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檢查了蘇晨小腿肚子上的傷勢,搖頭說道:“好毒的蛇啊!這種毒蛇不應該在中原出現。奇怪,真是奇怪。”
公冶晟冷哼一聲,說道:“聽說蘇府有兩個僕人是蠻人,或許可以解釋一下這種毒蛇爲什麼會在這裡出現。蘇丞相。”
蘇成琛神色不變,淡聲說道:“王妃娘娘發生這樣的意外,老夫難辭其咎。至於毒蛇的來源,老夫實在不清楚。或許是變異的蛇種碰巧遇見了王妃娘娘。這種情況並不是沒有發生過,三年前的琴妃娘娘不正是被變異蛇咬死了嗎?”
“哦?你的意思是說,今天的事情與三年前的事情差不多了?”公冶晟半眯着眼,冷聲說道:“這裡不是皇宮內苑,哪來這麼多變異蛇?蘇丞相在搪塞本王嗎?更何況琴妃娘娘的死因你知我知,不需要拿這種事情當作藉口。”那些後宮的可憐女子有成千上萬個死法,根本沒有人關心。所謂的死因只是對外界的說法,又有幾個人當真?
“王爺想怎麼樣?晨兒是老夫的女兒,她受到傷害,老夫也不忍心。此事老夫會調查清楚,請王爺和王妃給老夫一點時間。”蘇成琛迎視公冶晟的冽目。好一個公冶晟!沒有想到他早就安排好這樣的戲,真是失算了。原本想打壓他囂張的氣陷,沒有想到賠了夫人又折兵,今天真是一敗塗地。
“不用調查了。”公冶晟拍拍手,喚來貼身護衛,讓他把知道的事情說清楚。他的人見證了整個過程,還需要調查嗎?爲了準備這場戲,他早就盤算好了。
“回王爺的話,屬下在一個深洞裡找到王妃娘娘,當時娘娘被許多蛇纏住,差點被勒死。屬下已經盡了全力,仍然讓王妃娘娘被毒蛇咬了一口,屬下該死。”護衛跪下來賠罪。汗!對不起,可憐的王妃娘娘,王爺讓屬下不要救你,屬下實在不敢違抗他的命令。護衛想到蘇晨面對無數毒蛇時的場景,額間滑過無數冷汗。
他在心中暗暗發誓:如果可以的話,千萬不要和王妃娘娘爲敵,否則下場會非常悽慘。
“功過相抵,退下。”公冶晟冷道。
“謝王爺不罰之恩。”護衛完成任務,把舞臺還給公冶晟和蘇成琛。
大夫被兩個氣勢威嚴的人物夾在中間,腿肚子一直不停地顫抖。他不知道需不需要接着說病人的病情,因爲這兩個人好像都不是很關心的樣子。
“聽說那個陷阱是蘇大小姐最常用的手段,本王是不是應該讓蘇大小姐過來解釋一下?”公冶晟冷笑道。
“胡說八怪。”蘇成琛氣得吹鬍子瞪眼睛,一掌拍向桌面,吼道:“王爺不要欺人太甚。醒兒是溫柔良善的好姑娘,怎麼可能做這樣的事情?如果王爺再破壞醒兒的名聲,老夫一定在皇上面前討一個公道。”
“本王也想替王妃討一個公道。”公冶晟抿着嘴角,眼神含怒。“本王也想請教皇上,到底什麼樣的變異蛇能夠把王妃害成這個樣子。世人都知道蘇丞相不喜王妃,指不定會用什麼手段殘害她。”
“你……”蘇丞相憤怒地瞪着公冶晟,咬牙切齒地說道:“王爺不要欺人太甚。”
“彼此彼此。”公冶晟不甘示弱,毫不退讓地反脣相譏。“本王不敢打擾蘇丞相的清靜,就此別過。”
兩位大人物越鬧越煩心,大夫在中間幹看着,沒有插嘴的餘地。直到兩人停下硝煙,大夫才擦着冷汗說道:“王爺,丞相大人,王妃娘娘中了劇毒,暫時不適合搬移,還是先讓她留下來穩定病情再說吧!”
