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深處, 方瑤駕駛着遊艇,在海面上畫出一道翻滾的浪花,始終保持着極限速度。
甲板上,張雲閒雖然匆忙之下用雙臂護住了腦袋,但倉促之下,還是被大長老的鞭腿的巨大力道,給撞的七葷八素,頭腦一陣發昏。
大長老一招得手,哪裡還肯給張雲閒喘息的機會,雙拳猶如暴風驟雨一般擊在了他的胸口。
張雲閒感受着體內傳來的一陣翻山蹈海,咬着牙關一聲不吭,倒退了十來步才勉強穩住身子。
“桀桀!你的身體還真是有夠結實!”大長老活動了一下雙拳,怪笑着說道。
張雲閒雙眼微微眯起,看着空中大長老身後的鳳凰虛像,足足有五米大小,冰藍的顏色,晶瑩剔透,不停扇動的雙翅,遮天蔽日。
他感覺,這個老傢伙的實力,甚至比拜月教的那幾個賢者高階的護法,都要高出一線。
“羨慕吧?嘿嘿”張雲閒快速調整了一下呼吸,不冷不熱地對大長老說道。
“桀桀,再結實又怎麼樣?嚐嚐我們天鳳的神威!”大長老突然變換了一個非常怪異的姿勢,只見他擺出一個弓步,身子朝前微傾,展開雙臂緩緩地上下襬動起來。
隨着他的動作,半空中天鳳虛像更加鮮活了起來,翅膀也一上一下跟他的動作相互輝映,仰頭向天發出一聲實質的嘶鳴,直衝雲霄。
海面上突然颳起了一陣龍捲風,扶搖盤旋,以肉眼可見地速度,迅速膨脹起來,轉眼就席捲了方圓數十海里。
這個區域內的海面,隨着龍捲風的轉動,慢慢地形成了一個巨型的漩渦,旋轉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方瑤已經完全無法控制遊艇的前行路線,被漩渦夾裹着,根本就喪失了方向。
漩渦的角度越來越陡,幾乎形成了一個二三十米高的漏斗形狀,遊艇處在底部,周圍完全被隔絕了光線,變得漆黑一片。
只看得見空中那隻冰藍色的巨大鳳凰,雙眼泛着幽幽的冷光,猶如一方主宰,高冷不可侵犯。
張雲閒驀地感到身體四周傳來一種刺骨的寒意,這種感覺讓他不由地大吃了一驚,因爲自從他的身體被改造以來,對於感知溫度高低的能力,他似乎已經完全免疫了一樣,完全不在乎了。
可是就在此刻,這種滲入骨髓內部的寒冷,卻切實地讓他再一次感受到了什麼叫做‘冷’!
伴隨着這股冷意出現的,是另一種讓張雲閒十分恐慌的感覺。
這種恐慌主要來自於,張雲閒發現,這種寒冷進入到自己的身體以後,自己的力量居然在迅速地減弱,而且自己對於身體的控制,也變得越來越費勁。
好像,自己的肌肉和血液,都被這種冰冷的溫度給凍住了!
“這是……絕對零度?”張雲閒耳邊突然傳來方瑤的一聲驚呼,他的身體已經差不多被凍得喪失了知覺,就連方瑤什麼時候握着他的手,都沒有發現。
“絕對零度?”張雲閒喃喃自語,那豈不是零下二百七十三度的氣溫?
“是的,絕對零度是我們天鳳遺族纔有的覺醒天賦,一旦中了這招的話,身體所有的機能都會瞬間被冰封,連生命力都會被凍住。”
不用方瑤解釋,張雲閒也清楚地感受到了,自己對於身體的控制力,正在飛快地消失。
“真是沒有想到,大長老他居然覺醒了傳說中的絕對零度!”方瑤用一種充滿了震驚的語氣說道。
令張雲閒感到更加恐怖的是,他發現在絕對零度的冰凍之下,自己的靈力都使不出來了,彷佛天地間所有的力量,在絕對零度的面前,都只有被冰封的命運。
“桀桀,很快,你的視覺、聽覺、嗅覺都會被我完全隔絕,你不會死,但再也感受不到這個世界,我要讓你千年、萬年,一動都不能動,永遠做一個活死人!”
