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花落,又是一年的冬季,雪一層層飄落着,滴落在身上,看着它一點一點融化在身體上,那種感覺很好,總比那種雨夾雪的天氣好很多。
冬天的青城可以說是乾燥的代名詞,乾燥的連聲音都不想出。看着雪地裡一跳一跳的兩個身影,她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
都三年了,離開他有六年了,這六年無時無刻不在想象和他在一起的種種,那年花開之際,他們一起在那片花海緊緊相擁接吻;那年雪舞飛揚的時節,他們相擁一起見證着他們的愛情,對着雪山大聲的宣誓一輩子的諾言,貧時不相移,賤時不相輕,貴時不相殘,苦時不相棄。
可是時至今日,能陪着她的只有他和她的結晶,他們的孩子三歲了,男孩子頑皮的讓於小英很頭疼。
一點也不像堇悠小時候懂事,那時候堇悠也是她帶的,可是堇悠就不是那樣子,他很好動,似乎沒有一刻鐘是閒着的。
她總是在想她和林亞城到底是誰喜歡動,爲什麼念城這麼好動,曾幾何時於小英多少次去醫院瞭解孩子是不是有多動症,醫生還不止一次的說過她,她總是尷尬收場。
看着孩子眉宇間越來越發的像林亞城,於小英平靜的心可謂似火一樣的熊熊燃燒着。
她在回憶裡和林亞城相依相偎,忘我纏綿,以至於站在雪地裡沒感覺到冷就看見一大一小堆了一個很大的雪娃娃。而且搞笑的是念城還把自己的帽子圍巾和手套全放在雪人上,自己凍的鼻青臉腫的。
念城獻寶一樣奔噠到了於小英面前,笑的賊兮兮的,柔嫩的小臉蛋分外的可愛,搖晃着自家媽媽的手,要她看向杜成康的那邊。
那邊杜成康揚脣笑了笑,而後便悄然落寞陷入一如既往的淡然裡。這邊於小英也笑了笑,算是回覆了他的熱情,而後一把抱起念城向他走去。
已經不記得是多少個日子了,總是在醒來的時候見到他滿是落寞的背影。這一次難得的是個正面,可總是覺得還是背面好看一點,至少沒有直視他赤裸裸落寞的眸光。於小英無數次的聽別人說過一個人最漂亮的不是心臟,而是他的眼睛,因爲眼睛從來不說謊。
三歲的孩子抱着已經有些吃力了,這三年她也沒什麼大變化,只是消瘦了很多,不似以前那麼豐滿,所以抱着三歲大的孩子都有些微微的搖晃。
雪地裡本來就不是很好走路,尤其還要抱着一個孩子,於小英顫顫巍巍的向前走,在離杜成康不遠的地方,停下了腳步,不是她不想走,而是那段距離確實不算是近,雖然只有一米之遙。
她抱着孩子看着近在咫尺的杜成康,有些微微的不捨,都六年了,他一直視她如生命,見不得她吃一點苦,受一點罪,所以他會把屬於她的工作都做了,留給她的只有籤個字或者更簡單的什麼都不做,就可以坐享其成。
在很多人看來這樣的人生很好,至少可以不用那麼累,可是她卻是個例外。她寧願自己身體累點,也不要心累,她這輩子從來都是不幸運的那個,所以幸運於她是個奢侈品,她這輩子從未想過有那麼一天能夠得到上天的眷顧成爲一個人的專屬。
寒冷的氣流將他的呼出的氣息冰潔成了白白的霧氣,看着近在咫尺的他,她有些微微的晃神。
“你累嗎?”她總是這樣問的含蓄,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問的並不是這個問題潛在
的本質。
他頷首,笑而不語,挑了挑眉,將念城一把從她懷裡抱起,朝着那邊的雪人走去,輕而易舉的將她已經有些無奈的神情忽略了。
她驟然覺得對他很不公平,如果可以她也希望可以跟他相濡以沫,給他想要的一切,可是終究心裡那道坎兒過不了,它太寬,而她又那麼嬌小,總是在那條一望無際的溝壑面前望而卻步。
看着一大一小,和諧的畫面,她心酸的不行,要是林亞城還在,要是現在和孩子玩耍的是林亞城,要是……她知道沒有如果,可是依舊還是嚮往着那片有他的淨土,久久不能離開。
小念城從出生到現在,一直都喜歡纏着杜成康,杜成康給他的愛,就連於小英都自愧不如,她的心態和當時蕭雅的心態一樣,總是覺得自己給孩子太少太少,似乎只有在和別人在一起的時候,她們的孩子纔是快樂的。
那晚回家,於小英還是和以前一樣,抱着已經有些迷糊的念城直接去了自己的屋子,留下杜成康一個人在客廳愣神。
從三年前孩子出生開始,杜成康就和於小英同居在了一起,名義上他們是男女朋友,大家都這麼認爲,可實際上只有當事人的他們知道關係到底有多假。
杜成康一夜未睡,臉上的疲憊猶如雞蛋裡的骨頭,顯而易見。於小英從臥室出來看見的就是滿地菸灰,躺在沙發上挺屍的杜成康。
“怎麼躺在這裡,天氣這麼冷感冒就不好了。”她折回臥室拿出了一條毛毯蓋在他身上淡淡的說。
杜成康已經在她蓋毛毯的同時起身了,靠着沙發閉眼假寐。嘴倒是沒閒着說:“孩子不在,正好我們聊聊。”
她本想逃避的,可是還沒來得及就被他給擋了:“我不上班,今天週末。”