“死得了嗎?”公冶晟冷道,“如果死不了,就立即搬走。”
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鑰王爺帶着王妃回門。他們聲勢浩大地出現,再轟轟烈烈地離開。許多百姓看見蘇晨的慘狀,紛紛猜測蘇府發生了什麼事情。沒過多久,各個版本的‘蘇遊記’出現在世面上。
公冶晟的護衛將蘇晨搬到馬車上,與公冶晟乘坐同一輛馬車。馬車開啓沒多久,蘇晨睜開眼睛,看着公冶晟冷聲說道:“我完成了你要求的任務,你也不要食言。”
“本王向來一言九鼎。”公冶晟淡淡地留下一句話,閉目沉思。“你是怎麼做到的?”
“什麼?”蘇晨不明所以。她正在檢查受了傷的腿肚子,不明白公冶晟爲什麼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句話。
“你中了蠻夷蛇的劇毒,爲什麼會沒事?”公冶晟用懷疑的眼神打量着她,道:“難道你有解除它的解藥?”
“可笑。”蘇晨撇嘴,小心翼翼地解開綁住她傷口的布條,指着少了一塊肉的位置說道:“這就是你說的解藥。這種蛇如此劇毒,只要有絲毫猶豫就會殃及整個人的性命,我有其他選擇嗎?只能割掉這塊肉了。”
公冶晟眸孔深縮。他想過許多種可能性,就是沒有想過這種結果。蠻夷蛇是他安排的,目的就是讓蘇家有口難言。他想過她會假裝中毒,想過她會把蛇斬死,裝作受了驚嚇,沒有想到她真的被蛇咬了,還做出這樣巨大的犧牲。
她爲什麼這樣做?小腿上少了這麼大一塊肉,肯定會留下疤痕,難道她不害怕嗎?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她真的與普通的女人相差太多了。他的手下並不是沒有女性暗衛,但是沒有哪個暗衛有她這樣的勇氣和能力。
好可怕的女人!如果她是敵人,他一定會加倍提防。他向來厭惡女人,看不起女人,然而面前的女人讓他明白自己太輕敵了。
“本王不會感激你。就算你做出巨大的犧牲,本王仍然不會改變原來的決定。作爲蘇家的女兒,你居然幫助別人暗算自己的家族,本王會更加嚴密地看守你。誰知道你會不會突然朝本王的胸口插一把刀,本王應該仔細提防纔對。”公冶晟淡道。
蘇晨閉眼假寐。她當然知道這樣做會讓公冶晟更加嚴密地提防她。這招就叫作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如果她表現得太普通,反而顯得可疑。偶爾做一些引人注目的事情,反而可以減輕一些可疑。相信此時的公冶晟已經完全看不透蘇晨,更不明白她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本王允許你在王府裡活動,但是不能離開王府的大門。”公冶晟閉着眼睛說道。
蘇晨撇撇嘴,眼中閃過厭惡的神色。這是好的開始,不是嗎?她不再是籠中鳥,可以自由地活動了,不是嗎?儘管公冶晟不會放棄對她的監視,但是隻要地盤擴大了,她的身手就可以更加靈活。
回到王府,公冶晟派人把她送回府院便頭也不回地離開。臨走之前,他交待管家把蘇晨的病情擴大無數倍傳播出去。蘇晨回到房間,趕走兩個婢女,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不見任何人。
她看着鏡子裡的自己,隱藏眼中的恨意,在心中想道:“蘇晨,這只是開始。只要能夠離開這裡,現在所受的一切都可以忍受。公冶晟,你以爲對本小姐做了這麼多壞事後還能夠得到我的原諒嗎?本小姐不是這個時空的蠢女人,以爲你就是夫,你就是天,只能乖巧地任你擺佈。等着吧!現在的隱忍是爲了以後的報負。”
第二日,蘇晨窩在牀上裝挺屍。公冶晟的計劃是把此事鬧大,她必須全力配合。在這期間,或許有許多人暗中打探她的消息,所以她不能露出任何馬腳。時間匆匆地過去,蘇晨的身體快生鏽了,整個人睡得沒有力氣。爲了活動手腳,她只能白天睡覺,晚上拉着戴蘭和姝兒打紙牌。
“皇上有旨。”突然鑽進來一個太監,太監用公鴨般的嗓子吼道:“鑰王妃接旨。”
此時蘇晨與兩個婢女打了一個通宵的紙牌,剛剛想睡下,就聽到這樣的聲音,差點沒有把自己嚇死。兩個婢女的反應能力比她強,及時幫她把被子蓋住,還讓她快點閉上眼睛睡覺。
“恭迎公公。”戴蘭和姝兒用輕脆的聲音說道。
“鑰王妃接旨。”公公傲慢地說道,“爲什麼鑰王妃還不接旨啊?”