大長老志得意滿,看着張雲閒身體慢慢變得僵硬,他知道,用不了多久,張雲閒就連意識都會被冰凍,成爲一個名副其實的冷凍人。
其實,施展‘絕對零度’這種招數,對大長老來說,也是非常吃力的一種選擇,如果不是在力量和速度上,實在佔不到什麼便宜,他也不想這麼做。
以他目前的能力,施展一次‘絕對零度’最多持續3分鐘的時間,而且每次施展完了之後,全身虛脫,至少得休息半個小時,才能重新行動自如。
張雲閒明顯地感覺到,體內的精氣和靈力,跟自己完全失去了聯繫,任憑自己再怎麼努力運行,都沒有任何效果了。
甚至連他的腦海中,都傳來了一種正在結冰的‘滋滋’聲。
難道,今天真的要交待在這裡不成?
這是張雲閒的意識,在還可以清醒活動的時候,留下的最後一個念頭。
“張雲閒!張雲閒!你醒醒!”黑暗之中,方瑤突然感覺聽不到張雲閒的呼吸聲了,心叫一聲‘糟糕’,急忙在他耳邊大聲地喊了起來。
“桀桀!不用喊了,在絕對零度的攻擊之下,無論是誰都無法擺脫被冰凍的命運!”大長老長呼了一口氣,癱坐在地上,有些虛弱地說道。
周邊海域的漩渦失去了力量控制,慢慢平息下來,龍捲風也漸漸消散。
太陽出現在天空之上。
張雲閒閉着雙眼,靜靜地躺在甲板上,沒有呼吸,沒有脈搏,沒有心跳,從醫學的角度來講,他已經完全喪失了人類的生命特徵。
大長老喘息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平復下來,艱難地挪到張雲閒的身前,一臉仇恨地看着他。
“桀桀,有快三百年了,沒有人能逼得我動用絕對零度,天啓者果然了不起啊,小小年紀就已經這麼強悍了!可惜啊,先有你上一世傷害我們天鳳遺族的舊恨,現在又有你殺我嫡孫的新仇,無論如何,你都是必須在這個世上消失的!”
方瑤一怔,奇怪地問道:“你怎麼知道他殺了趙陽……”
“桀桀,趙陽可是我最心愛的孫子,從他還未覺醒的時候,我就在他的鳳靈種留下了自己的一絲烙印,無論什麼時間,只要他遇到危及生命的時刻,就會自動觸發這個烙印,而我的鳳靈,就能及時地感知到他身上發生的一切。”
別說張雲閒,恐怕連趙陽自己都不知道,大長老在他身上做的這個手腳吧?
真是有夠老謀深算的!恐怕當時如果不是因爲張雲閒出手太果決,又或者是因爲趙陽出事的那個海島距離鳳島有些過於遙遠,大長老肯定就會及時出手,救下趙陽了。
這麼想來,怪不得這些年裡,在鳳島上,趙陽無論再怎麼肆無忌憚、胡作非爲,卻一點事都沒有,原來是大長老這個好爺爺一直在暗中‘庇護’着他。
“大長老,你想如何對待天啓者?”方瑤試探着問道。
“桀桀,我不會殺他的,殺了他,他下一世還是會出現!我要將他永生永世都冰封在絕對零度之內,千年萬年,乃至萬萬年,這個星球上,永遠不會再有‘天啓者’這個傳說!”
“呵呵,就憑你?”一股滔天的氣勢,突然從已經喪失了生命特徵的張雲閒身上升起,這句冷冰冰的話語,也正是出自他的口中。
“張雲閒?”方瑤驚呼一聲,發現自己手中一直緊緊握着的手掌,不知何時,竟已恢復了正常溫度。
“這怎麼可能?”大長老一副見了鬼的表情,目瞪口呆地看着張雲閒慢慢從甲板上站了起來。
“不過是一隻天鳳的餘孽,就憑你也敢口出狂言,想要中斷天啓者之路?”張雲閒先是略有些茫然地環顧了一下四周,才用一種冷的嚇人的口氣,居高臨下地看着大長老說道。
“不可能的!被絕對零度冰封,是不可能解的開的!我不信……”大長老本來就虛弱的身子,一下子像癱爛泥一樣,軟在了地上,臉色一片慘白,口中不斷地自語。
方瑤也是一臉震驚,大長老居然掌握了天鳳遺族傳說中才有的天賦——絕對零度,這已經夠令她吃驚的了,但是沒想到,張雲閒更是強的一塌糊塗,被絕對零度冰封了,還能若無其事地站在這裡。
“張雲閒?你真的沒事?”她不太確定地問道。
張雲閒回頭看了她一眼。
方瑤只覺的腦中‘嗡’的一下,瞬時腦海一片空白,一股極其霸道的力量不由分說地鑽進了自己的腦中,似乎自己從小到大所有的記憶,在片刻之間,都被這股力量獲取了個一乾二淨。
“咦?原來小傢伙跟你這件,還發生過這麼有意思的事情?”張雲閒臉上微微一笑,頓時收回了屬於自己的力量。
“你這個小姑娘,心眼倒是不壞!看你一心爲天啓者着想的份上,我就替他幫你一把吧!”
