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興安嶺伊純盆地戰鬥的“慶祝勝利活動”並沒有搞的太久,僅僅一天工夫就倉促收場。蓋梅津美治郎與野副昌德心中都無比清楚,即使按照姬路聯隊長上坪太郎彙報的誇大的殲敵數字,也只不過是與自己的傷亡數字相差無幾,這根本就不值得慶祝。
在同時期,中國戰場上的第三次長沙會戰剛剛結束,阿南惟幾動用13萬人進攻長沙失敗,彈盡糧絕之後好不容易跑回了原駐地,損失不小,雖不是薛嶽吹噓的那樣打死日軍5萬多人,但在內部通報中,梅津美治郎估算出阿南惟幾差不多損失了一萬五千人。
阿南惟幾的損失數字巨大,吸引了內閣的眼球,不吸引眼球也不成,因爲阿南惟幾與首相東條英機素來不和,東條豈能不抓住這次事件整肅?相比之下梅津美治郎在“滿洲”的損失則不那麼引人注目,在老搭檔老朋友東條英機首相的刻意遮掩下,梅津美治郎僅得到兩句不痛不癢的批評,沒有人咬住他的損失不放。
在荒無人煙的原始森林中的戰鬥很少有目擊者,也很少引起大家注意,易於掩蓋其真實戰損,相反在長沙的戰役打得“轟轟烈烈”,引得全世界消息靈通人士都伸長了脖子看,想不出名都難。
除了在中國大陸上進行的這兩次較大規模戰鬥外,日軍對南洋的進攻正勢竹破竹進展順利。
自從英軍失去“威爾士親王”號與“卻敵”號兩艘戰艦之後,士氣沮喪,不堪一擊,很快就退到檳榔嶼。11月18日檳榔嶼陷落,月底關丹失守。
日軍攻勢凌厲,勢如破竹,一開始就使英軍在馬來亞顧此失彼。論人數,英軍超過日軍一倍,但日軍採取了一鼓作氣戰法,從未停頓下來鞏固陣地或者重新集結或等待補給。他們成千上百地騎着自行車或坐着英國人丟棄的大小汽車,沿主要公路蜂擁而下。若遇到橋樑已斷,他們就舉着自行車涉水渡河,或者由工兵用肩扛着浮橋過河。
由於日本特務的長期活動,日本侵略軍對馬來亞的情況瞭如指掌,並且專門受過叢林戰的訓練,所以活動自如,進展迅速。12月7日,日軍攻入馬來亞首府吉隆坡。
日本報紙也大張旗鼓地宣傳這次戰役的勝利。《朝日新聞》的大標題是:《大東亞戰爭新篇章》;《短短一月內攻下馬來亞首府,只有我神武皇軍才能立此殊勳》。大本營報道部長大平秀雄大佐宣稱:“R本乃照亮世界和平的太陽。沐浴在陽光下者茁壯成長,抗拒陽光者唯有毀滅一途。美英兩國都應深思我R本千年熾熱的歷史。我莊嚴宣佈,吉隆坡已經陷落,星加還會遠嗎?戰爭大局已定。最後勝利非我莫屬。”
有着阿南惟幾的敗仗做墊底,又有着日軍南洋進展順利的消息吸引民衆注意,這次由梅津美治郎做總後臺,野副昌德發起,佐佐木到一具體指揮的戰鬥悄無聲息的淡出了各方視線,抗聯方面沒有大張旗鼓宣揚勝利,似乎默認日軍取得了這次戰鬥的成功。
馬遷安此刻正在哈巴羅夫斯克,他這次與趙尚志結伴一同越過邊境前來“拜訪”伊萬諾夫。
乘坐着魏拯民提供的軍車,帶着一個精幹的警衛班,馬遷安大搖大擺進入了伊萬諾夫的老巢—區政府辦公大樓。
大門警衛處站崗的衛士恰巧又是熟人,他們兩個曾經對馬遷安“不友好過”。不過這次卻一點不友好的舉止也沒做出來,迅速通報後笑臉將馬遷安一行放進大門,也不再“跟隨保護”了。
伊萬諾夫正在會議室主持一個比較重要的會議。馬遷安被秘書科羅廖夫讓進了大辦公室,擺上茶與香菸招待,並殷勤的陪伴中國客人聊天。
科羅廖夫最近幾日精神頭非常不錯,自從狠狠的“罵”了尋訊滋事的日方參贊後,心情極爽,腰也不痛了腿也不酸了,一口氣能爬5樓了,長時間精神緊張積鬱的暮氣一掃而空。
馬遷安與趙尚志都很有禮貌的聽完科羅廖夫的“牛皮”,末了笑嘻嘻的馬遷安總結道:“罵的好啊,科羅廖夫同志,您不僅文章寫得棒,罵人也是一流,我們中國的諸葛亮曾經在戰場上嘚不嘚的就罵死了一個敵方主將,這個叫橋本的傢伙都被您罵昏了,我看您和諸葛亮有一比了!”
