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內,男子手拿毛筆正在練字,每一道比劃都下了很重的力,比往日多了幾份的力道中卻隱隱帶了些憤怒,而男子所寫的字,卻只是傾城兩字而已。
書房的門被人推開,林浩大步跨了進來,俯身行禮,道:“世子,據我們潛伏在宮中的探子回報,於太后有意將九公主下嫁於右丞相千威的兒子,只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千濤只不過在青鸞殿待了半日,回府後便大病了一場,千威也因此向於太后提出解除婚約。”
“哦?”聞言,蕭宇風正在寫字的手猛然一頓,擡起頭好奇的看着林浩,等着他的下一句話。
“據探子打探,聽說是九公主連同皇上和八王爺一同對千濤設下了陷阱,所以纔會嚇得他大病一場。”林浩如實彙報。
這次蕭宇風倒是沒有多大驚奇,停下的手又繼續在紙上揮動起來,寫着之前未寫完的字。
見蕭宇風沒有多大反應,林浩不禁有些好奇:“世子難道就不覺得這件事很奇怪嗎?”
“有什麼可奇怪的?天朝人人皆知南宮亦辰和南宮浩然都十分疼愛南宮瑾,爲了不讓自己的妹妹嫁給一個成日只知花天酒地的人有什麼可奇怪的?連我們都尚且知道千濤的秉性如何,你認爲,他們會不知道?”蕭宇風反問,嘴角一直帶着一抹淺淺的笑意,卻並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
聽蕭宇風這麼一解釋,就算林浩之前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此刻卻是已經全都明白了。
“還有什麼事嗎?”
林浩一直站在這裡,既不說話也不離開,並不似他平常的風格,蕭宇風雖然不擡頭,卻也知道,林浩會如此的原因只怕是有什麼事情還沒說完。
是,林浩確實有一句話想說,而且這句話在他心裡已經憋了好幾天了,只是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有什麼話但說無妨。”蕭宇風似猜到了林浩的猶豫不決,故說出了這句話。
“是。”這句話在林浩心裡憋了許久,醞釀了許久,雖然說出來也許會害了自己,可是林浩卻也不得不說了:“世子,屬下想說的是,傾城姑娘……”
“我不是說過了嗎,不許再提她的名字。”蕭宇風的手頓住了,濃眉微微一皺,打斷了林浩欲要說出來的話。
見蕭宇風如此這般敏感傾城的名字,林浩有些急了:“不是的世子,您誤會傾城姑娘了。”
聞言,蕭宇風擡起了頭,怔怔的看着林浩。
“那天傾城姑娘與您的翠湖之約,並不是傾城姑娘刻意不來,而是……而是屬下等人在刺殺南宮亦辰的時候,沒想到傾城姑娘就一直跟在南宮亦辰身後,這才使屬下等人刺殺失敗。”
“那她人呢?”
“傾城姑娘,傾城姑娘她……”林浩低着頭,後面的話着實不知該如何開口。
“說呀,她人呢?”理智與底線都在聽到傾城這個名字的時候全都化成了烏有,蕭宇風壓抑不住心中的怒氣,朝着林浩怒吼了一聲。
這一吼着實將林浩給嚇了一跳,有些後怕的回道:“傾城姑娘她爲了救南宮亦辰,中了屬下的流星鏢,現在生死未卜,估計…
…估計已經……沒了。”
‘死了’這兩個字林浩怎樣也不敢說,流星鏢上的本就是劇毒,再加上傾城又沒有天機門的獨門解藥,估計她中毒之後熬不過十二個時辰就會……斃命。
“吧嗒”一聲,筆從蕭宇風的手中滑落,掉在紙上劃上了一道極不和諧的一筆。
隨即,蕭宇風只覺得心口一陣劇痛,捂着心口,剛一張嘴,一口鮮血便順勢噴了出來,血液濺在了紙張之上,就好似朵朵綻放的梅花,格外刺眼。
而蕭宇風卻只感到身子一軟,整個人便癱坐在了凳子上,見狀,林浩忙着急地跑過來查看蕭宇風的情況。
“世子你怎麼樣?”林浩着急地想要看看蕭宇風的身體狀況,卻只見他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而林浩也不好再說什麼。
“這件事,爲什麼到現在才說?”蕭宇風強嚥下即將又要吐出來的鮮血,無力的問道。
聞言,林浩有些慚愧的低下了頭:“屬下本來當天晚上就要說的,可是世子卻沒有給屬下這個機會,後來世子又因爲傾城姑娘沒有赴約一事,命令屬下等人不得在是在面前提起傾城姑娘,至此纔到現在才說出來。”
蕭宇風合上了雙眼,原來這一切都怪他自己。
多麼諷刺啊!
