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采薇跟着墨塵煙出了山洞,向左邊濃密的草木中走去。
半人高的草木散發着一股幽香,凌采薇第一次見這種大葉植物,好奇的想要摸那些寬厚的葉子,墨塵煙阻止:“別摸,有毒。”
凌采薇及時收回手,好奇問他:“這不會也是你養的吧?”
“是!”墨塵煙在小徑中從容地走着。
“我昨晚想了很久,你那隻帝王蠍除了守護那本爛竹簡似乎還有解毒滋補的功效。是不是你用來練功用的?”
墨塵煙回頭看了她一眼,沉默表示認可,繼續往前走。
凌采薇:“爲什麼帝王蠍的血是紅色的?”
墨塵煙開始有些後悔帶她上山,她實在有太多的爲什麼,繞得他腦袋都大了。他不想說,因爲說完一個她又會接着問另一個。
無奈凌采薇有股契而不捨、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精神,纏得他實在沒有辦法,舉起食指讓她看。
“我喂的。”
凌采薇湊近細端詳,他食指指肚上有個小傷口,還未癒合。難怪那隻蠍子長得這麼大,而且血液全是紅色,原來每天都喝他的血。想到她昨天喝的竟然也是他的血,心裡又是一陣翻騰。
墨塵煙似乎猜出她的心思,淡淡一笑:“味道可好?”
凌采薇想回幾句犀利刻薄的話打擊他,而走在前面的墨塵煙卻讓開身體,迎面赫然出現一座八角亭,亭上四周掛着白色帷帳,微風拂過,輕紗舞動,妙曼多姿。
她緩緩走進亭子。裡面放着瑤琴伏羲,是那天在翠紅樓爲閻五行彈曲時所用之物。
她疑惑地看着身旁的墨塵煙。這是她孃親生前最喜愛的瑤琴,屬上古之物。是琴中至寶。凌家被抄家,估計家中物品都已充公。此物不知何故流浪民間?
那天在翠紅樓有緣得見,她激動的情難自禁,原是想着有機會從閻五行那兒偷回來,沒想到今天竟然就在眼前,她的眼淚不由自主的流下來,如今這架瑤琴和懷中的銅環是爹孃留在這個世上的唯一念想,她覺得老天還是眷顧她的。
“別哭,琴是我的。”墨塵煙的話像盆冷水澆到凌采薇頭上。
她用袖子抹掉淚痕。氣呼呼地說道:“你個千年老妖帶我來這兒幹什麼?就是看這架破琴?”
“你彈。”墨塵煙指指琴。
凌采薇心念轉動,想來這就是他說要付出的代價嘍。
“你教我武功,我爲你彈琴,是這樣嗎?”她想證實她所猜無誤。
墨塵煙點頭。
凌采薇不覺詫異,好像這件事是她佔了便宜。
她又問了他一遍是否當真,墨塵煙極爲不耐煩的回答了她兩遍,此事纔算成交。
從此,凌采薇走上一條十分辛苦的習武之路。每天清晨天還未亮,墨塵煙就已經站在她牀邊叫她起牀,一直練到暮色如墨她纔可以回洞吃飯睡覺。她每天累得沾牀就倒。什麼事情都不想,反而過得輕鬆簡單。
一天裡唯一的休息時間就是爲墨塵煙彈琴的時候。
有時,她想偷懶少練習一會武功。便選一首最長的曲子,故意把旋律變緩,彈半個時辰的曲子她可以彈一個時辰。
墨塵煙也不阻止她耍賴,任由她消耗時間。等到晚上要吃飯了,他卻不讓她吃,仍舊逼着她練功。
凌采薇反抗,他只說四個字:“自作自受。”
凌采薇打不過他,一邊練功,一邊“臭老妖。死老妖”的叫着。
半年過去,墨塵煙教她的是速成武功。又加上每天都會爲她體內輸入真氣,在凌采薇勤學苦練下武功漸漸小有所成。
昨天她剛通過他一項測試。想賴在牀上睡懶覺,沒想到又被他無情的給拎了起來,她打不過她,又被她暗算腿上中招跪在地上。
他逼她認錯,凌采薇違心說道:“徒兒知錯,明天開始一定不賴牀,早起練功。”
墨塵煙卻不接受她這個錯誤。
她跪在那兒半天說出了這半年她對他做的所有壞事,他聽着幾乎要笑出聲來。
她的小伎倆他都知道,只是不揭穿而已。他活得太寂寞,有個人陪着她,哪怕她總想着要害他,也是種樂趣。
他只是不想聽她說是自己的徒弟。算了,說了她也不懂。早晚要分開,不如讓她輕輕鬆鬆地離開。
她終於不再受懲罰。
接下來的半年,日子過得飛快,她的武功也已經達到“聖女心經”的第五層境界,實屬武功奇才。這也許和她是凌風之女有關。凌家人世代習武,個個武功高強,她多少也遺傳了這方面的天賦。
墨塵煙終於允許她下山,不過,下山前要她再爲他彈一曲廣陵散。
她有好多迷團想要問他,爲什麼他喜歡廣陵散?爲什麼他住在這裡?爲什麼他那麼大年紀卻長得如此年輕?爲什麼他要救她還教她武功?他說的“故人”又是誰?爲什麼他非要把她困在這裡?
這些問題在她心裡發酵,卻從來沒能得到答案。
也許,有些事,註定沒有答案。
一曲廣陵散,成了他們之間的送別之曲。他目送着她像只蝴蝶飛下山崖,默默祈禱她能找回自己失落的東西。
太子府,長生殿內。
怡姝公主坐在大殿之上,正在挨個數落太子的女人。
沒有一個她能看得順眼,一年來她想盡各種招數整治她們,一開始還有人反抗,跑去太子那告狀,誰知全被四兩攔了回來。
太子南榮烈自從回府得知府內的太子妃不是凌采薇之後,一顆心徹底冰凍。
雖然他知道府裡的怡姝公主就是幾年前與他有過交集,曾讓他心動的那個少女,但是自從遇到薇兒,他的一顆心再也容不下別的女人。正所謂“曾經滄海難爲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如今薇兒生死未卜,他覺得整個人生都失去了色彩。
他向父皇謊稱身體重疾,暫回安城醫治,實則每日借酒消愁。
妙真師太擔心這個徒弟用情太深,以致耽誤大事,特意深夜下山來看望他,與他徹夜長談。
在師父恩威並重勸說下,他默許了怡姝公主的存在,並把理家大權交予她,他則重返滇城繼續處理旱情。
他一直沒有放棄尋找凌采薇的下落,雖然時間越久,他的希望越漸渺茫。
一天,四兩拿着一封飛鴿傳書跑進他議事的大廳。
南榮烈不悅地瞪了他一眼,四兩不像平時那樣擔心他責怪,反而走上前小聲說道:“安城發現閻五行的行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