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望舒到最後都不記得莫瑾瑜是什麼時候掛斷電話的,她只記得,自己渾身的力氣都像是被抽乾了。
電話裡傳來忙音,顧望舒根本就不敢回撥過去。
渾身的每一寸肌肉,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着悲傷和難過。
她醒過來之後,再也沒有了睡意,她只覺得好痛,全身上下都在痛,痛徹心扉,痛得她沒有辦法呼吸。
顧望舒不知道自己在難受什麼,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麼,那些鋪天蓋地的奢望和妄想,全部充斥她的腦海,明明知道不應該妄想的,可是現在,有一個人給了她妄想的權利。
只是她還沒來得及高興,那人就把這一切的特權收了回去。
他掛斷了電話,切斷了屬於彼此之間的聯繫。
他說——
顧望舒,我認定的妻子是你。
他說——
顧望舒,我愛的人是你,除了不知道你的名字,我愛的人,從來都是你。
他說——
只可惜,你辜負了我的信任,辜負了我的期待,辜負了,我的愛情。
顧望舒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迴應的,她只知道,淪落到如今這個地步,很大程度是她自作自受,不自信?
害怕?
什麼情緒都有,顧望舒難受的閉上眼睛,電話鈴又瘋狂的想起來,顧望舒甚至連眼淚都來不及擦,着急上火的去找手機。
在哪裡?
到底在哪裡?
剛纔明明還在這裡的,爲什麼不見了?爲什麼找不到?
去了哪裡?!
顧望舒瘋了一般的翻箱倒櫃,終於在牀底下找到了手機,她迫不及待的抓過來,顫抖着雙手捧着手機,再看清楚屏幕上名字的時候。
激動的神情黯淡下去…
不是莫瑾瑜。
她有些沮喪的接起電話,“喂——”
“顧望舒你終於肯接電話了?”傅佑承着急的聲音在電話那頭傳過來。
顧望舒沒什麼表情,甚至連眼淚都沒怎麼掉,她的神情淡淡的,語氣也不怎麼友善,“你知道現在幾點鐘嗎?”
“我看你聲音還挺精神,你是一晚上沒睡覺?”傅佑承自然知道這些天鋪天蓋地的新聞,可他已經別無選擇,沒有辦法在等待下去。
只想孤注一擲。
“你有事嗎?”顧望舒興致缺缺,語氣有點兒懨懨的,顯然不想和傅佑承多說什麼。
“你要是沒事的話,我就掛了,我已經很久沒有好好的睡個覺,你把我吵醒了。”顧望舒隨口瞎扯,傅佑承也沒多少相信。
他完全有理由相信,顧望舒根本沒睡着,只是不想跟他說話而已,這也不是第一次了,可傅佑承就覺得,心裡非常不痛快。
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顧望舒都不愛搭理他。
“你最近過得怎麼樣?”傅佑承關切的開口。
他做的很小心,顧望舒根本不知道這輿論的發酵還有一部分是傅佑承的手筆,如今全世界都知道她是個冒牌的替代品,假千金。
顧望舒私心裡以爲,這個詞用得不是特別恰當,畢竟自己還真是齊金盛扥女兒,只不過她沒在意。
如果真是假千金,倒也是很不錯的事情,至少證明自己和齊金盛,那是一點關係都沒有。
“我現在就像是一隻過街老鼠,人人喊打,所有人都恨不得上來踩我一腳,把所有的鍋都往我腦袋上扣,你說我過得好不好?”顧望舒隨口亂扯,渾身疲倦的從牀上下來。
跑到洗手間,手機放了外擴,她不甚在意的洗了洗臉。
傅佑承聽到那邊有水聲,也沒追問什麼,他總覺得自己這個行爲,有一點犯賤的嫌疑,可是傅佑承卻沒辦法阻止自己。
顧望舒見電話還沒有掛斷,問傅佑承還有什麼事情。
傅佑承有些無奈,“沒事我就不能打電話給你嗎?我也很擔心,你過得好不好。”
顧望舒心說你傅先生手眼通天,還會特意打電話過來問問嗎?
有些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沒有說出來,顧望舒也覺得,把話說的太明顯沒有什麼意思。
含含糊糊的應了幾句,想把這個話題揭過。
可傅佑承卻一點也不願意,“你剛纔,是哭了嗎?”
顧望舒沉默許久,並不是很想回應傅佑承的這句話,她覺得他們彼此之間的相處,漸漸變得尷尬起來,也許傅佑承覺得沒有什麼,可對於她來說,很有什麼。
“你找我,有事嗎?難道就是爲了關心我有沒有哭,過得好不好嗎?”顧望舒的聲音很是冷淡。
她不知道一般人遇到這些事情會是怎麼樣的反應,可顧望舒遇到這些事情,只覺得,尷尬。
不僅僅是尷尬,還覺得,這樣是不對的。
“不可以嗎?”傅佑承反問道,“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意,你也知道我喜歡你,所以我關心你,不可以嗎?”
顧望舒看着鏡子裡的自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樣子,忽然思緒飄得很遠很遠,曾經的她,也憧憬過愛情。
只不過那個時候,她還是一門心思放在學習上面,對於愛情說憧憬,那就真的只是憧憬而已。她從來不會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居然會陷入這麼兩難的境地。
問喜歡她什麼這種話,也沒有多少意思。
顧望舒有些自暴自棄,“可是我,喜歡的,是莫瑾瑜……”
傅佑承自然知道這事兒,可他覺得這也是一種進步,先前顧望舒說起這事情的時候,是恨不得不搭理他的架勢,這會兒還能說上幾句,已經算是一種進步。
“莫瑾瑜那麼驕傲的一個人,知道你欺騙了他,你覺得,他會原諒你嗎?”傅佑承的聲音很溫柔,認識他那麼久,顧望舒還是第一次覺察到傅佑承的溫柔。
也許是從前她沒有注意,或者是……
他知道自己的心意暴露,特意表現出來的,無論是哪一種,對於顧望舒而言,都沒有什麼。
她只是對着鏡子勾了勾脣,看着鏡子裡的自己,擦掉了臉上的水漬,把那一頭許久都沒有打理的頭髮用梳子一點一點的梳開。
打結的頭髮很疼,疼的她非常不舒服。
可她卻沒有任何的反應,只是繼續梳頭髮,最後還非常有耐心的開始護膚。
期間一直和傅佑承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天。
傅佑承也算是耐心十足,居然沒有反駁什麼。
顧望舒無意識的笑了笑,“也對,我和莫瑾瑜,從來都沒有婚姻關係。”
她並不是齊思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