“傳我命令,派所有人都去找傾城的下落,生要見人,死……也要見屍。”縱使他再不願意說出最後一句話,可是卻不得不說。
“是,屬下這就去辦。”林浩得旨,收回扶着蕭宇風的手,轉身出了書房。
蕭宇風轉頭看向窗外的藍天白雲,心道:傾城你千萬不要有事,我寧可你一輩子也不喜歡我,也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
蕭宇風閉上了雙眼,一抹憂愁自臉上出現。
國色天香門口。
沈孟巖一早就來了這兒,在這兒徘徊了許久,卻依然不見進去。
在家想了幾天,以爲可以忘掉傾城,可是腦海裡總會時不時的就想起她,就好像傾城已經在他的腦海裡根深蒂固一樣,想忘,卻忘不了。
明明是一個僅僅只見過幾面的人,可是不知道爲什麼,沈孟巖對她總有一種熟悉的感覺,每次一見到她,總會使他想起雲汐。
不管了,沈孟巖拋開一切雜念,大步邁向了國色天香。
奇怪的是,原本熱鬧一片,總是人潮擁擠的國色天香,此刻卻是一片慘淡,不少姑娘都坐在一起嗑着瓜子,裡面也就只有少數幾個客人來光顧這裡,一見沈孟巖進來,所有姑娘就好像是螞蟻見了糖一樣蜂擁過來,把沈孟巖圍在中間,都爭相搶着沈孟巖。
“吵什麼吵什麼?”
就在沈孟巖無計可施,卻又無從逃脫的時候,這個時候花姨卻怒斥着她們走了過來,其他姑娘雖然滿是不願,卻也不敢在花姨面前造次,只有滿是怨言地退到了一邊,給花姨讓出了一條路。
花姨不滿的睨了一眼周圍的姑娘們一眼,一轉頭,卻又對着沈孟巖笑臉相迎:“公子裡面坐啊,喜歡什麼樣的姑娘啊,要不要花姨我爲公子介紹幾個?”
“不了,”沈孟巖一口拒絕,
掃了二樓一眼,道:“我想要見傾城姑娘。”
“唉——”
“切——”
剛纔還那麼熱心撲過來的姑娘們,在聽到沈孟巖說要見傾城的時候,不禁所有人都發出了嘆氣聲和不屑聲,可是這卻把沈孟巖給弄糊塗了。
“哎呀公子,不是花姨不給你安排,實在是傾城姑娘不在啊,要不你選其他姑娘吧,牡丹也不錯啊。”花姨拉了一個姑娘到沈孟巖面前,忙給他介紹另外的女子。
“不,我只要傾城。”
這下卻又換成了花姨嘆氣了,沈孟巖還以爲她不願意,便又說道:“只要能讓我見傾城姑娘一面,無論花多少銀子我都在所不惜。”
“公子,不是花姨不願意幫你,只是……只是我也不知道傾城姑娘去哪兒了。”花姨一臉無奈的說道:“你看看,就是因爲傾城姑娘離開的這幾天,我這國色天香幾乎都沒人來了,說不定沒過兩天就要關門大吉了。”
看了一眼整個國色天香的情況,又看了看花姨的一臉愁容,也不像是作假。
“那你知不知道她上哪兒去了?”
“我哪兒知道啊?她又沒賣身給我,我也管不着她不是。”說起傾城的神秘失蹤,最虧本的還算是花姨了。
看樣子也問不出什麼,沈孟巖也沒再繼續問下去。
黃昏時分,在外找了一天的林浩空手而歸,找遍了這個別院,卻在長廊盡頭的四角亭中找到了蕭宇風。
不必回頭,蕭宇風便已經知道是林浩,故開口問道:“找到傾城沒有?”
“屬下找了許多地方,甚至連國色天香也去過,可是卻依然沒有傾城姑娘的下落。”
遠遠地,林浩便聽到背對着自己的蕭宇風暗自嘆了口氣。
他嘆氣,他亦高興不起來。
蕭宇風擔心傾城,而林浩卻是着急蕭宇風的身體,若是傾城真的不在了,依照蕭宇風對傾城的用情至深,不知會不會從此一蹶不振。
想起了今天去國色天香的時候看見了一個人,林浩不知道對蕭宇風有沒有幫助,但還是說了出來:“世子,屬下在前往國色天香打聽傾城姑娘下落的時候,在國色天香門口遇見了一個人。”
“誰?”蕭宇風微微別過頭,問道。
“沈尚書沈義之子,沈孟巖。”
對這個人,蕭宇風還是有些印象的。
沈孟巖年紀輕輕就文才武略樣樣精通,若此人肯爲代國所用,想必對代國來說是有益而無一害,對攻打天朝國來說,指不定還會事半功倍。
可是這個時候,蕭宇風只想知道傾城的情況,其他的都只是次要。
“這件事你先不用管,眼下找到傾城要緊,去把。”蕭宇風負手而立,站在四角亭的欄椅邊,靜靜感受着這裡的水清和花香。
“是。”
林浩似還想要說些什麼,可是卻都硬生生的哽在了喉嚨裡。
看蕭宇風的樣子,要想他再像從前一樣心向於政務,唯一的辦法,就是替他找到傾城。
林浩暗自嘆了口氣,故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