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太陽似乎在和人捉迷藏,剛纔還是陽光普照,轉眼間天又陰了下來。
我和小星在熙攘的街道上飛快地奔跑。
看來受利益趨使,本來人煙稀少的小鎮一夜間就變得人流如織。
行行色色的人聚集到這個鎮子,目標不外乎銅環與聖女。
天下人皆爲利所趨,不辭辛苦,在所不惜。
我和小星的奔跑引來衆人的矚目。
回頭看了一眼,後面似乎沒有人追來。
“我們慢下來,觀察下情況。”
我刻意放慢腳步,戴好因奔跑掉在腦後的兜帽,開始東張西望。
“姐姐,他們沒追來!”
小星警惕地打量周邊情況,吐出一口氣。
“這也不是絕對安全。也許他們的同黨就在街上。趕緊去酒肆找馮昌文。”
“可是……”小星欲言又止。
“可是什麼?說!”
他猶豫一下,試探地問道:“姐姐爲什麼不找爺?”
我一愣,目光望向街道盡頭,無奈地說道:“上哪去找?人都不見蹤影。他去找白蒹葭了,我們的安危他哪裡還放在心上!”
“不對,爺當然在意姐姐的安危,不然不會讓我來照顧你。他可能是一時無法脫身。”小星安慰我道。
“嗯,也許吧!不過姐姐會慢慢變強大,不需要別人照顧,不給你們添麻煩。”人終究是要靠自己。我既不想成爲別人的負擔,也不願強人所難。現在只有期盼着聖女心經的功力快點恢復。
馮昌文上次給我的藥都在我身上,不過,他說只能一天吃一次,可是照這個速度我要什麼時候才能記起所有事?
今天的危險讓我再次清醒,必須讓自己變強大,才能自保,才能保護你想要保護的人。依賴,是弱者的表現。
我和小星混跡在人羣中慢慢走着,突然聽到前方傳來雜沓的馬蹄聲,還有路人的驚叫聲。
“讓開,讓開,馬驚了。都快讓開。”
馬上人大聲警告着街上行人,悠哉的行人遇到此景,紛紛躲避到兩邊,瞬間熱鬧的街道變得寬闊,小星拉着我也躲到一家賣雜貨的門口。
栗色高頭大馬從遠處飛快跑來,馬蹄濺起無數煙塵,捲起滾滾煙波。
“那個女的怎麼回事?”
“還不快躲開?”
“想死呀?”
突然人羣裡傳來三三兩兩的擔憂聲。
我順着他們所指的方向看去,前方不遠處果然有一個紅衣女子獨自走在街道正中,她背影纖細,一頭烏髮垂在腦後,走起路來搖搖曳曳似乎體力不支。也不知她在想些什麼,竟然對人們的呼叫聲置若罔聞。
那匹瘋馬眼看就要到近前,我瞧見馬上人樣貌清秀十分眼熟,也就一閃而過的功夫,那匹馬就要與那姑娘相撞。
如果馬上之人馬技高超,定然可以在這麼寬敞的道路中從容避開女子。可是,匆匆一瞥間,我瞧見他臉上全是驚慌,全然亂了方寸,不然也不會讓受驚的馬在街上亂撞。
馬上人似乎在瞄準目標一樣,直直地向紅衣女子撞去。
人羣裡傳來陣陣驚呼。
那女子似乎纔回過神來,轉身看身後的危險,一張花容月貌的臉瞬間驚愕無助。
真是個清麗的妙人。可惜了可惜了。
我的心也跟着揪起來,遺憾離得太遠,不能救她。
我慌忙捂上小星的眼睛:“別看。”
千鈞一髮之際,人羣裡突然躥出一道黑影撲向女子,女子被他帶倒,跟着他在地上打了個滾,馬蹄在他們兩人身側踏過,揚起的灰塵遮擋住了兩人的模樣。
那匹馬的主人跑出去好遠才緩過神來回頭對地上人喊道:“謝謝仁兄,日。後相報。啊啊啊……”
那匹馬似乎不高興它的主人,跑得愈加瘋狂。那人在馬上一陣亂叫,漸漸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中。
小星扒開我的手:“差點錯過精彩一幕。”
他用手比劃一下,我笑了笑。原來這小子不乖,從我的手縫中什麼都看到了。
“姐姐,我們去看看救人那位公子怎麼樣了?”他拉着我要跟着人羣去湊熱鬧。
我跟他向着走了兩步,透過人羣的縫隙,瞧見地上的黑衣男子站了起來,優雅的拍打着身上的塵土,面對衆人的誇讚,懶懶地牽起一邊嘴角,彷彿他剛纔沒有冒着生命危險救人,只是擡手間阻止一個折花少年的頑皮。
我的心神一振,立即停下腳步。
“姐姐?”小星不解地看着我。
我凝視着那個舉止優雅,混身散發着王者之氣的男子,一顆心忽上忽下,不知所措。
“姐姐你怎麼了?”小星發現我的異樣,搖搖我的手臂。
我慌忙低頭:“沒事。這裡人多是非也多,我們不宜久留,快點離開。”我拉着小星向人羣外走去。
卻總感覺身後有一道目光緊迫追來。
“快走。”我拉着小星走得更快。
轉了一個彎,終於進了酒肆。
小星看到馮昌文並沒有多開心,他心裡並不喜歡這個才子文昌星君。
馮昌文正坐在我上次喝酒的位置上與一個男子說着話,回頭看到我和小星先是一愣,旋即站起身向我們兩個人走來。
“你怎麼來了?外面很危險。”他語氣十分不悅,把我們兩人拉到一邊角落裡問話。
小星冷哼一聲:“客棧更危險!我和姐姐差點死在你房間裡。你櫃子裡爲什麼藏着人?還想殺我姐姐?”
馮昌文神色一凜,先是打量我一番,確認我沒事他才又問道:“你們去我房間做什麼?”
小星看了我一眼,支吾一瞬,又頂撞馮昌文道:“你應該回答你房間裡是什麼人?爲什麼要殺我姐?”
馮昌文瞪了小星一眼,氣急敗壞地推了推我:“你去那裡幹什麼?不好好在房間裡待着?想死嗎?”
小星見他推我,急了,擋在我身前,質問他:“你想幹什麼?欺負人是嗎?我姐還說找到你就安全了,想不到你和壞人一夥的。走,姐,我們去找爺!”
小星要拉我,卻被馮昌文攔下。
“綠衣,你怎麼了?神不守舍的樣子?發生什麼事了?”
“好端端的跑我屋裡幹什麼?找東西?”他試探地問我。
我還沒有從看到那個黑衣男子的震驚中醒過神來。雖被馮昌文追問,卻一直緘默。
“小星剛纔發生什麼事,過來說!”
他把我和小星拉到他的座位上,一直低頭喝酒的男子突然擡頭看我,笑着問馮昌文:“這位姑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