是啊,今天週末,六年裡她似乎從來都不對他上心,可是她的一舉一動他卻一清二楚,就連想要拒絕的話都被他一下就給斷了後路。
退無可退她坐到了他的對面,看着他有些憔悴不堪的臉,她心裡有塊地方猛然疼了一下,不過很快就被她給忽略了。
“在我跟你說我的決定之前,我只想問你一句這六年的時間你可曾把我當成是你的依靠。”杜成康正襟危坐,他一直都是那種很嚴謹,看起來很冷漠不宜親近的人,臉色自是沒多大變化,說難聽一點就是面癱,說好聽點就是冷酷,曾幾何時她還一味的覺得他這樣的人是不會笑的,可是他在她和孩子面前笑的那麼愜意毫無城府,他有些冷峻的神情她見得少了還有些不習慣。
於小英知道他要說什麼,她不是沒想過那個問題,六年的時間不是誰都能願意等待她這麼久的,林亞城過世到現在,大家從來都是把他們當夫妻看待,可是也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事情的原委。
她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歡他,她也不敢多想,可是她真的把他當成了依靠,一直都是,從離婚到現在,六年的時間裡她何止自私過一次,何止一次把他當做唯一的依靠,甚至是一輩子的依靠。
她沒有猶豫點了點頭,可以說是百分之百的確定,她對他是依靠的。所以說不要特意去依靠一個人,因爲那樣很可能一輩子都擺脫不了那種習性,人都是貪婪的,有好過點的日子誰都躲避不了的想要去爭取。
杜成康面不改色,但是嘴角微微的弧度卻也是一種表現,至少在得到那樣的答案後還
是欣喜的。
“那好,既然你願意把我當做你的依靠,那麼我只想和你說我不介意當你一輩子的依靠,我們結婚吧。”
她想都沒想脫口而出:“不要。”可以說嘴巴比她的腦子反應的還要快。
杜成康一副你在開什麼玩笑的表情看着她,而後又變回原來冷酷的樣子,她自是知道他心裡的想法,可是不知道他心裡像是被火燒一樣的難以忍受。
“理由。”
“對你不公平。”
沉默再沉默,沉默持續了兩分鐘,她想杜成康一定會發飆,畢竟沒有誰是那麼好脾氣一直忍受她的無厘頭的拒絕。
沒曾想杜成康什麼話都沒說,拿起桌上的煙啪嗒一下點燃,使勁兒吮吸,而後又吐出好看的菸圈,樣子魅惑至極,連一向對吸菸的人不屑的她都有些被吸引。
“別抽了,對身體不好。”
“你是以什麼資格管我,我女朋友,我孩子的媽,還是我老婆的身份,我他媽抽死和你有關係嗎,你以爲林亞城死了全世界都沒了是嗎,他不就是個人嗎,死了他媽世界不還是在轉嗎,你看你看看你的樣子,他都死了三年了,你難道還想爲他守孝守寡一輩子,我他媽怎麼就這麼賤,犯得着和一個死人爭嗎,可笑的是我一個活人,我一個活人連個死人都不如,你說我悲不悲哀,嗯……於小英你說我悲哀嗎,我不是悲哀,我是蠢貨,十頭豬的蠢都比不上我的愚昧,你說可不可笑。”
他說的義正言辭,到最後不知道是在笑還是在哭,總之他很不好,這是她第一感覺,雖然她很不贊成他說林亞城是死人,也很不贊成他把自己和林亞城相比較,可是最終還是沒阻止,讓他盡情的發泄。
“其實我們都沒錯,只是沒有在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而已。”
“哼,這就是你的想法是嗎,那好我今天就告訴你什麼是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他真的生氣了,尤其還是生氣的時候什麼都能幹得出來的主,於小英都有些後怕,這人到底是要幹什麼。
“你放開我,你拉我去哪裡。”她掙扎着想要甩開他鉗着她的手。
“我拉你去你該去的地方。”他始終都沒放開她的手,從出門到上車,像是在看犯人一樣的不敢掉以輕心。
“如果我想跑,你覺得你能擋得住嗎,成康今天你的遊戲一點都不好玩,所以回去吧。”
“你放屁,老子啥時候說和你玩遊戲了,你給我坐好了,我只說一次,我要和你結婚。”
於小英無奈,只好由着他去,今天的杜成康已然被她氣的不輕,從不爆粗口的杜成康髒話連篇。躺在車子的座椅上閉目養神,想着念城起牀後不要給她找麻煩可好。
念城寶貝什麼都好,就是調皮是出了名的,一個不注意就闖禍,所以於小英出門後一點都不擔心念城會把自己傷到,就害怕他闖禍鬧得人仰馬翻一發不可收拾的那種。
時間說快也不快,說慢自然不是很慢,畢竟誰都不可能把一個小時的路程趕成半個小時,而今杜成康卻輕而易舉的做到了,不是因爲他有特異功能,而是在漢城他就是老大,因爲他的名字叫杜成康。
漢城有一半的經濟是靠他在掌控,他心情好漢城的經濟突飛猛進好幾個百分點,稍有不慎漢城的經濟也會直線下降,他就是漢城的命脈,從來都是橫着走的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