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完畢,全軍出發!”張月婉再次一聲長喝,然後皺着眉頭對武周說道:“將那些屍體全部踢到海里,放在甲板上,像什麼樣?”
武周連忙指揮士兵行動,順便從海中提起幾桶海水,將甲板衝的乾乾淨淨。
伴隨着張月婉的一聲高喝,數百艘大小船隻紛紛起航,巨大的風帆猛然拉起,無數條纜繩被同時拉直,沉重的鐵錨石錨在水師士兵的吆喝聲中,緩緩從海面上拔起。雄壯的戰鼓聲中,張月婉所在的定海號第一個破浪而去。
迎着東方的朝陽,遮天蔽日的船隊以勢不可擋之勢朝着前方開去。大羣大羣的飛魚從艦隊中間疾馳而過,無數的海鳥被戰艦爆發的聲勢所驚嚇,撲哧撲哧的連忙飛起,蔚爲壯觀。包括河套水師在內,所有的將士都是出神的站在船上觀賞着這無邊無際的藍色大海,甚至有些士兵直接拔出了兵器,站在甲板上高聲狂呼了起來。
“本帥總算明白了,爲什麼古人對於大海是如此的讚譽。如此廣闊的天地,如此璀璨的美景,當你行駛在大海之上的時候,你的心也會跟着大海的脈搏一起搏動。在這樣的環境之中,整個人也會變得胸襟寬闊豪氣萬丈起來。”血殺讚歎道。
賀不歸點頭笑道:“血帥說的不錯,大海是如此美麗。也只有東倭這種卑劣齷齪到了極致的民族,在這樣的環境之中依舊充滿了他們卑鄙的貪慾和無盡的殘忍下流……”
血殺的脈搏有沒有和大海一起搏動,外人並不知道,不過他的胃部倒確實是和大海一起搏動的。這個當今天下都是當之無愧的頂尖高手,上船不久之後就吐的一塌糊塗。看來,冠絕天下的武功也不能改變暈船的命運。好在張月婉等人都是經驗豐富之輩,加上血殺的底子畢竟很厚,躺了一段時間之後,總算能夠吃下一點東西了。
不過幸好獨孤這個老流氓不在身邊,而奉敬信刻等人又顧忌着他長輩的身份,因此都不敢大笑,不然血殺這張老臉還真不知道往哪裡擱。
剛剛纔六月初,強勁的南風還沒有颳起,所有的戰艦隻需要稍微調整一下船帆的角度,便能夠飛速行駛。
“照着這個速度,只需要兩天時間,就能夠抵達東倭西部大港下關。”張月婉沉聲說道。
她曾經率領水師偷襲過下關港口,並且在東倭水師回援之前將這裡燒成一片白地。不過下關畢竟是東倭西部最重要的港口,因此在東倭的全力重建之下,很快就恢復了往日的規模。
其實整個東倭地區,除了下關之外,就只有難波港和江戶港還拿得出手。至於高麗大軍進攻的東倭西北部,那裡的港口都相對較小,而且人煙也不是很多。
張月婉攤開地圖,指着地圖道:“這是五年前東倭的地圖,不過以東倭的實力,應該不會有太大的變化。東倭王朝以東倭大島爲核心,周圍散居着許多星羅棋佈的島嶼。不過這些島嶼大多沒有淡水供應,因此根本不適合人居住,便是當做船隻的中轉點都相當困難。我們這次主要的進攻對象便是東倭大島,至於那些小島,相信日後蛟龍軍團完全能夠勝任圍剿他們的使命。”
賀不歸站起來說道:“如果這次能夠將東倭從根本上剷除,那麼日後對付那些散居在其他島嶼上的零星倭寇,我們蛟龍軍團必定能夠勝任。”
“東倭乃是島國,全國包括王都奈良在內,共有五個拿得出手的城市,分別是東北部的難波,西南的下關,東南的中京,以及中部的奈良和以前的古都江戶。”張月婉緩緩說道:“東北部的難波是東倭北部最大的城市和聚居點,不過這裡應該是獨帥考慮的問題,不在我們的進攻範圍之列。奈良是東倭最大的城市,總人口大約在五十萬左右,其次是古都江戶,常住人口高達三十萬。下關和難波沒有具體的數據,但是人口應該不會超過二十萬。”
“就這麼一點人?”信刻摸着自己的大鬍子,不屑的說道。
參加會議的都是河套軍方的高層以及高麗傅一山等最高將領,河套方面參與的有血殺、青龍、獵鷹三個軍團的軍團長;虎賁軍團兩萬騎兵的代表,騎兵統領樓京;龍驤軍團五小郎君,本來鬥光業三人是沒有資格出席的,不過奉敬一句話,三人也就坐在了這裡。畢竟,他們的軍銜雖然不高,不過畢竟是天意的義子義女,多少要給一點面子。水師方面出席的,除了張月婉,就只有賀不歸和舒攬。至於高麗方面,也僅僅只有小公主傅若水和水師副統領傅一山。
賀不歸連忙說道:“信帥,東倭四年前的總人口不過六百萬人,現在恐怕已經降至了五百五十萬,就算加上被他們擄掠而去的我天朝子民,總數也不會超過七百萬。一個城市之中能有幾十萬人,已經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傅一山連忙插話道:“我們高麗被擄掠的百姓也至少有五十萬,不過現在不知道還剩下多少。”
傅若水不滿的道:“閉嘴,聽下去。月婉,你繼續。”
傅若水身份特殊,在高麗,她是全權代表高麗王室的長公主。而在河套,她又是天意的小妹妹,和河套幾乎所有的軍政高層都有着良好的友誼,因此雙方都很給她面子。
