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我提拔你,我得先確定一件事。”佩琦這會兒趾高氣揚。
“什麼事?”
佩琦拉開被子,“你的手機呢?”
盼盼搖搖頭,“出來急,再說來找你我哪還要帶着手機。”
“你也知道急,還窩在這裡。”佩琦數落着,撩過自己的手機,“他的號碼知道吧,馬上打個給他!”
盼盼猶豫着接過了手機。
他的號碼原本也就存在了手機裡,她根本沒記過,卻是在來到紐約之後煩悶擺弄手機時記住了的,這會兒一想那串數字就跳上腦海。
只不過,“你要我打去說什麼?”
她現在是完全由着佩琦“擺弄”了。
“現在也不用爲難你,接通電話以後你只要說一句話,‘那份離婚協議書你簽了沒有’,就這麼問。”
對於那份離婚協議書她還沒有後悔過,如果真的想和他好好開始,原本的這個婚姻是應該結束……
如此一想,盼盼按下了那個號碼。
響了很久,久到她以爲他不會接。
“喂。”
很平板無情的語調。
盼盼瞥了佩琦一眼,微轉身,“是我。”
佩琦立刻湊了過來。
“……什麼事。”
一聽他這麼問她居然緊張了起來,被佩琦拍了一下,這才深呼吸一口,說道,“我想問一下,那份離婚協議——”
她都還沒有說完,就被那頭的人貌似煩躁地打斷,可出口的話語氣又是那麼平靜,只是在陳述事實,雲淡風輕。
“撕了。”
盼盼略睜大眼望向佩琦,只見佩琦聽到這句話就微笑着靠回了枕上。
“呃……”忽然不知道說什麼了。
“我‘對你’說過的話不會收回。”
啪,電話被掛斷。
佩琦嘖嘖說着,“這人還這麼有個性,拽什麼……”
盼盼怔怔的。
他對她說過的話不會收回,還聽得出來他特地強調了是對她。
可是指哪句話,哪些話?
我從來沒想過要和你離婚。
我這一生不會有妻子,要有,也只有一個。
我不會和你離婚,我說過。
他一再地強調,不會和她離婚,爲什麼?
腦海裡又忽然想起來那天婆婆對她說的話,原本不想追究,現在卻不得不想,他爲什麼轉變……
“你在想什麼?”佩琦拉拉她,“我告訴你了吧,我就說他不但不會籤說不定還會撕了,嘿嘿,果然被我猜到了。”看來,她還是沒有看錯。
回神,她只想到一個問題,“那接下來呢?”
“接下來……”佩琦眼珠子一轉,“你就跟着我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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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已經正式成爲佩琦小姐的化妝師,一天24小時跟隨在側。昨天下午剛從新澤西拍廣告回來,晚上八點陪同佩琦小姐出席晚宴,12點才離去,早上六點又趕去攝影棚。”
Alax將調查所得的行程記在心裡,這會兒直接背了出來。
跟着那個整天跑來跑去拋頭露面的女人混?還去參加晚宴?一天24小時起早貪黑?
楊逸昇的眉頭緊皺。
這個女人在搞什麼,不管他就算了居然連自己的女兒都不管,以前不是時刻記掛着嗎?害得他心虛爲了安撫囡囡每晚講故事哄她!
其實,他心虛什麼,是她這個做母親的不要孩子的!他一點都沒感覺到以前對她做的那些可以讓她這樣“自暴自棄”,有那麼嚴重嗎?他都已經後悔了道歉了,居然還說要離婚——
想起那份離婚協議書就惱火,出走這麼多天居然還記得打電話來問他簽了沒有。
現在居然還跟着那個妖媚女人東奔西走,她不要忘記了她還頂着楊太太的頭銜呢!
