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就聽見內室裡傳來了一陣蹬蹬蹬的急促腳步聲,一個身影從裡面忽的一下躥了出來,直接撞到了我的懷裡。
“娘——!”
我猝不及防,卻還是直覺的展開雙臂將那粉糯糯的孩子抱了個滿懷,只是差一點被她撞倒在地,還是常晴伸手拉了一下,才勉強幫我站穩了。
低頭一看,一頭烏亮的頭髮梳成了精緻的髮式,一張小臉兒全都埋在我的懷裡什麼都看不到,只能感覺到她的雙手用力的環住了我,連一點動彈的餘地都沒有。
我一下子眼睛就紅了,淚水立刻涌了上來。
“娘……”
她埋首在我懷裡,還悶悶的叫着我,聲音似乎也溼潤了起來。
我伸出顫抖的手輕撫着她的發心,又長高了,已經快到我肩膀了,卻瘦了一些,雖然我知道現在女孩子到了抽條兒的時候,一定會瘦的,可捏着她的胳膊,看着她微微聳動的肩膀,還是覺得心痛不已。
我輕輕的說道:“妙言,來,讓娘看看你。”
我一邊說着,一邊伸手去擡她的下巴,她抽了抽鼻子,這才慢慢的擡起小臉兒來。
謝天謝地,幸好她臉上還是肉嘟嘟的,沒有太過消瘦,也沒有受傷,憔悴的痕跡。
那雙杏核大眼裡此刻已經盈滿了淚水,帶着說不出的委屈和思念仰頭望着我,淚珠兒就咕嚕嚕的往下滾,一對上我的目光,立刻就哭出了聲來:“娘——”
這一刻,我幾乎也忍不住要抱着她一起痛哭一番,可我終究還是忍耐着,只是用力的將孩子抱在懷裡,一直感覺到自己的胸襟都溼透了,她嗚咽的聲音總算漸漸的低沉了下去,我這才說道:“好了,別哭了,在皇后娘娘面前你這樣哭,是失儀知道嗎?”
妙言一聽,抽了抽鼻子,這才勉強放開了一隻手,用手背擦臉上的淚水,另一隻手卻還是環在我腰上。
這一刻,就覺得路上所有的風霜雨雪,哪怕是傷痛,都不算什麼了。
常晴一直站在那裡看着我們兩,也用手帕輕輕的擦拭了一下眼角,這個時候見我們母女總算是恢復常態了,這才含着淚笑道:“還說什麼失不失儀的,妙言這些日子做夢都念着孃親,現在終於見到你了,讓她哭一哭也沒什麼。”
讓她哭一哭,是沒什麼。
就連我,胸中也憋了太多的淚水,但在常晴面前,我終究還是有些顧忌,她膝下無子,我們這樣,着實有些刺激她。
大概也是感覺到了這一點,她微笑着攜着我的手坐到軟凳上,讓人送茶來,然後說道:“之前聽說——聽說西川來人去京城的消息,我們這邊就一直算着時日,原本算着你前兩天就該到了,可一直沒消息過來,本宮跟他們都急得不行,連覺也睡不好,幸好今天看到你安然無恙,本宮總算是放下心來了。”
說完,伸手揉了揉眉心。
我說道:“讓皇后娘娘記掛了。”
妙言原本巴巴兒的貼在我身邊,這個時候看見常晴這樣,便走過去說道:“皇后娘娘,妙言幫你揉揉肩吧。”
說完,便繞到她身後去,小手幫她捏肩捶背。
常晴笑得眼睛都彎了起來,反手抓着她的手腕將她拉過來,柔聲笑道:“妙言真是乖,你這雙小手一摸啊,本宮什麼疲倦都沒了。”
說完,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但是,本宮剛剛在這兒坐着等你娘過來,腿都坐麻了,現在要去外面走走散散心,你好好跟娘說會兒話,記着,不可以惹你娘生氣。”
妙言用力的點頭:“我當然不會!”
她舉動雖然有些已經合宮裡的規矩——顯然也是常晴教導的結果,但還是有些不合規矩的地方,似乎他們也並沒有太嚴苛的要求她,也看得出來,常晴對她非常的慈愛,否則妙言也不會對她有那樣的迴應。
她扶着常晴的手臂,我也站起身來,常晴走到我面前,又低頭看了看妙言,然後笑道:“你們母女兩好好聚一聚吧,呆會兒到後面來,再陪本宮說說話。”
說完,氣息微微的一沉:“本宮,有好多話要跟你說的。”
我擡眼望着她,目光也閃爍着:“我——我也有很多話,想要跟皇后娘娘說。”
她點了點頭,便轉身走了出去,也帶着了在這裡服侍的人。
一等到她邁步走出了大門,妙言立刻就轉過身來撲進了我懷裡,不過這一次我倒是站穩了,也用力的抱住了她,笑道:“我的妙言,你要把娘壓死了。”
但這一次,她卻固執的不肯鬆手,兩個人這麼纏在一起了似得,我只能連拖帶拉的退到一邊椅子裡坐下,她卻還是環抱着我,好像害怕一撒手就會失去我的蹤影似得,慢慢的,就跪坐在地上,將頭枕在了我的懷裡。
我看着她像一隻小貓一樣,也忍不住輕輕的撫摸過她柔嫩嫩的臉頰,就聽見她說:“娘,妙言好想你。”
“娘也想你啊。”
“那娘爲什麼現在纔來,他們都說,娘早兩天就該到了。”
我輕輕的拂開了她耳邊的幾縷亂髮,柔聲道:“因爲娘去辦了一件事,耽擱了一兩天。”
“什麼事啊?”
“可以保護我的妙言,讓妙言不會被人傷害的事。”
她一聽,立刻從我懷裡直起身來:“可是我聽他們說,娘這一路上纔是經歷了很多的戰亂,那些地方都死了好多人,把我嚇壞了,我好擔心娘——”
看着她驚恐的目光,我急忙柔聲道:“沒事的,娘沒事的,娘沒有見到妙言,沒有看到妙言長大,我是不會讓自己有事的。”
我的話就像是保證,她聽了之後頓時笑開了花。
我雙手環抱着她,將她抱在自己懷裡,柔聲問道:“妙言,這一次跟着你父皇,還有皇后娘娘離開京城,受傷了沒有?”
“沒有。”
“那,有沒有受什麼驚嚇?”
“也沒有,皇后娘娘一直把我和太子哥哥帶在身邊,有好多人保護我們。其實,我也沒有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就出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