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首相官邸的會客大廳,鬆崗的身影立即被陸相東條英機盯住了。
東條英機萬分瞧不上鬆崗的畏首畏尾,你看看俄國人最近發下了什麼話?竟然要我們限產80萬噸,還要收回北樺太島上的礦藏開採權,你作爲外相不僅不反對,還要“部分贊同”,俄國人惹不起嗎?怎麼都弄沉我們一艘船了,還要隱藏這件事?這都八嘎的什麼思維啊?成天的想聯蘇打擊英美,你以爲史大嶺那麼好糊弄嗎?那傢伙要是有一點點善意,就不會給支那提供“志願航空隊”了,就不會給支那人發放軍備貸款了,就不會在張鼓峰諾門坎一點面子都不留打的我屁滾尿流了,這該死的伊萬是我們百年來的死敵,每逢帝國擴張就會遇到他們與我們爭奪利益,聯盟朋友之說純屬無稽之談。
東條陰鷙的眼神在鬆崗身上打轉,不多久就被敏感的鬆崗發現了,那樣陰陰的盯着我,滿臉的憤怒表情,鬼都知道你在想什麼,鬆崗嘴角一撇哧了一聲表達了自己的不屑。
對於東條英機這個貴族的後代,對這位長於行動、短於思考,在關東軍中獨斷專行兇惡殘暴有剃刀將軍之稱的傢伙,鬆崗洋佑內心中早已與他劃清了界限。在他的心目中,以東條爲代表這些傢伙從小養尊處優,不知民間疾苦,所作所想完全出於他們那塞了大便的腦袋,臭烘烘的毫無條理的噁心人。
鬆崗清楚地知道東條的信念,他的信念在鬆崗的眼中是那樣的不可思議,東條認爲:要徹底解決中國問題,實現日本長期佔領中國的目的,必須掃清一切障礙。而俄國是日本的心腹之患,它使日本無法全力投入到中國戰場,同時又會對中國提供強有力的支援,因此兩線作戰即便是“明知不可爲之也必須爲之”的選擇,他曾在“陸軍管理事業懇談會”上宣稱:日本要對蘇、中同時開戰,同時也要準備與英、美、法開戰。
聽聽!這是人說的話嗎?整個一精神病,同時開戰?還明知不可爲之也必須爲之?你以爲自己是太陽大神嗎?鬆崗在平時都不願與這個強硬的軍國主義精神病談話。
鬆崗與曾擔任過關東軍參謀次長的石原莞爾交往不錯,對這位滿矇事變英雄石原莞爾所說過的話甚爲同感,石原曾說過東條是上等兵的水平,如果國家被此等人物所掌握,不堪設想,除此之外石原還曾經多次高調宣傳,“東條英機、梅津美治郎是日本的敵人,他們是世界的敵人,他們全都應該被槍斃!”
今天,就在現在,我將最後一次闡述我的理論,聯蘇抗美政策絕對不能變,即使忍辱負重也不能變,可是,這個應該被槍斃的上等兵東條英機能聽懂我的人話嗎?那個糊塗的毫無主見的近衛文麼能支持我麼?
鬆崗洋佑深吸了一口氣,按首挺胸走上了“戰場”,面對着一道道不理解的目光,鬆崗洋佑勇敢地逼視着,來吧,力挽狂瀾的英雄,今天非我莫屬!
無比自信的鬆崗洋佑又堅定的往前跨了一步,直面即將到來的“狂風暴雨”,全身肌肉繃起,像一頭馬上就要暴起傷人的豹子,手一揮,指向了赫然站起就要大放厥詞的東條,以不庸置疑的口吻喝道:“來吧!東條,就由你來開頭一炮吧!”
克里姆林宮。
這兩天,偉大的史大嶺同志也在不安中度過,不是對莫洛托夫同志說好了的嗎?對日本人的第一次行動不要過於激烈,騷擾圍堵就成,不讓他們順利裝油,表明我們態度即成,目的是觀察日本人的反應,誰說要把對方的油輪幹掉了?這可好,自己這方第一次試探就弄出這麼大動靜,我想雙方都應該大吃一驚吧?這種試探偏離了慣用的循序漸進,逐步升級的模式,日本人會不會在驚詫之後猛烈反擊?我這還沒準備好呢。幸好那個日本外相鬆崗是個傻叉,一味保證將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使他提起來的心臟稍微好受了些。可是那個自我吹噓有外交決策權的傻×鬆崗真的能左右日本的外交政策嗎?實在是讓人擔心。
果不其然,麻煩來了。史大嶺拿着一份最新的關於日本方面動態的情報疑惑的問莫洛托夫:“莫洛托夫同志,日本國內鬧騰起來了,把我們的大使館都砸了,大使同志也負了輕傷,看來鬆崗洋佑這個傢伙的保證一文不值,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怎麼辦?莫洛托夫用手指輕輕的梳攏了一下腦邊稀疏的頭髮,悄悄支援了一下中央後瞪着“無辜”的眼睛,擺着手說道:“真不知道那個久加諾夫是怎麼搞的?我早說了要派一個有經驗的人去完成這個任務,誰知道他們派了一個莽漢去了,估計是沒有說清楚,這是嚴重的官僚主義作風,要整頓,伊萬諾夫、那爾馬西、還有那個什麼瓦西里,還有那個漁業公司的書記都有推卸不了的責任,都要調查。”
你得了吧!史大嶺氣的鬍子一翹,讓你說以後怎麼辦,扯什麼追究責任的問題,事情都出來了,扯那些還有用嗎?我這裡連邀功請賞的電報都一大堆了,他們一個個的都認爲自己忠實的執行了我的命令,我還能不認賬?