“獨帥手中有着十八萬精銳大軍,加上高麗士兵,總兵力在二十三萬左右。不過,他們沒有水師支援,而且東倭北部地區相對落後,道路交通並不健全,因此他們的清剿速度也不會很快。”張月婉道:“我們這一路大軍騎兵佔了半數有多,而且有着強大的水師支援,雖然要拔掉的釘子較多,不過下關、中京和奈良江戶都是位於平原地區,有利於我方騎兵的衝鋒。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們會在抵達東倭半個月之後,與獨帥在奈良城附近回師。”
“我們的水師了?”賀不歸問道。
“水師另有任務。在將十七萬將士護送登陸之後,我們立刻順着東倭南部前行,進攻東倭沿海的另外兩個城市,江戶、中京,爲大軍進攻創造條件。”
奉敬皺了一下眉頭,張月婉的戰略佈置實在是太樂觀了一點,東倭水師雖然大部覆滅,連加藤鷹都戰死雲霧水道,不過,德康佐佐夫的手中還有着三萬精銳水師,而東倭身爲島國,商船漁船這些必然不少,就算是臨時改裝一下,也能夠拼湊出幾萬水師。自己這方如果掉以輕心的話,誰知道會不會發生陰溝裡翻船的可能。
“奉帥所言極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東倭畢竟有着極強的倭寇傳統,但是他們現在僅剩下三萬水師,根本無法和我們正面抗衡。”張月婉道。
奉敬搖了搖頭:“本帥不這樣認爲,東倭本來就是以小心快船這些起家,國民骨子裡都有着濃厚的倭寇傳統,如果他們重操舊業,必然會給我們帶來很大的困擾。主母,本帥認爲,不能因爲東倭正規軍已經覆滅就對他們掉以輕心。”
張月婉想了一下,很虛心的接受了奉敬的意見。畢竟她現在不是簡單的出海遠征,她現在還肩負着將十多萬步騎兵送到東倭大島上的重任,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下關港口乃是東倭西部最大的港口,這裡港闊水深而且風平浪靜,加上清水川從下關城內穿城而過,因此成爲了東倭西部最繁華的所在。即便當初被張月婉的水師燒成了白地,但僅僅是幾年的時間,又完全重建了起來。
神州歷626年6月3日。
這是一個不同尋常的日子,就在這一天,河套數十萬大軍在張月婉的水師護航之下,緩緩靠近了東倭西部大港下關。也就是在這一天,河套正式揭開了滅國之戰的序幕,曾經縱橫東海狂妄不可一世的東倭王朝,成爲了昊天在生死薄上勾掉的第一個名字。
微風,萬里無雲。
站在高高的桅杆之上,目力不錯的士兵甚至能夠隱約看到數十里外的海岸線。東倭雖然已經意識到了戰爭的腳步已經很近,不過他們根本沒想過加藤鷹的水師會如此之快的覆滅。雖然德康佐佐夫已經將這個消息彙報給了東倭王室,但東倭方面根本沒想到河套居然會如此迅速的發起登陸作戰。在他們看來,河套精心策劃消滅東倭水師,主要還是爲了在一統神州的過程中減少來自東倭方面的阻力。
爲了不引起國內百姓的恐慌,東倭方面似乎封鎖了水師全軍覆沒的消息,大部分的國人還被矇在鼓裡,加上下關畢竟是東倭西部最大的港口,因此,在河套水師的視野之中,依舊有着無數的船隻正在港口附近進進出出。
“東倭太疏於防備了。”看到旗語兵打出的旗語,張蒼宗搖了搖頭說道。
血殺的臉色已經好了很多,不過依然有些蒼白。看來,他只能是地上的霸主,而不是大海之上的蛟龍。至於他的坐騎鎮山,現在更是軟軟的躺在船艙裡面,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你們說,安永昌返回東倭沒有?”血殺莫名其妙的問道。
信刻怔了一下,摸着自己鋼針似地鬍鬚,沉吟道:“劉顯只是安永昌的一枚棋子,現在東倭面臨亡國之險,安永昌必定不會呆在劉顯身邊,至少,他現在必定已經趕回了東倭。”
衆人都點頭稱是,安永昌是典型的損人不利己,自私自利到了極點的人,現在東倭老巢有危險,他自然不可能繼續呆在劉顯身邊,至少也會盡快趕回國內。河套遠征東倭的計劃,雖然用盡了各種手段,但也不可能完全瞞過安永昌。因此,衆人一致認爲,安永昌必定已經返回國內。
“安永昌此人,確實是有大智慧。他在清風帝國呆了近三十年,而且和我們打過不少的交道,他應該明白我們究竟是怎樣的人。因此,東倭國內就算有輕敵誤判的事情,但是安永昌絕對不會掉以輕心。”血殺沉聲道。
賀不歸恍然大悟:“血帥,你的意思是,安永昌準備給我們一個驚喜?但是東倭總兵力不過二十萬,就算加上德康佐佐夫的三萬水師,也根本無法和我們正面對抗,難道他們想依仗地利和我們對抗?或者是堅壁清野,那樣的話,吃虧的只能是對方。”
賀不歸的底氣很足,關鍵在於河套的底氣很足。玄機一早就考慮到了東倭有可能會採取堅壁清野的戰術,因此在調集船隻的時候,準備了三十萬水陸大軍至少三個月的糧食所需。至於北路的獨孤大軍,那就應該是高麗王朝操心的事情了。以河套大軍的戰鬥力,三個月的時間,完全足以將東倭徹底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