想到晚宴的時候一羣男人對着她品頭論足,他感覺要坐不住了。
“你放心,我已經叮囑過了,關於夫人近況的新聞不會出現。”
新聞不會出現,可嘴巴長在人臉上,照她目前的曝光率來看再下去肯定什麼流言都出來了。
偏偏海濱區發展計劃投標的日子就快到了,他忙得焦頭爛額。
他放棄了和肖恩的合作,決定獨自一人撐起。肖恩那次那麼高調地出現在SAMSN已經很奇怪了,按照艾莉莎所說老洛克已經在和他積極協商,他怎麼會做這麼愚蠢的事,怎麼想都覺得詭異。
而且,經過盼盼的事,他逐漸放棄了原先的想法,無論如何還是不要淌任何渾水,自己一個人乾乾淨淨清清爽爽,由着他們去耍陰謀詭計,他相信自己什麼都可以應付。
叔叔最近也醉心於自己的建築公司,或許是真的意識到老了,真的收山了。
所以,他最近才忙翻,只能讓Alax派人追蹤她的行蹤。
“繼續看着她吧,每天向我彙報一次。”他疲憊地靠上椅子,“中午要和史密斯廳長吃飯是不是?把他的資料給我。”
爲了這個發展計劃,這幾天他都要和**官員打交道。
她的事,只能放在一邊,等到投標結束,一切都會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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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志建築有限公司。
燙金閃亮的牌子,印出開懷笑着的父子倆。
“爸爸,你說這麼一個建築公司就可以拖垮他嗎?我有點不敢相信。”
“哼。”
**輕哼一聲,率先走進了辦公室,Lucas進來後立刻關上門。
“你以爲我爲什麼縱容你吃喝嫖賭?”
“我是爸爸唯一的兒子嘛。” Lucas嬉笑着。
“你也算孝順,呵呵,用了我的錢每次都說給我掙回來,但是無論軍火走私還是毒品,每次都會被警察盯上,賠了夫人又折兵,還進過好幾次警察局,我的錢都被你賠光了。”
說到這裡Lucas有些憤憤,“說起來就有氣,我知道肯定是Cavan通風報信,就他從來都反對我碰這些,生怕我牽累了他!就巴不得我進監獄!”
**眼裡有着對這個兒子的無奈與嘲諷,心中有點感慨是兄弟怎麼生出來的兒子差別這麼大。
“你以爲他有閒工夫管你那麼多?”他清涼地甩出這句話。
父親滿含深意的臉色讓Lucas疑惑了,難道……
“嘿,我知道他有派人在注意你的一舉一動,但,報警的人——是我,或者說是我讓人通風報信的。”
“爸爸!”Lucas大驚失色。
“有那麼難以相信嗎?覺得我在害你?”**一臉笑意,“再過不久,你就會知道自己立了大功。”
這麼多年來,他故意縱容兒子聲色犬馬,吃喝嫖賭,走私販毒,又暗中讓他蝕本,故意做出恨鐵不成鋼的姿態,因爲是自己的兒子而不能不幫助他,所以手頭的資產越來越少。
因爲,他知道自己有多少身家Cavan是一清二楚的,想要成功,就要犧牲。
他也知道自己和兒子喜嗜黑道生活的性子他摸得一清二楚,假意的悔改並不會得到他的信任。
所以他和兒子一起“墮落”,明目張膽地進行着私幫生意,越虧越多。也故意拖Cavan的後腿,時不時地給他找麻煩,做一些看上去有企圖的事來緊張他的神經,比如私交老洛克、蠱惑本恩。
到了年底,時機到了。
他年歲已大,過了這個年就六十八了,老了,家裡卻沒有多少資產,幾乎敗光,兒子又沒用,在猖狂下去苦的就是自己。想到晚年的淒涼,老臉無光,決定退下來了,拿拿SAMSN每年的分紅過日子。
可又想到這樣生活沒有寄託,於是決定好好地經營一家建築公司,希望侄子可以幫忙。
他蒼老頹廢的姿態很逼真,Cavan很慷慨,不僅叫人幫他籌備公司,還借出一億流動資產;他也保證,以後會還。
但因爲兒子衆所周知的無用,他擔心自己走了以後公司會被兒子弄垮掉,所以央求Cavan,公司暫時掛在他的名下,如果將來Lucas長進的話,纔可以將公司交給他,如果還是不成器,就將公司收爲己用,他不會怨他。
是不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呢,他覺得自己這套戲做得實在是太好了,因爲Cavan都答應了。
他肯定會好好經營這家公司,呵呵。
聽到自己的父親這麼多年幹了些什麼,Lucas居然有點後怕,他似乎是第一次知道父親的手腕。
他問得有些謹慎,“那麼,爸爸打算怎麼經營這家公司?”
