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越想越覺得可能性很大,越厲害的高人,就越明白因果的重要,如果李德友沒有騙我,禪語大師真的是一個得道高僧,很可能爲了避開不必要的因果而特意藏起來,這說得過去,而且旁人挑不出毛病,畢竟人家也不欠我的,沒必要特意爲我超度。
我有些失落,果然高僧難尋,實在不行就回去找李德友問問還有沒有其他高僧吧,誰讓這個高僧太厲害了,未卜先知,算到我們會找上門。
只是屢次請李德友幫忙,這人情欠的妥妥的了。
樑恆在旁邊抱怨:“沒有一顆救濟天下的慈心,如何算得上高僧?”
我搖搖頭:“人無完人,就算是佛,也不可能救得了全世界,更何況是一個僧人。”
正當我倆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跑過來一個小和尚,問道:“二位施主可是在找人?”
我倆頓時一個激靈,連忙點頭:“對對對。”
小和尚一笑:“那就是了,請隨我來吧。”
我和樑恆對視一笑,心有靈犀“有轉機”!
小和尚做了個“請”的手勢,然後就在前面帶路。
我走近問道:“小師父,請問是哪位大師找我們啊?”
小和尚立刻答道:“是我們的方丈,明悟大師。”
“那方丈爲什麼找我們?”
“方丈沒說,施主前去便知。”
“這裡真的沒有禪語大師麼?”
“小僧不知。”
……
無論我問什麼,這小和尚都是一問三不知,就這樣,我跟着他繞過了天王殿,來到了整座寺最西北的禪堂。
小和尚在禪堂門口就離開了,示意我們明悟大師就在裡面。
我率先走了進去。
剛一進入禪堂,清淨感油然而生。
禪堂的隔音特別好,外面的聲音一點都傳不進來,偌大的禪堂只有梵音嫋嫋,還有前面一個跪坐的老僧敲擊木魚的聲音。
噠,噠,噠……
木魚清脆的旋律很有節奏的響起,配合着禪堂裡的梵音,讓人心中升起異樣的感覺,最裡面牆壁上大大的“禪”字,給人無比的靜謐感。
連我都忍不住想要在這裡靜坐一會兒,在這裡靜心實在是太好了。
但總有不解風情的人,比如說樑恆。
“林哥,這木魚敲得我想睡覺啊,我最近正失眠,能不能在這睡一覺啊,感覺催眠效果極佳。”
我白了他一眼,小心的往前走去,看着敲木魚老僧的背影,一時間不知道怎麼開口好。
來到他身後,我猶豫了一下,正想詢問,老僧就先一步開口。
其實我想多了,我們來找禪語大師,無論是李德友通知的,還是大師算出的,方丈找我們,都證明他們已經知道了。
那我怎麼開口已經無所謂了。
老僧問道:“貧僧清晨洗漱,忽見喜鵲落檐,於佛前占卜,果真是有貴客上門,不知二位施主找貧僧有何貴幹?”
找貧僧?他這個說法讓我一愣:“你是……禪語大師?方丈和禪語是一個人?”
和尚放下木魚,轉過身來,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我們坐下。
我和樑恆坐在旁邊蒲團上,老僧說道:“如果你是在外面詢問貧僧的下落,那必然是無法得知的,他們沒有說謊,我確實不在寺中,而是隱居在寺外後山,其他僧人都不知道我,貧僧只和方丈有來往,今日掐算,特意借了方丈的名號來和二位施主見面。”
原來不是方丈,真的是禪語大師。
這大師慈眉善目,花白的鬚眉很是慈祥,半眯着眼睛,給人一種昏昏欲睡的感覺,眼神深邃,如大海一般浩瀚,卻又一閃而逝,就像一個普通的老人,平凡,又不平凡。
見我打量他,禪語大師輕笑,笑聲讓人如沐春風:“施主,你還沒有回答貧僧,此番前來,所爲何事?”
我深吸一口氣,小心的措辭:“大師,之前在我性命攸關的時候,我尋求一個魂魄的幫助,答應她事成之後,找一個高僧爲她超度。”
說完,我看着他會有什麼反應。
禪語寵辱不驚般點了點頭:“原來如此,那敢問施主,可知道超度的意義?”
我道:“知道一點,還請高僧解惑。”
禪語沒有回答,而是換了個換題:“施主知道,什麼是禪語麼。”
我想了想,說道:“就是佛家的,一些蘊含哲理,能給人精神食糧的很有意義的話。”
禪語大師點點頭:“說的沒錯,可爲什麼會這樣呢?”
我無言,不知如何作答,等着他的下文。
禪語大師繼續道:“那是因爲‘需要’,那些人感覺禪語很有意義,說的很對,是因爲感同身受,覺得那些話是對自己量身定製的,說白了就是對當前的處境感到不滿,有需求,所以纔會聽信禪語。”
我沉默,不知道他到底想說什麼。
禪語大師見我不知說什麼,繼續道:“其實所謂禪語,就是毫無用處的心靈雞湯,僅此而已。”
我頓時一愣,他這話……豈不是否定了禪語?
禪語作爲佛門中一個重要組成部分,竟然被佛門自身的一個高僧否定了,還貶之爲無用的心靈雞湯。
我猶豫着試探道:“我覺得,萬物之所以存在,必然有其意義,大師這樣的想法,未免太過於極端了吧?”
禪語大師聽了我的話非但沒有介意,反而讚賞的看了我一眼:“說的不錯,世事無絕對,施主是明事理的人,請問施主姓名?”
我道:“林方。”
“林施主,那你知道什麼是佛嗎?”禪語大師看着我的眼睛,認真的問道。
我想了想:“佛教的神,佛祖?”
我有點慌了,這個禪語大師不按套路出牌,我來找他超度,他卻一點都不說超度的事,東扯西扯說了一堆關於佛教的話題,可是我對宗教了解甚少,這種問題根本不知道改怎麼回答,但是我有求於人,不能不答,只能小心應付。
哪知禪語大師搖了搖頭,閉上眼睛,雙掌“啪”的一聲合十,一字一頓道:“我即是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