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7章 只要見了血,就會變成仇

輕塵的臉卻沒有太多的意外,他只淡淡的太了一下眼皮,道:“這個時候駐紮在驛館,看來,他今天是不打算進城了?”

“據前方探子回報,是有此安排。”

我回頭看了輕塵一眼,他臉的笑容帶着一點冷意,道:“他,倒是謹慎。”

這個時候,當然得謹慎。

且不說西川一直以來跟朝廷的關係並不和睦,和談可能會分隔一些老氏族的勢力這也是明眼人一看知道的,難保有些人會想要對他下手,畢竟現在,他已經不是坐在龍椅的皇帝了。

一想起昨晚那些老族長們的話,我不由的有些擔心,說道:“輕塵,怕是要提防一下,如果這個消息被別的人知道了,可能會出事。”

輕塵淡淡一笑:“這個消息肯定已經被人知道了。”

他說完,看向那個長隨:“我問你,那些老族長的,現在還呆在顏家嗎?”

那長隨立刻說道:“有兩位,似乎已經出去了,還有幾位,他們身邊的人也離開了顏家,只說是有事要去城裡辦。”

輕塵一聽,立刻冷笑了一聲。

他擺了擺手讓那個長隨退下,我轉頭看向他,眉頭已經皺了起來:“他們真的要對皇帝動手嗎?”

“他們對和談不滿,但又不可能來忤逆我,當然,只能對付和談的另一方。”

“可是——”

“不必太擔心,”他說道:“他如果連這點自保的本事都沒有,也沒有必要來找我和談了。”

“……”

話是這麼說,但事情怎麼能如此草率?

我想了一會兒,然後說道:“輕塵,我覺得這件事還是不能放手不管。”

他擡頭看向我。

我說道:“皇帝的手段我很清楚,他當然可以自保,而且,他可以在這種情況下這麼快到達城外,顯然也是有備而來。可是,那幾位老族長是動了殺心,兩方一旦交手,不可能毫髮無傷。”

“……”

“只要見了血,會變成仇。”

“……”

“輕塵,顏家要跟他和談是顏家的選擇,但如果那些老族長不同意,我們也會掣肘的。”

輕塵聽了我的話,沒有再說什麼,只是低垂了眼皮,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那你想要如何?總不可能讓我這個顏家家主出面吧?”

我說道:“我出面吧。”

他擡頭看向我。

我說道:“我畢竟是顏家大小姐,幾位老族長會給我幾分薄面。再說我跟他到底是相識的,有一些話,較容易說。”

“……”

輕塵沒有說話,但和剛剛的沉思不同,這一次,他是在矛盾,我看着他的眉心幾道褶皺又漸漸的變深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伸出一隻手抓住了我的手,擡頭看着我道:“姐姐,你已經受了很多委屈了。”

我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了。

我輕聲說道:“這一次,不是委屈。”

“……”

“輕塵,其實直到現在,我都不知道你爲什麼會選擇接受和談,但我很高興,我們兩個人是站在同一條路的。我去做這件事,是爲你,也是爲顏家在做,怎麼樣,都不算委屈。”

“……”

“更何況,他們,沒有人能給我委屈受了。”

他又沉默了好一會兒,終於輕嘆了一口氣說道:“好吧。”

他一鬆口,我也算鬆了口氣,立刻又說道:“那,你多給我派一點人,陣仗要大一些。”

他又看了我一眼,點頭同意了,不一會命令傳了下去,大隊的隊伍在外面等着我出發。

我回自己的房間稍微整理了一下,素素當然是要跟我一起去的,不由得有些緊張,而紅姨也過來了,她不放心的說道:“這種事情派人過去行了,大小姐何必一定要親自跑一趟呢?”

我輕笑着:“不一樣的。”

“有什麼不同?”

“紅姨,城外那個畢竟是皇帝,若他到了成都城,連一個去迎接的人都沒有,反倒他要面對的是老族長們的刀槍劍棍,你認爲他會怎麼想?”

