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望舒捏着手機，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纔好，她覺得自己應該說幾句話，但是真不知道自己這個時候應該說什麼纔好。
莫瑾瑜能夠這麼準確無誤的喊出她的名字，很明顯，這些事情已經沒有辦法隱瞞，他已經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
如今過來，大概是想知道一點什麼。
或者說，聽她親口說？
“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嗎？”顧望舒問的小心，甚至都不敢多說一句，他們倆只見，原本是沒有任何緣分的，這所謂的緣分，其實是被強制的，牽扯在一起的。
顧望舒心中非常清楚。
“你還記得，離開之前，我跟你說過什麼話嗎？”莫瑾瑜問的冷靜，事實上，他心中的惱怒，大過生氣，大過別的一切。
他的心中被一種名爲惱怒的情緒佔據，他不清楚顧望舒到底是怎麼想的，他只知道，顧望舒辜負了他的信任。
顧望舒握着手機，陷入沉思，莫瑾瑜說過什麼？
莫瑾瑜說過很多話。
很多很多，顧望舒這輩子，或者說是之前，根本沒有辦法辦到的，如今真相大白於天下，她……
甚至都有一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不需要在欺騙，不需要在自欺欺人，不需要再僞裝下去。
“我還記得。”顧望舒咬了咬脣，“你說，讓我永遠都不要騙你。”
可是他們的感情，就是建立在欺騙之上的，以愛之名，她把莫瑾瑜給他的全部愛情和信任。
全部都毀的淋漓盡致。
“我知道，自己沒有什麼資格祈求你的原諒，我其實……你其實……也不需要原諒我，畢竟這些都是我的錯，雖然和齊金盛有很大的關係。”顧望舒儘量讓自己不要有任何情緒上的波動。
她知道自己根本就捨不得。
“我不是你的妻子，我不是齊思思。”她閉上眼睛，眼淚順着臉頰滑落，“我知道，我自己沒有資格，祈求你的原諒。”
“可是我想告訴你一件事，做這些並非我的本意，畢竟我們兩個的生長環境，如果不是陰差陽錯，也許我們這輩子，都不會有聯繫的。”顧望舒說的認真，一字一句，條理清晰，邏輯分明。
她知道自己這麼做是不對的，可是由於種種原因，她沒有任何辦法。
她也知道自己不會原諒他，所以就乾脆利落的不過來求他原諒。
莫瑾瑜簡直要被這個人給氣笑，他是在氣惱這件事情嗎？
她以爲，自己在生氣這個？
“顧望舒，我和你說過那麼多話，你就偏偏記住這一句嗎？”莫瑾瑜快被她氣瘋了，他說過，永遠都不要欺騙她。
同樣的，莫瑾瑜也說過，他會等她的電話，只要她想清楚，什麼時候想告訴他，什麼時候打電話給他。
他問她婚姻的意義在哪裡。
結果呢？
人家壓根就覺得，他們不應該是夫妻，自然也不會去考慮這些婚姻的意義。
莫瑾瑜只覺得心被撕扯成一片一片的，蔓延着刻骨又綿長的疼痛。
他以爲自己和顧望舒是心意相通的，只可惜，顧望舒從一開始就不認同他們之間的夫妻關係，甚至覺得他們應該沒有關係。
“我……”顧望舒的人生，早已經昏暗不堪，她知道莫瑾瑜喜歡自己，愛着自己。
她其實也是一樣的，深愛着莫瑾瑜。
有些感情是根本藏不住的。
只是……
她並不敢說，也不敢朝着那個方向去想，有時候想得太多，知道的太多，對自己一點好處都沒有。
顧望舒怕這些都是自己的癡心妄想。
她根本不知道莫瑾瑜對自己的愛，到了什麼程度，也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爲，會造成什麼。
“我們本來不應該在一起的。”顧望舒清冷的聲音染上哭腔，“本來，你是天之驕子，我是平民。”
“我們應該是兩條平行線而已。毫無關係。”顧望舒的眼淚一滴一滴的落下，打在被子上。
暈染出一朵朵的淚花。
“如果不是因爲齊金盛，我想要認識你，只能在雜誌封面上。”顧望舒近乎自虐般的開口，“我還是個學音樂的，不會去看財經雜誌，你於我來說，本來應該是一個遙不可及的陌生人。”
她越說越難受，哭的越來越厲害，莫瑾瑜自然能聽到她壓抑的哭聲，可不知爲何，聽到這個動靜，他的心情反而變得平靜下來。
還會哭嗎？
還會哭，是不是就代表着，她是愛着自己的？
還會哭，是不是就代表，這些事情不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莫瑾瑜覺得自己已經越來越不像自己。
“舒舒。”顧望舒喊着她的名字，脣齒間，是綿長的溫柔，他聽着這個名字，這個稱呼，只覺得渾身顫慄。
“你當初告訴我這個名字，是因爲不願意，當齊思思，是嗎？”莫瑾瑜的聲音太過溫柔，溫柔的顧望舒有一瞬間的恍惚。
她擡起頭看着不遠處的牆壁，那個地方原本應該是放婚紗照的，只可惜他們之間一直沒有空去拍婚紗照。
齊思思和莫瑾瑜沒有拍婚紗照。
顧望舒和莫瑾瑜沒有時間拍婚紗照。
更何況她心中還有一些堅持，她並不希望和莫瑾瑜拍婚紗照的人是“齊思思”。
“是……”顧望舒擦了擦眼淚，“我從來都不是齊思思，我是顧望舒。我是顧望舒！”
她發泄一般的說道。
莫瑾瑜的神色卻逐漸平靜下來，他的聲音顯得空洞而幽遠，似乎有些疲倦，他靠在椅子上按住自己的額頭，“那你爲什麼，從來都不告訴我？”
顧望舒沉默以對。
“我一直在等你告訴我真相的那一天。”
“即便我，早就知道了真相。”
“我離開的時候告訴過你，等你想明白了，無論什麼時候，都要給我打電話，告訴我。”
“那是我對我妻子的承諾，而我承諾的那個人是你……”
顧望舒捂着嘴，根本就不敢說話，她不敢相信，也不敢去想，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
“顧望舒……我心裡認定的妻子是你，你明白嗎？”
顧望舒淚如雨下，哭過之後，內心是無盡的惶恐。
他等不到……等不到的時候。
就會放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