“莫洛托夫同志,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先不提這個。你認爲日本人會不會借題發揮,再次與我們動武?”
“這個可能性很大!他們既然拒絕了我們提出的限產80萬噸的建議,就是在心裡有了一定的準備,日本人好戰而且他們的對外政策一貫搖擺不定,每換一屆內閣就要變換一次方向,如果在這次事件中鬆崗洋佑挺不住的話,那裡邊就沒有對蘇友好的人了,開戰是一定的。”
史大嶺聽完莫洛托夫的話語,沉默良久,忽然問道:“希特勒最近有什麼異常舉動沒有?”
莫洛托夫一下子猜到了史大嶺問題的中心思想,那就是擔心與日本開戰後,德國人會不會履行三國同盟條約。
“沒有異常,他們的軍隊沒有大量調動的跡象,而且去年德國外交部長還再三向我保證,蘇德互不侵犯條約永遠有效。”
史大嶺笑了一下,這個書呆子莫洛托夫,保證有個屁用?我要的是具體情況。
莫洛托夫想了想補充道:“據可靠消息,德國人不僅沒有大規模調動的行爲,如果他們要調動到德蘇邊境上來,沒有幾個月是不可能完成的。而且他們也未儲藏大量的過冬衣物,無論如何,在今年夏天直至明年春季解凍之前,他們是不會進攻我們的。”
嗯!史大嶺輕輕點了點頭,他內心同意莫洛托夫的判斷,即使德國人背信棄義想侵略俄國,待部隊集結完畢也要5月份,而5月份進攻的話,想要在冬季到來之前拿下廣柔的俄國大地,那是不可能的,他們必然要儲備大量的皮毛棉花等過冬物資,而現在他們毫無異動,說明今年不會進攻他,這樣他就有了時間與東線的日本人周旋了。他已經打定了主意,如果日本人真要動武,那就再陪他們一次,自己在遠東和後內加爾共部署了130萬大軍,對付日本40萬關東軍綽綽有餘,這一次一定要把他們打痛,讓日本人嚐嚐蘇維埃的鐵拳,將他們打老實了,就會保持東線的安寧,避免將來陷入兩面作戰的境地。
此時在近衛文麼的首相官邸,辯論已經進入了尾聲,鬆崗洋佑揮舞着手臂舌戰羣雄,他的話語像開了閘的洪水一樣滔滔不絕,但已經沒有幾個人有興趣聽下去了,如果不是俄國人弄沉了油輪,想必還有人支持他的想法,現在整個日本羣情激涌,現在誰敢同意吃這個啞巴虧,誰就將成爲全日本國那些狂熱的民衆的靶子,將死無葬身之地。
“你們這些蠢貨!”口不擇言的外相鬆崗吐出了他的心聲,也吐掉了他的仕途,奏請天皇拿掉這個不知好歹的外相已成必然,近衛臉色鐵青的望着這個曾經的戰友,內心不斷涌起一股厭惡感。
“等着瞧吧!我們日本的國力是不可能與蘇聯、美國、英國這樣的國家比的,只有拉住他們其中的一個,纔有可能對付另一個,現在我們與美國矛盾日深,利益不可調和,他們是絕對不可能成爲我們的朋友的,只有俄國纔是可以爭取的對象,一點石油罷了,如果我們能結成聯盟的話,那點石油算什麼?我這話撂在這裡,目光短淺之徒不配領導這個國家。你們一意孤行,必將把日本拖入萬劫不復之地,我的預言從來沒有錯!”
鬆崗徒然的進行着最後的掙扎,沒有覺察到自己的話語已經深深的“傷害”了他口中的那些“蠢貨”。
待大家紛紛離席躲到另外的房間後,鬆崗才茫然的環視了一眼空蕩蕩的大廳,絕望的大叫了一聲:“陛下會支持我的!”
隨後他無力的嘟囔了一句:“你們這幫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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