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夫人見張知府走了後,才拉過張恆坐在一邊開始數落起他來,“我說兒啊,你最近長膽子了不是?”
“娘,孩兒不敢。”張恆委屈的扯了扯張夫人的衣袖撒着嬌。
“好了,你看看你怎麼跟你爹說話的,沒大沒小的。”張夫人故意裝着生氣的樣子說道,雖然嘴上這樣說着,但是眼睛卻不停地往張恆那又紅又腫的臉上看,那五根手指印真是觸目驚心的,打在張恆的身上,疼在張夫人的心間啊。
“娘,爹他打我呢。”張恆見張夫人在看他的臉,他就知道張夫人會心疼,故意將那紅腫的臉揚到了張夫人面前,像個被人欺負的小孩似的,“你看我的臉,娘,好疼。”
張夫人一看這腫得老高的臉,心一軟,氣也一下子全沒了,有的都是心疼,“你看看這該死的老爺,出手怎麼這麼狠。”張夫人一邊說着一邊心疼的用手輕輕向張恆的臉摸去。
張夫人的手還沒碰到張恆的臉,張恆就“呀呀”的大叫了起來,“娘,疼,疼。”
那叫聲之悽慘,不由得叫張夫人心慌了起來,看來老爺這下打得不輕啊,“你看看你爹,打在兒身疼在娘心啊,這,你爹他怎麼就不知道呢?還下手這麼重,來,來到娘房裡去,娘給你上點藥消消腫。”張夫人一邊說着一邊站起身,拉着張恆地手就要走。
張恆僵直着身子不肯邁前一步。皺着眉頭望着張夫人,“娘,孩兒不敢去。”
張夫人見張恆這副委屈的摸樣,轉念一想,才嘆着氣說道,“也對。去了不又看見你爹了,難免會又惹他生氣,還是不去了,娘把藥給你拿到房裡去,你先回房休息吧,娘把這裡處理完就去給你拿藥。”
張恆點了點頭,轉身離去的時候看見這個惹他捱打的罪魁禍首安俊。忍不住想上前踢他幾腳,但是又礙於衆多人在,只得憤然得離開。
張夫人看着張恆遠去的背影,心裡又是一陣擔心,“哎,這孩子,怎麼就長不大呢。”
她對張恆地愛不由得讓人聯想到慈母多拜敗兒這樣地典故。
管家見張恆走了。這舞妓還直直地站在那邊等待着安排。於是只得硬着頭皮上前怯怯地問道。“夫人。這舞還要不要繼續。”
張夫人一聽管家地話。剛纔一直壓抑着地脾氣全都撒在了他身上。“繼續。繼續你一個人看啊?沒看到人都走了嗎?撤了撤了。通通都給我撤了。”
張夫人猛地一甩水袖。十分生氣地樣子。管家不也敢多問。直朝那邊擺了擺手。那些舞姬都紛紛地退了下去。
張夫人吩咐完這些細碎後正準備離去。擡眼看見還趴在案臺上呼呼大睡地安俊。不由得蹙起了沒。以後還是要讓恆兒少和他接觸爲好。以免以後真惹出大麻煩來就不好收場了。
張夫人正想着。哪知安俊忽然醉醺醺地站在她面前。嚇得她趕緊後退。安俊勉強地站直了腰板問道。“姑姑。現在什麼時候啊?”
張夫人皺了皺眉又笑着說道,“戌時剛過。表少爺你還是回房休息去吧。”
“哦!”安俊哦了一聲。一屁股坐在案臺上又呼呼地睡了起來。
張夫人愁着臉扇了扇面前的酒氣,朝管家招了招手說道。“記得扶表少爺回房休息。”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身後的管家立馬叫來下人將安俊小心的扶着離去。
蕭海陽自覺地歉意,剛纔沒有盡到保護莫紫林的責任,這會自責不已。
他低着頭,一直不敢擡頭面對莫紫林那一張天真的笑臉,而此時的他也真不知道該和她說些什麼好。
他們兩個人就這樣一步一步慢慢地朝莫紫林的臥房走去,這一路誰也沒說一句,兩個人都就這樣默默靜走着,靜走着。
蕭海陽幾次想開口解釋或者是說些什麼,至少使現在的氣氛不那麼尷尬,可是話每每到了嘴邊,望着前面默不作聲地莫紫林他又提不起說話的勇氣來,只得硬生生的將到嘴的話全部一股腦的吞進肚裡。
莫紫林本來是不必出席這場夜宴的,只是中午她就已經缺席了,這晚上再不去恐怕主人家會有所想法,再加上張知府說了,今晚會有神秘嘉賓出現,她天生就好奇,一聽說有神秘嘉賓,就什麼也不管地一口答應了下來,原本以爲只是看看,反正也不會吃虧。
只是,沒想到那神秘嘉賓竟然是安俊,而且他還那麼大的膽子,竟敢在大庭廣衆之下調戲她,其實莫紫林自己只是有些討厭安俊罷了,倒也沒半點氣憤的意思,只是她卻爲蕭海陽不值,儘管是她拉着蕭海陽不要衝動的,其實她的心理倒真是渴望蕭海陽能給他幾拳的,但是又恐於他的身份地位,還有皇帝的叮囑,只得將蕭海陽的情緒極力地壓了下來。
這倒好,以後下人們就有是非說了,這個二皇子也未免太懦弱了點,只是他們在說地時候永遠也不會知道這中間的內情。
行至莫紫林地房門外時,莫紫林終於覺得有些輕鬆了,這一路下來,她都總覺得十分的壓抑,現在看到自己的閨房就在眼前,總算是解脫了,於是擠出一抹微甜甜地微笑衝着蕭海陽說道,“我到了,先回房咯。你早些回去休息吧,明天還有的忙呢。”
雖然莫紫林臉上的笑容那麼純真,沒有人可以看出她的不快來,但是蕭海陽卻是看了出來,他嘴脣動了動似乎有什麼話要說,只是話到了嘴邊他卻不知道該怎麼說,猶豫再三,最後他一咬牙還是開口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懦弱?”