方瑤完全聽不懂,張雲閒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傻傻地看着他的手臂一擡,一指輕輕地點在了她的眉心處,一種暖洋洋的舒服感覺,從張雲閒的之間源源不斷地傳了過來,直接籠罩在了她的鳳靈之上。
片刻之後,方瑤驚奇地發現,自己居然可以內視到自己的鳳靈了,要知道族裡的長老們曾經說過,以她的資質,最快也要兩年以後,纔可以達到內觀的境界。
還沒有結束,方瑤觀看着自己的鳳靈,隨着那股暖洋洋的力量不斷進入,原本冰藍透亮的顏色中,居然多了幾分鮮紅色,就像一團微弱的火苗,隨着天鳳的呼吸吐納,一閃一閃,格外醒目。
“好了,這是以前我從一隻天鳳的身上得來的天火之力,贈於你權當報答吧!”張雲閒收回手指,淡淡地說了一句。
“天火之力?”方瑤沒有回過神來,卻是癱坐在地上的大長老,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突然失聲叫道。
“你剛說的,可是我們天鳳遺族傳說中從未覺醒過的天火之力?”他目光灼熱地望着張雲閒,高聲問道。
“什麼傳說?我剛說了,這天火是我從一隻天鳳的身上得來的!”
“你說的天鳳,難道是大毀滅之前,我們先祖的本體?”方瑤也反應過來,只有那個時代的天鳳,是可以論只來說的。
“沒錯!還是小姑娘聰明一些!”張雲閒哈哈一笑,說道。
“胡言亂語!簡直是胡言亂語!莫非你想說,你從大毀滅之前,一直存活到了現在?方瑤,趕緊檢查一下自己的力量,看他剛纔是不是對你的鳳靈做了什麼不好的手腳!”大長老聽到張雲閒的回答,第一反應就是自己的絕對零度或許仍然有些缺陷,沒有能夠完全將其給冰封住。
不然呢,難道自己真的要相信他說的話,面前站着的真的是一位活了不知道多少萬年的老妖怪?除非自己瘋了,這麼荒誕的事情,誰會信呢?
方瑤聽到大長老的話,雖然不太相信張雲閒會對自己動什麼手腳,但還是抱着試一試的想法,默默感應了一下自己的鳳靈。
一道紅藍相間的鳳凰身影突然從方瑤的背後升起,長寬約有三米多,最特別的是,這隻鳳凰跟其他天鳳族的虛像明顯不同,猶如實質般的感覺。
鳳凰翱翔在空中,兩隻翅膀,一隻泛着藍色的冰,一隻燃着紅色的火,隨着來回扇動,兩股冷熱交替的奇異力量,從空氣中慢慢散發開來。
“這……真的是天火之力!”大長老呆呆地看着空中的一幕,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方瑤自己也呆住了。
“你剛纔說,要讓這個星球上,再也沒有‘天啓者’的傳說?”張雲閒回過身來,一臉微笑地看着大長老問道。
大長老整個人身心還完全沉浸在天火之力帶給他的震撼當中,突然聽到張雲閒的問話,打了個激靈。
他看見張雲閒臉上的笑容,怎麼都覺的他這是笑裡藏刀,在這副笑臉之下,完全是一副冷冷的殺意纔對。
“你……不是剛纔那個‘天啓者’?”大長老感受着張雲閒身上逼人的氣勢,有些明白過來。
“我以前是他,他以後是我!”張雲閒意味深長地說了這麼一句。
“……”大長老腦子一時有點轉不過彎來,“你想怎麼樣?”他乾脆問道。
張雲閒依然微微笑着,似乎心情很不錯的樣子。
“你那麼心疼你的孫兒,乾脆下去陪他一起投胎吧!”
大長老眉心一痛,只聽見張雲閒說了這麼一句,便永久地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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