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閔俊自小接受的是精英教育,他只要能任賢舉能,就符合崔鍾炆對他的期望。
金幸樹則不同,從小金虎就教育他要像虎狼一樣,喜歡什麼靠自己去爭搶。
過去一直以來過的順風順水,又在金虎的羽翼下能任性追求自己想要的自由,是以金幸樹始終無法理解老爸讓自己像虎狼一樣有什麼用意,時至今日,物是人非他漸漸明白了老爸的用心良苦。
作爲社團老大,他就是要想虎狼一樣,牢牢佔據自己的地盤,無論人也好,還是尊嚴,都寸步不能讓。
崔閔俊本身醉酒又挨安宰昌一頓揍,現在又被金幸樹壓着打,他的臉面有些掛不下去。
可是轉眼一看自己帶來的人全數被張毅放倒,他心頓時涼半截,連帶着酒意薰得飄飄然的大腦也終於冷靜下來。
現在情形無疑對他很不利,要怎麼樣才能逃出生天?
事實證明,出來的混,不管你是太子爺還是平民老百姓,做錯事都是要還的。
金虎的死,表面上與崔閔俊與崔家無關,可要不是崔閔俊野心勃勃,意圖操控兩大社團爲己用,金虎何至於被南充棟韓尚浩聯手弄死,盛極一時的江門派也不會淪落到人人可欺的地步。
新仇加舊恨,都盡化爲一拳比一拳重的打擊,打在崔閔俊身上金幸樹是暢快了,但心底某個角落也感覺愈發空茫,悲哀。
打死崔閔俊又怎麼樣,逝去的爸爸和弟兄們都不會回來,那些被毒品糾纏一生的人也無法回到過去,更別說他和韓彩琳的關係……
“崔閔俊,這一拳是給我自己打的!”
最後重重一拳,直接打在了崔閔俊的太陽穴上,能否挺過來就看他自己。
不過在場其他人看崔閔俊身體抽搐的樣子,情況大概很不樂觀。
“下手真狠。”崔民哲感慨了一句,叫金幸樹誤會了,他連忙擺手道:“對不起,是我太激動,忘記收手……”
“沒關係,害人的人恆害之,何況你只是做了一直以來都應該做的事。現在,你老爸在天之靈也該瞑目了。”
張毅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以作安慰,金幸樹閉上雙目,流下兩行清淚。
過一會兒金幸樹緩過來,目光復雜看向兩臂抱胸站在一邊看好戲的安宰昌,有些話到嘴邊還是欲言又止。
“大小姐已經告訴我們關於你們之間的約定,搶地盤的時候刀兵相見,該下手就毫不手軟,到了你們二人獨處的時候不談地盤和社團,你們繼續過自己的生活。”
安宰昌說完就領着新友會的成員走人,徒留金幸樹在後面喃喃:“其實這樣也不錯。”
“那麼現在問題來了,崔閔俊被打的不成人形,誰送他回去都要面對崔鍾炆的怒火。”張毅看了一眼地上抽搐不止的崔閔俊,說道。
洛玥不想崔民哲在崔家被夾攻,好意想找國際刑警的人代勞,哪知崔民哲主動提及。
“還是我來吧,遲早都要面對這一天,是時候和崔家做個了斷。”
“行,那我們送你一程,充當爲你壯聲勢。至於這些崔家精英,回頭你告訴崔家人一聲,愛來接就接,不接的話只能讓他們凍死在這兒了。”
張毅說完,崔民哲不由笑了出來。
他看着這些爲虎作倀的崔家精英,眼裡毫無一絲溫情。
“崔鍾炆父子利用他們給我下套,這回我也要反過來將他們一軍。”
喲吼,看起來崔家要倒黴了。
被自己人反水的好戲他們真是百看不厭。
張毅和洛玥對視一眼,笑完開車送崔民哲和崔閔俊回崔家,然後兩人才打道回府。
“少爺!我的天哪,這是怎麼了!崔民哲,少爺怎麼會變成這樣,這跟你又有什麼關係?”