“公公,王妃娘娘被毒蛇咬傷,到目前爲止還昏迷不醒,實在沒有辦法下牀接旨。”戴蘭不慌不忙地說道,“請公公稍等,奴婢立即通知王爺前來接旨。”
“不用了,不用了。咱家直接宣旨吧!王爺公務繁忙,不需要趕過來了。”太監聽見公冶晟的名字,趕緊拒絕道。
“這樣豈不是怠慢了公公嗎?”戴蘭微笑道,“公公宣旨,兩位主人昏迷的昏迷,不在場的不在場,實在說不過去。”
“無妨,此事與王爺無關,只要王妃接旨就行了。既然王妃不方便跪着接旨,咱們一切從簡。”太監輕咳一聲,攤開聖旨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鑰王妃誤中蛇毒,朕聖感憂心。今特賜黃金萬兩,首飾五套,金玉梅花瓶一對,欽此。”
“奴婢接旨,萬歲萬歲萬萬歲。”戴蘭恭敬地跪拜道。“公公,奴婢替王妃謝過公公了。這是小意思,請公公拿去喝杯茶。”
“好說,好說。”太監把賞銀塞進衣袖裡,笑眯眯地瞟了蘇晨一眼,神秘地靠近戴蘭的耳邊說道:“皇上還說了,娘娘傷勢很重,他甚感遺憾。但是一方是王妃的夫君,一方是王妃的孃家人,這樣吵得天下人皆知的,實在不堪入目。如果王妃醒來,還請她勸一勸。”
“奴婢明白了,謝公公提醒。”戴蘭又塞了一錠銀子給太監。
太監走後,蘇晨睜開了眼睛。她朝姝兒勾勾手,說道:“把東西拿過來看看。”
黃金萬兩啊!真是有錢人。還有這些漂亮的首飾,放在現代至少能夠賣一個天價吧?說它價值傾城也不誇張。
“娘娘,好多金子呢!奴婢還沒有見過這麼多金子。”姝兒抱着金錠子笑道。
“我也沒有見過。”她只見過金首飾,沒有見過最原始的金鑽和金元寶。以前覺得這些黃色的東西很俗,現在才知道如此美麗。
“他的話你們也聽見了,還不去告訴你們王爺?”什麼誤中蛇毒,根本就是公冶晟和蘇成琛吵得太兇了,皇帝左右爲難,乾脆想辦法當和事佬,讓她這個受害人幫着勸勸。
“娘娘……”戴蘭和姝兒爲難地看着她,“我們不是……”
“我知道。”蘇晨理解地笑笑,淡道:“我平時吃了什麼,做了什麼,說了什麼,你們都有記錄。我知道你們是誰的人,更明白你們的選擇是正確的。反正整天被人監視着,我也習慣了,沒有責怪你們的意思。大家各爲其主,我不怪你們。”
“是嗎?本王倒想知道,王妃的主人是誰?”各爲其主?這是她的真心話吧?她果然是誰安排進來的眼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