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師團是日本爲了侵略中國而在宇都宮編成的一支特設師團,其兵源都是來自原來在第14師團服役的退役老兵編成的一個師團,它和第14師團一樣,都是宇都宮師團。師團長末鬆茂治中將是第14師團的前任師團長,也是侵華日軍華中司令官畑俊六之後的下一任第14師團師團長。
第114師團的老兵,一部分是末鬆茂治中將帶出來的老兵,還有一部分甚至是畑俊六擔任第14師團師團長時期帶出來的老兵。第114師團日軍士兵經驗豐富,戰鬥力強悍,就是這些老兵油子軍紀比較差。
原本日本人根本就不必如此興師動衆,出動一個旅團外加騎兵炮兵對小小的金陵獨立團進行圍剿。但是考慮到在涇縣境內,有國共的兩萬多各種武裝,因此日本人才出動一個旅團加上騎兵炮兵編成一個支隊去攻擊獨立團。
秋光三郎少將帶着這支“所向無敵”的“忠勇皇軍”進入涇縣境內,果然如同華中日軍司令部所估計的那樣,秋光支隊進入涇縣之後,遭到“支那軍隊”的攻擊。
攻擊秋光支隊的中國軍隊是在涇縣一帶活動的粵軍,廣東原本就是國民黨發家之地,粵軍算是國民黨中央軍旁系,雖然身上的服裝不是黃褐色的軍裝,是藍灰色的軍裝,但是粵軍武器裝備還是比較精良的。
但是隨着後來陳濟棠自立一方,有人“倒蔣”,有人“投共”,有人“擁蔣”,整個粵軍已經是四分五裂,“擁蔣”的粵軍又在南京保衛戰中被打得七零八落。
攻擊秋光支隊的粵軍無論是從武器上還是從訓練上,根本都不是日軍對手,一萬多粵軍發起攻擊之後,只經過短短一個小時,就被秋光支隊擊潰。
看着漫山遍野穿着藍灰色軍裝的屍體,秋光三郎少將得意洋洋給南京的華中派遣軍司令官畑俊六大將發電報捷:“支那軍一萬餘人進攻我部,被我輕鬆擊潰!涇縣境內已經沒有任何可以阻擋我軍的軍隊!”
新四軍也沒有去碰這個硬茬,主力部隊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那個時候的新四軍,還不是1940年的新四軍,敢於狠狠打日軍一個伏擊戰,把進入涇縣的日軍驅趕出去。
華振中原本想要吃掉這支孤軍深入的日軍,卻沒有想到日本人如此難打,不僅沒有撈到一點便宜,反而吃了一個大虧,他手下的粵軍損失慘重。
不僅是新四軍跑了,就連肖柏的金陵獨立團也和鬼子捉起了迷藏,在皖南山區同鬼子兜圈子,堅決不和鬼子硬拼。
但是日軍也不敢貿然向涇縣縣城發起攻擊,畢竟從宣城到涇縣縣城,一路山區地形複雜,日軍也不敢打涇縣縣城的主意。
獨立團掩埋了繳獲的武器,帶着自身的武器彈藥和食物,擡着擔架離開草帽山營地,同鬼子在皖南山區周旋。
秋光三郎少將帶着日軍不費吹灰之力“攻佔”了草帽山營地,他們得到的只是一座空蕩蕩的營地,連一條中國軍人的影子都沒有看到。
惱怒之下,秋光三郎下令一把火燒燬了草帽山營地。
皖南山區,化整爲零的獨立團戰士們走在蜿蜒崎嶇的山路上,一路上穿過茂密的樹林,連綿的竹林和山谷小溪。有人一邊走還不時發牢騷:“媽的!這樣也太憋屈了!連鬼子的影子都看不到!這仗還打不打?”
“就是啊!整天就是跑路,到底要跑到什麼時候?”
“每次打了就跑,這樣的打法真不過癮!”
第一營營長何濤發現戰士們的情緒,他吼道:“弟兄們!肖團長的決定是正確的!從淞滬一路退到南京,我們打過癮了沒有?我們犧牲了多少弟兄!鬼子遠比我們強大得多,我們根本就不能硬拼!”