**奸詐一笑,“當然要將公司發揚光大——你在金三角的那個兄弟呢,還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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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不累?來坐這裡!”佩琦攙着盼盼坐上一把椅子。
“你不要大驚小怪啊,還是你自己叫我跟着你的呢,這會兒怕這怕那的。”盼盼笑着嘲笑她。
說是做她的化妝師,叫作陪的還不錯。
因爲有她在,佩琦乖得不得了,貝蒂笑得合不攏嘴,也就不反對多一個“礙手礙腳”的人。
礙手礙腳,源於佩琦的一句話。
“她可是不堪一擊的孕婦,你們走路啊幹活啊都給我小心一點,不要撞到她。”
佩琦在工作的時候就是大姐大,氣勢十足,誰都忙不迭的遵照,她身邊一米方圓只有佩琦敢進來。
她曾經擔心自己懷孕的事會泄露出去,還想着給他一個驚喜的,可想想佩琦也說得對,這個消息何嘗不是一個**呢,如果他明知道她懷孕了也毫無反應的話……
“他喜歡你絕對錯不了,你就乖乖地給我呆在這裡等着他過來!”
她並沒有和他生活過,爲什麼會這麼肯定呢?
“我要他來求你回去,死乞白賴地求你回去,而不是你自己夾着尾巴灰溜溜地回去,那多沒骨氣。”
死乞白賴?以他的性子會這樣嗎?
“煩死了爲什麼我說什麼你都要質疑我?如果不相信我嘛你現在就回去好了,看誰來可憐你。”
反正她暫時也不想面對他,就當出來散散心,難得囡囡有人照顧,所以她安下心跟在佩琦身邊。
發覺自己變壞了,自私了,居然真的可以拋下女兒。
可想起女兒她又有些哀怨。
每晚和她通電話,她都興高采烈,可她興高采烈不是因爲她的來電,而是嘰嘰喳喳地訴說昨晚爹地和她講了什麼故事,爹地和她說了什麼笑話……
她一方面黯然女兒的“無情背叛”,一方面又……想到他坐在女兒牀邊柔聲講話的樣子,她的心就一悸,一種情感衝撞在心間,他對女兒是真的好……
晃神,忽然額頭就被人一拍,她終於回過神來。
“真是受不了你,思春思成這樣。”佩琦遞上一杯果汁後坐到她身邊,“幸虧我拉着你,否則哪是你勾引他,你都要主動爬上他的牀了。”
“佩佩!”
跟着佩琦東奔西走的這幾天,時不時地就被這樣嘲笑,她的臉皮也漸漸由薄到厚,這聲叫純粹是應景。
“和我撒嬌沒用。”佩琦白了身邊女人一眼,早已經習慣她的“改變”,“嘖嘖,我只要一想象你在他身邊這樣撒嬌的樣子——我的雞皮疙瘩——”
盼盼咬着吸管不再說話,心裡也是一抖。
老實說,她根本難以想象她會用這樣的語氣和他說話,她只會對佩琦展露這樣的一面,她在他面前一直是拘謹的,即使是在……歡愛的時候。
“這就是戀愛中的女人,你以前不是老說我?現在,你終於可以理解了。”
佩琦用“終於成才”的姿態拍拍她的肩膀,在貝蒂的叫喚中又去拍另一組照。
戀愛中的女人。
可她現在連他到底對她是什麼心態都還不知道……
他,到底什麼時候纔會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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