“……”

“輕塵是顏家家主,他在西川已經習慣了萬人之,他不會想到這一點,算想到了,他也不可能對着裴元灝紆尊降貴。”

“……”

“這種事,若好的時候還好,若不好的時候,那是一把刀紮在心口了。”

“……”

“所以這個時候,我得出面。”

紅姨這才恍然明白過來,她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說道:“也多虧了大小姐。”

我只淡淡的笑了笑,正好這個時候素素也收拾好了,我們倆便起身往外走,紅姨一直送我們到了馬車旁還不放心的叮囑:“大小姐一定要小心,有什麼消息馬傳回來。”

“紅姨放心吧。”

我說完對着前面的車伕一聲令下,隊伍便開始前進了。

這一段路前幾天來的時候才走了一趟,卻沒想到這麼快又要往回走。外面的風景倒是都已經看慣了,我也無心再賞,只是一直悶頭坐在車廂裡,低頭盤算着。

暮色將近,隊伍路過了一處小鎮。

這個小鎮的人大概也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大的陣仗,不少人都紛紛圍過來看,外面嘰嘰喳喳的格外熱鬧,素素忍不住挑起簾子往外看了一眼,突然“咦”了一聲,瞪大了眼睛看着前方。

“你看到什麼了?”

我也順着她視線往外看去,頓時大吃一驚。

那個人!

素素驚得目瞪口呆:“大小姐,我,我是不是看花眼了啊?”

我沉默着沒有說話,馬車往前又行駛了一小段路,我便低聲說道:“立刻吩咐下去,隊伍繼續往前走,在前面等着我們,馬車慢下來。”

素素急忙把我的話傳了下去。

我和他下了馬車,繞了一小段路回去,果然看見那鎮,一個高大的背影分外眼熟,我和素素剛一靠近,他便轉過頭來,臉帶笑的看着我。

“你怎麼會在這裡?”

“怎麼了?難道朕——我不能在這裡嗎?”

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個人竟然還有閒情雅緻跟我咬嚼字。

我眼前都不是別人,正是穿着便服,拿着一把扇子,在人羣悠然閒逛的裴元灝。

我又好氣又好笑,原本想着他到了成都城外,這件事對整個西川而言有多重要,更讓我憂心的是,不知道那幾位老族長到底有什麼行動,所以我風風火火的趕過來,卻沒想到他還有這個閒情逸致,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情跑到這裡來閒逛。

“陛——你難道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嗎?”

“我雖然沒有來過西川,但成都的繁華舉世聞名,又怎麼會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那你知道,繁華的背後往往會隱藏着什麼?”

“若連這個都不知道,我怎麼敢入成都?”

“……”

看見他一臉胸有成竹的表情,我下意識的往周圍看了一眼,這個小鎮也算是繁華,街道人來人往的,天色晚了,有一些商鋪已經關門打烊,但街邊的小攤販卻仍舊賣力的叫喊着,吸引過往的行人駐足,而在那人潮,我看到了幾個跟尋常百姓不太一樣的身影。

他的影衛。

想來,他也的確不太可能隻身進入成都城,自然是要帶着他的影衛的。

我輕輕的鬆了口氣。

裴元灝低頭看着我,臉卻露出了一絲愉悅的笑意:“原來,你還是關心我的。”

“……”

我擡頭看了他一眼,道:“我只是不想看到自己、輕寒,還有太多的人,爲山九仞功虧一簣。”

聽見我這麼說,他微微挑了挑眉毛。

他看了一眼我的身後,突然道:“劉輕寒呢?他沒有跟你一起過來?”

“……”

一問到輕寒,我的眉心不由得一蹙。

這時,素素前一步,輕輕的拉了一下我的衣袖,輕聲道:“大小姐,還是先別說了,咱們站在這裡太顯眼了。”

的確,這個小鎮難得出現他這麼耀眼的人物,否則,素素剛纔也不會一撩簾子看到他,現在我們三個站在路邊,已經有不少過往的行人朝我們看過來。

於是,我跟他說了兩句,三個人便沿着這條街道往前走,倒是找到了一處酒樓。

小鎮的酒樓自然不會有京城那樣的高大華貴,但勝在別有一番風情,店小二從我和他的裝束也看出我們兩個人身份不凡,小心翼翼的將我們引到了二樓靠窗的雅座,一道簾子放下來,把這裡面有些沉悶的氣氛和外面嘈雜的世界隔開了。

他坐在圓桌的對面,一隻手仍舊撫摸着他那塊溫潤的玉,一身錦衣,這個樣子完全是一個富商的模樣,的確不容易被發現,只不過此刻,他的閒散也褪去大半,看着我認真的問道:“怎麼了?劉輕寒發生什麼事了?”

好像連他也知道,如果不是發生了什麼,輕寒是一定會跟我一起過來的。

我低着頭,沉默了一下才說道:“他,他與和嬪娘娘已經相認了。”

“哦?”

裴元灝詫異的看了我一眼,雖然他很意外,但似乎也並沒有覺得不能接受,只是細思了一番,又看向我:“所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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