派出去的偵察兵不時有人回報鬼子的位置,讓主力部隊避開鬼子,在山區中利用自己熟悉的地形同敵人兜圈子。
又走了大約十餘公里的山路,前方出現一座小山村。
“弟兄們都走累了吧!我們去前頭的小山村歇歇腳,去向老鄉們討口水喝!”何濤向自己的隊伍下了命令。
“走!大家進村去歇歇腳!”戰士們猶如歡快的小鳥一樣向小山村奔跑過去。
即將進入村子的時候,何濤才覺得不對勁:“奇怪了,我們動靜那麼大,這村子裡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啊!”一名進入村子的女兵突然發出一聲高分貝的驚叫聲。
“怎麼一回事?”兩名戰士奔跑過去。
進入村內,映入何濤他們眼簾的是一副慘不忍睹的景象:村內橫七豎八遍地都是村民們的屍體!青壯年男子被砍下腦袋,人頭吊在樹上;尚未完全熄滅的火堆上,還有被燒得變成木炭的屍體;村內的土路上,幾個小孩被人撕成兩截,腸子流得滿地都是;石頭上還有被摔得稀巴爛的嬰兒,邊上是孩子母親一絲不掛的屍體;所有的女屍都是赤身裸體,衣服被撕扯下來丟進火堆,慘遭凌辱的女人有的被開膛破肚,有的被刺刀刺成篩子,還有的被攔腰砍成兩截……
“誰幹的?這樣喪盡天良的事情是誰幹的?”一名由土匪改編的戰士兩眼通紅,拳頭握得發出一陣關節骨的聲響。
這些由土匪改編的戰士從來沒有見識過這樣的暴行,他們根本就不知道鬼子的兇殘,因此問出這樣的問題也是正常。
“還能有誰幹的!能幹這種事情的只有鬼子!”一名原本就是中央軍士兵的戰士憤怒的說了句。
所有的女兵和由土匪改編來的戰士紛紛蹲在地上流下眼淚,那些原來就是老兵油子的戰士們卻顯得十分冷靜,他們在何濤指揮下,默默無言開始收拾鄉親們的屍體。
突然,一名由土匪改編的戰士站起來,他眼中噴出怒火:“營長!我要打鬼子!給這些死難的鄉親們報仇!”
“是啊!營長!”另外一名由土匪改編的戰士站起來,“狗日的殺我中國人!連小孩和孕婦都不放過!他媽的!老子咽不下這口氣!”
“營長!鬼子肯定沒有跑遠!我們追上去打他們!”
“是啊!營長!弟兄們要給鄉親們報仇啊!”
“弟兄們!”何濤站在隊伍前頭,他臉上流下兩行熱淚,“要是說痛恨鬼子,我們這些從南京僥倖活下來的老兵比你們更加痛恨鬼子!我們中國的首都南京城,被他們糟蹋成什麼樣子!每天都有無辜的百姓慘重他們屠殺!城內外的屍體堆積成山,長江水都被染成一片血紅!但是今天,我們還沒有實力和鬼子硬碰硬!”
“媽的!都什麼時候了,還不讓我們去打鬼子!”一名戰士狠狠一拳砸在土牆上,把牆砸凹下一大塊,頓時手指間流下鮮血。
“你們知道鬼子有多少人!我們纔多少人!我們這麼點人上去,不但不能給鄉親們報仇,反而是白白送死!”何濤制止了那些戰士們的衝動。
“營長,就算是死,我們也要和鬼子拼到底!能殺一個鬼子是一個!”
“就是啊!營長!這些鄉親們死得太慘了!”
“殺光鬼子!給老鄉們報仇!”
親眼目睹了這樣悲慘的一幕,那些原本是土匪的戰士們被激起怒火,他們終於見識到了敵人的兇殘,到了這個時候,他們才真正成爲同仇敵愾的抗日戰士!
何濤看着被怒火衝昏頭腦的戰士們,他堅決執行肖柏的命令:“弟兄們,鬼子有得你們殺的!仗也有得我們打的!但是隻有我們保存下自己的實力,首先要保住自己的生命,我們才能更多的殺鬼子!在必要的時候,我們每個人都能犧牲自己!但是現在我們犯不着以卵擊石,去白白送死!”
“營長!這裡還有一個活的!”林丹妮不知道什麼時候從邊上跑了出來。
幾名女兵們從屍體堆中扒出一個大約三歲的小女孩,小孩子被父母親和她的爺爺奶奶壓在下面,除了胳膊上被刺刀劃傷之外,沒有別的大礙。
小姑娘被林丹妮抱了起來,她瞪着圓溜溜的大眼睛看着眼前的這些陌生人,突然小姑娘“哇”一聲大哭了起來:“我要媽媽!我要媽媽!”
小女孩拼命掙扎着,想要掙脫開林丹妮。她的母親靜靜躺在地上,身上被刺刀刺了幾個血洞,鮮血已經結成了褐色的疤。
“寶貝乖,別哭了,有阿姨在呢!”林丹妮哄着孩子。
“我不要阿姨!我要媽媽!我要媽媽!”小女孩哭鬧個不停。
洪斌走上來對何濤說:“這孩子怎麼辦?我們不方便帶着她啊!”
“暫時帶上吧,找機會把她送到武漢去!”
“可是小孩一鬧,我們的戰鬥計劃就全部被破壞了!還是把她丟了吧。”
“你這個人怎麼那麼無情!”劉琳華衝到洪斌面前怒叱,“她還是一個孩子!既然我們救了她,救人就要救到底!”
那邊,林丹妮還在哄着小女孩,那個小姑娘終於停止了哭鬧,她靜靜躺在林丹妮的懷裡安然入睡。
“帶上孩子吧!幾個女兵能照顧好她的!”何濤終於做了決定。
劉琳華走到林丹妮面前,她輕輕撫摸了一下孩子的頭髮:“真是一個可愛的小姑娘!鬼子也是太可恨了!這孩子我們幾個姐妹照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