莫紫林其實早就知道他會這麼問,但是當他真的這樣問出來的時候她仍然覺得十分的吃驚,她不假思索的安慰着說道,“你,你怎麼會有這樣可怕的想法,怎麼會呢。”
“可是……。”蕭海陽欲言又止的樣子讓莫紫林看着十分的不安心。
“哎喲,你不要亂想啦,我知道你之所以一直讓着安俊只是不想讓你父皇爲難罷了,並不是你本來的意願啊,再加上剛纔是我不想要你和安俊起了爭執的,根本就與你沒關係啊,所以我根本就不覺得你懦弱啊,要知道人分很多種的,能忍的纔會是最後的勝利者,還有啦,你以後不可以又這樣的想法咯,你知道我真的能體諒到你的苦衷的,以後在這樣說自己我可會不高興的,你要記得哦。”
莫紫林說得無比的虔誠,本來臉上還掛着一絲微笑的,說道後來就再也沒有了,她嘟了嘟嘴繼續說道,“其實我知道要揹着自己的意願去做自己不想做的,是一件很難受的事,但是你也是必不得已嘛,所以啦,不要多想,我明白你的,現在我數到三,我們各自回房睡覺,明天一大早起來就什麼事也沒有離去,你也知道我這個人好忘,睡一覺就什麼也不記得了。”
說完莫紫林沖着蕭海陽露出一個甜甜的笑臉,“現在我開始數了哦。”
莫紫林數道三的時候,兩個人都沒有要轉身的意思,於是莫紫林尷尬的笑了笑又說道,“哎呀,不要耍賴皮,現在我重數,數到三我們各自轉身回房,誰也不許耍賴。”
蕭海陽沒點頭也沒搖頭,莫紫林見他拉長着臉,使勁的甩了甩他的胳膊說道,“好不好,嘛,好不好!”
她那撒嬌的樣子直逗着蕭海陽想笑,終於蕭海陽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嘿嘿!”莫紫林手指着蕭海陽說道,“你笑了,那就證明沒事了。現在我開始數數了哦,你可不許再耍賴,不然我可不依的哦。”
莫紫林數完自顧自的轉身,全然不顧身後的蕭海陽是什麼樣的表情,只是她臉上的笑也在轉身後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張惆悵的臉。
蕭海陽望着莫紫林快去的走進房去,她頭也不回的用腳尖關上門,難道她是不願意再看見他嗎?
在她關上門的那一剎那蕭海陽彷彿看見了她背影裡的失落與不安,他知道她還是需要有人保護的,這個人本該是他,如果剛纔的態度夠強硬,及時她阻止了,自己也是可以挺身而出的,但是他卻沒有,他真的只是畏懼父皇的叮囑和安俊的特殊待遇嗎?就連此時他自己也不知道了。
他原本是可以好好保護莫紫林的,可是他卻偏偏沒保護好她,讓她在衆人面前被人調戲,他好懊惱,好氣憤,好恨,好恨自己生在這種關係複雜的帝王之家,要是他是個普通的老百姓,想怎樣就怎麼樣,那該多好啊,只可惜他不是,所以這一切都只能是幻想。但是他唯一能確定的就是剛纔,他不完全是畏懼父皇的叮囑和安俊的身份,而是他想聽她的話,不管她說得是對還是錯,他都願意聽,願意照辦,他不想違揹她的意願,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