戰斧的首領大張旗鼓把崔民哲兩人送回來,自是在崔家又引起一番轟動。
之前發生在崔民哲身上的事崔家上下已是人盡皆知,他們都知道崔民哲要麼是真有異心,崔鍾炆父子容不下了,還是他倒黴的被推出來當少爺的替罪羊,一時間衆說紛紜,怎麼揣測崔民哲的都有。
崔民哲對那些質疑、幸災樂禍的目光視若不見,直接要把崔閔俊送回他自己房間,介時找醫生就是崔家的事情。
崔家管家一路小跑跟在崔民哲身後,發現自己無論怎麼叫崔民哲都懶得迴應,一點不像昔日懶洋洋又時而精光一閃讓人不敢小覷的小副手,看着他的背影目光中充斥着思索的意味。
崔鍾炆過後知道消息,原計劃要出門參加一個會議,爲了崔閔俊他硬是推辭了會議,這對於一向自律嚴謹的他來說都是天方夜譚。
但當他看到崔閔俊的傷勢時,他發現自己還是過於高估自己的鎮定力。
他怕的事還是來了,若無十拿九穩的把握陷害崔民哲,把他逼出崔家,那得花費不少功夫做鋪墊,如何能像今天撒一個錯漏百出的謊言,以最低劣的栽贓嫁禍的方式逼崔民哲做這個替罪羊。
誰都不是傻子,何況以崔民哲的機敏,權道承的睿智,多半早已反應過來是崔家人自己動的手腳。
若再以此反推誰有動機這麼對付崔民哲,崔閔俊這個嫌疑人自然是呼之欲出。
“唉,閔俊,你還是不聽我的話,害了自己。”
從手下說去哪兒都找不到崔閔俊的身影時,崔鍾炆心底裡就做好了最壞的準備。
好在崔民哲他們下手有點分寸,沒有像鄭世勳一樣把人打成植物人,更沒打死,一切就還有轉圜的餘地。
“不,按照崔民哲的性格,他不是做這種過於激進的事情的人,難不成他是故意打完人再招搖,逼得崔家騎虎難下,不得不驅逐他。“
崔鍾炆越想越覺得是這麼回事,因爲按照崔民哲和權道承的手段,只要他們不想,任誰也無法把崔民哲從崔家逼出來。
何況是鄭光勇正虎視眈眈盯着崔家,逼他們交出兇手的時刻,所以崔民哲就逮住這個空隙,能鬧多大鬧多大,最好被鄭光勇琢磨出來是誰幹的好事,誰又是被潑髒水百口莫辯的無罪羔羊。
崔鍾炆心想,他有必要找崔民哲好好談談。
結果我還沒去就山,山先來就我。
“是我找人把崔閔俊打成這樣的,至於理由,我想院長您再清楚不過,我在此就不多做贅述了。”
“到底爲什麼會走到這一步呢,民哲,你跟我說句實話,式微的全羅道哪裡比慶尚道強?無論各個方面,除了權道承個人的魅力,我找不到全羅道的好處。”
崔民哲笑而不語,不想說他是享受披荊斬棘登上高峰的快感,生活光是按部就班,毫無起伏,那根本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何況他父親都已經爲崔鍾炆默默獻上自己的一生,爲了崔氏集團忠心耿耿,他不希望自己的一輩子再苦逼搭在崔閔俊身上。
“既然你主意已決,我也不想再說多餘的廢話,但我希望你瞭解一點。你之所以能走到今天,受世家的栽培,擁有高人一等的優秀品質,全是拜崔家精心培養所賜。甚至你擁有的權勢,還是依靠你父親多年來的忠心才能得到,你懂我的意思嗎?”
言下之意,你叛出崔家可以,你將你父親崔敏成置於何地,你這樣自私自利不會太不孝了嗎?
這個老狐狸,果然以父親的前途作爲要挾!
崔民哲到底不敵老薑的辣,淡然的面具碎裂,露出了真實的忌憚浮躁之色。
“院長,這點您就說錯了,民哲所擁有的一切不是靠我恰恰是靠他自己。民哲……你放心去追求自己的夢想,不用管我。鳥兒長大了自然該離巢獨自飛行,我已經年老,就不拖累你了,你要連爸爸的那一份一塊看盡這沿途的好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