說到諸葛亮,馬遷安用眼神對着趙尚志“莫名其妙”的掃了一眼。
科羅廖夫得到馬遷安的捧場,心中高興,嘴巴更剎不住閘,聊着聊着就問到了老羅曼諾夫的事情。
“老羅曼諾夫現在怎麼樣?我從書#記那裡聽說,這個老傢伙投靠你了?這都一年多了,幹出點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沒有?這個心比天高的傢伙。”
馬遷安保持着親切的笑容敷衍着忽然健談的科羅廖夫,心中卻對科羅廖夫評價羅曼諾夫的話語不以爲然。你才心比天高呢,老羅曼諾夫工作紮紮實實一步一個腳印穩步前進,他的作用可比你大得多。
應付科羅廖夫的同時,馬遷安與趙尚志兩人眼睛沒閒着,兩人看似隨意,實際上已經將伊萬諾夫辦公桌上的一些“機密”文件粗略翻看了一遍。
不過這些東西並不是真正的密級很高的東西,大部分是遠東地區各地動態,其中包括一份哈爾濱出的一種俄文報紙,上面一張照片引起了馬遷安的注意。
這不那誰嗎?小甘,是小甘沒錯,這是馬遷安的戰士。他的頭顱怎麼會登上哈爾濱的俄文報紙?犧牲的戰士們不都安葬了嗎?
趙尚志注意到了馬遷安漸漸變得難看的臉色,也將腦袋湊過來看。
文字說明這是日軍“剿匪”的戰績。趙尚志對此到沒有太多的驚訝,他豈止是見過照片,他在十餘年的戰鬥中看到的懸頭示衆的場景不知道有多少次。
趙尚志只是恨恨的罵了一句,“喪盡天良的鬼子,一定是扒開了我們的墳地,讓我們的戰士不能入土爲安。”
此階段中國人的風俗還是講究入土爲安的,日寇如此做法完全是喪心病狂,與野獸行爲無疑。
史載就連楊靖宇與趙尚志犧牲後,也被日寇割頭示衆後將屍身丟棄,把頭顱泡在福爾馬林中保存展示,極盡侮辱之能事。
馬遷安又瞄了一眼照片,胸中悄悄升騰起一股怒火。
“野獸!”馬遷安咬着嘴脣,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冷冰冰的字。
“這更加證明,我們這次把關東軍打痛了!”趙尚志敲着桌子說道:“不過這R本人也太不要臉了,他們採取這種卑劣的手段只能嚇唬那些膽小的人,我們是萬萬不會被嚇倒的。”
“我要報復!”馬遷安又擠出幾個字。
趙尚志面色奇怪的盯住馬遷安,“打擊敵人是一定的,不過我們不提倡砍鬼子頭示衆,他們是野獸,我們不能變的與他們一樣,渾身盡是獸性喪失人性。”
“瞧好吧!”馬遷安好像沒聽到趙尚志的規勸,依然執拗的堅持着自己的觀點。
趙尚志沒法再說,馬遷安並不透露用什麼方式報復,刨腹剜心?刀砍斧削?點天燈還是豎尖樁?希望小馬不要這樣衝動,這樣做會給別人落下話把的。
唉!趙尚志決定回去後找楊靖宇反映一下,這小馬受了刺激有變成野獸的傾向。
烏里揚諾娃輕手輕腳步入辦公室,會議剛剛散,作爲會議速記員,她也參與了剛纔的會議。
咔噠一聲關門的輕響,驚動了警覺的馬遷安,回頭一望正看到烏里揚諾娃驚喜的表情,馬遷安怔了一下,隨手將手中的報紙反扣在桌面上,將有照片的一面翻到了下面。女人不會喜歡看到這種殘忍血腥的畫面的。
烏里揚諾娃快速掃視了屋中的人員一眼,明顯猶豫了一下,但忽然她像下定了決心似的,款擺幾步到了馬遷安近前,伸出手來愉快的招呼道:“啊哈!馬同志你來了?我聽伊萬書記說你今天來,沒想到這麼快就到了,路上還順利嗎?戰鬥還順利嗎?聽說你們打了打勝仗?哎呀這真是太好了!”
馬遷安被動的伸出手握了一下烏里揚諾娃白皙骨感溫熱的芊芊細手,心中卻感覺到一絲異樣,這姑娘不是這種性格啊,據我的觀察,她應該是那種文雅害羞的類型,今天這怎麼?怎麼忽然熱情起來?有什麼變故?
反常即爲妖啊!馬遷安暗中警惕,是不是老伊萬要玩什麼詭計?老妖出場前都是小妖打頭陣探虛實的。
科羅廖夫熟知烏里揚諾娃的性格做派,亦發現這姑娘今天不同以往,反常。
科羅廖夫狐疑的看來看去,耳聽馬遷安禮貌的有板有眼的答覆,猜不透烏里揚諾娃今天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趙尚志亦是觀察細微,善於察言觀色的人物,見面前三人忽然都有些不自然,心中也是一動。
這姑娘好漂亮啊!趙尚志含笑瞄了一眼烏里揚諾娃,就是高了點,好像比我還高一點,嗨!就一點點。
“哈!馬同志你的軍裝真的很威武,真的很挺拔,啊!我看看,你現在是將軍了?”烏里揚諾娃伸出手掌輕輕的拂了拂馬遷安的肩章。
天哪!什麼情況能使一個女人性情大變?馬遷安真想伸手摸一摸烏里揚諾娃的額頭,看看她咋回事,大妞!發燒了吧?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