子上又起了個大悶頭，而且持續高燒。聽漢奸們講，中國老百姓都管這個悶頭叫做砍頭瘡，弄不好有生命危險。嚇得川上靖一不敢怠慢，趕緊派人請來軍醫，趕緊治療。
事過幾天的一個晚間，師長帶着李大栓從地道進入爺爺家。師長說：“我來看看小孫子咋樣了？”
奶奶說：“託師長的福啊，這個孩子他媽奶水好，他也上食，吃了就睡，睡醒就吃。出生的時候大骨架、皮鬆，現在都溜溜圓了，隨他爸，將來也是一個大個子。”
付麗梅說：“師長，大爺大娘天天變着法地給我做好吃的，不僅孩子胖了，我也胖了。”
爺爺說：“我說師長，民間傳說孩子出生的時候，誰先抱孩子，孩子的性格就隨誰。後來我一問，誰先抱的我小孫子？鬧了半天是他奶先抱的。你說我就犯愁了，將來我小孫子真像他奶似的，整天磨磨
叨叨地咋整？”
師長頓時大笑起來：“我嫂子那是對你好，在意你。他咋不對別人磨叨呢？來吧，讓我也抱一把小孫子吧。”
師長抱着海江的兒子，深情地看着娃娃的小臉龐。漸漸地，師長的眼睛溼潤了。付麗梅預感到有事情要發生。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瞅着師長。
付麗梅說：“師長，您這是……”
師長放下孩子，聲音低沉的說：“大哥大嫂，麗梅同志，有一件事情已經隱瞞了你們3個月了，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告訴你們了。”
付麗梅驚恐的睜大了眼睛，馬上說：“師長，不會是海江他……”
師長的眼淚一滴一滴地掉落着，爺爺奶奶頓時慌了神兒。
奶奶說：“師長，你這是咋地了？”
爺爺說：“師長，你倒是說話呀。”
師長嗚咽着說：“其實，在兩隻獵犬送到情報後，爲了掩護部隊和機關、醫院轉移，海江和班指導員主動請纓，帶領14名戰士緊急趕赴小元山阻擊敵人12個小時。戰鬥中他的雙腿被炸斷，完成任務後，他掩護4名傷員安全轉移，自己則在槍彈已盡的情況下，用最後一發子彈壯烈殉國了。”
付麗梅聽到這個噩耗，頓時低聲哭泣起來，隨即就昏厥過去。奶奶當時就癱倒在炕上，臉色煞白，嘴角抽搐起來。爺爺蹲在地上嗚嗚地哭了起來。
師長見勢不妙，急忙擦了一把眼淚。
師長說：“小蓮子，你趕緊給你嬸子掐人中穴，我給你奶奶掐。”
虎娃把爺爺扶到炕上，靠牆坐着，勸慰着爺爺。
在西屋，奶奶和付麗梅逐漸甦醒過來。
小順子去外屋到了一盆溫水，沾溼了兩條毛巾，遞給小蓮子一條，自己拿上一條給奶奶擦臉。
付麗梅醒了後，嚶嚶的低聲哭泣着。
奶奶臉色煞白地叨咕着：“這些該殺的小鬼子，你們不在自己的土地上過日子，非要到中國來殺人放火，這幫憋犢子不得好死！”
付麗梅突然止住了哭泣。說：“師長，海江犧牲前，有話嗎？”
師長說：“海江在陣地上的最後時刻喊，小鬼子，今天你們輸了，我們已經完成了阻擊任務，大部隊已經安全轉移了。你們倭寇要滅亡中國，滅亡中華民族，那是癡心妄想！”
虎娃說：“嬸子，我叔出發前對我們說,讓我們替他親親孩子，委託我們將來回德順的時候替他看看老人，還說我們幾個入黨那一天一定要對着他的墳塋方向告訴他。”
爺爺問：“海江他們10幾個人，打死多少鬼子？”
小順子說：“打死120多。”
爺爺說：“這10幾個人，都是漢子，都是英雄，值了。”
師長說：“海江是我的好戰友，他的犧牲，對我們師直屬部隊的同志們影響很大，3個月了，大家都悶悶不樂。虎娃他們回家來的時候，我讓他們編造了一個善意的謊言。主要是怕麗梅同志把奶水憋回去，怕大哥大嫂身體受到傷害。現在，我建議，咱們都振作起來，麗梅同志不能上火，堅強起來，把你和海江的兒子餵養好。大哥和大嫂也要保重。”
奶奶說：“麗梅呀，咱們不悲傷了，海江他們死得值，掩護了好幾百人的部隊，那是功臣，咱們應該爲他們驕傲。”
付麗梅說：“師長，參軍打仗，生生死死的事情常有，我也有這個心理準備。可是沒想到他走的這麼早，這麼突然。幸福纔剛剛開始啊，我真爲他惋惜呀。”
師長對爺爺說：“大哥呀，你得挺住啊，你挺住了，大嫂和麗梅同志才能夠不上火，不得病。”
爺爺說：“你放心，我能挺得住，我要是挺不過去了，也得抓鬼子們墊背。”
師長說：“剛纔一悲傷，差一點忘個正事兒。”
爺爺擦了擦眼淚問：“什麼事兒？”
師長說：“這次鬼子大討伐之前，軍部一個叫喬二寶的通訊員在路上被捕，嚴刑拷打，寧死不屈。可是鬼子有不少的損招兒，說要去他的家裡殺了他的父母。結果他屈服了，供出了我們師直屬部隊的營地和軍部所在地。所以，這次敵人採取這麼大的行動，首長一直矇在鼓裡。這次多虧大哥的情報及時，要不部隊就要吃大虧了。”
爺爺問：“那軍部情況怎麼樣？”
師長說：“在咱們部隊轉移的同時，雖然我不知道軍部通訊員叛變，還是暗中多了個心眼，安排了兩個偵察員，分開兩路到軍部報告情況，建議軍部立即轉移。軍部及時轉移，沒有大的損失。”
虎娃問：“那個通訊員處置沒有？”
師長說：“沒有，所以大哥再進城的時候要留意一下子他的去向，尋機除掉他。另外，我打算對王玉梅同志的安排變更一下子，把她就留在聯絡站，在大哥的領導下開展工作，同時也要照顧好麗梅和海江的孩子。
爺爺說：“那王玉梅今後就是我的兵了？”
師長說：“是的。這次海江犧牲，對付麗梅同志的打擊很大，大哥和大嫂幫助我安撫好她。她是一個醫生，部隊少不了她，將來還要回部隊。同時，我還想在付麗梅同志歸隊之前，找個時間讓王玉梅同志到部隊上經受倆月的軍事生活，對於她的成長會有幫助的。”
爺爺說：“我隨時聽你的通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