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花遲遲開
意外,錯愕,不敢置信,卻又莫名的欣喜,一瞬間,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一下子涌上了腦海,容尉遲驀地頓住動作,不再冒進。
他低頭,小心翼翼地安撫,“別怕,我不會傷到你的。”
“疼……”她委屈地說着,眼淚不受控制地往外涌,沾溼了枕頭。
這一刻,尤桐是最本色的反應,她誠實地訴說着自己的感受,她忘記了他們之間的交易,忘記了所有,只感覺到自己從女孩變成女人的這一瞬,疼痛與悸動交織,眼淚與鮮血並存,說不出的委屈,說不出的滋味。
容尉遲深呼吸了口氣,她的眼淚比雪花還要晶瑩,也比雪花還要孱弱,她的眼淚,不是苦,也不是澀,而是甜,是她由女孩變成女人爲他而流下的淚,這對於一個男人來說,是最大的虛榮,也是最大的滿足。
他沒有心思去琢磨她爲什麼還是第一次,他只是耐心地等待她的適應,額頭的汗,因爲隱忍而低落,不經意間,某一滴落在她的眼上,與她的淚融合在一起。
她驀地一怔,瞪大了眼睛迷茫地望着他,她知道他是自制力很強的男人,上一次因爲是父親的祭日,他修身清禁,她心裡是佩服的,也隱隱改變了一些對他的印象,恪守孝道的人都壞不到哪裡去,而現在,他明顯是爲她而隱忍,莫名地,她有些感動。
纖白的手臂下意識地環住了他的脖子,破碎地哭喊,“容尉遲……容尉遲……”
他驀地一喜,她自己也許都不知道她喊了他的名字,可是他知道她的害怕與無助,那清清的眼淚與沙啞的哭泣,全都說明了她需要他的呵護,她的反應給了他鼓勵。
“放鬆,我輕一點。”他低聲哄着她。
尤桐呆怔着,他的聲音沙啞到不可思議,也溫柔到不可思議,她放鬆了自己的意識,全然交給他帶領。
夜色醉人,滿室旖旎,久久未歇。
夜色如墨,整座城市像是被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朦朧唯美,流光異彩。
漆黑的深夜,天空透出純粹的黑,一顆一顆,晶瑩而又璀璨的星子掛在黑沉沉的夜幕上,無比清晰,浩瀚廣袤的銀河系,就這樣洋洋灑灑地展現在他的眼前
。
容尉遲睜着比夜空還要深邃的黑眸,低頭凝望着身旁那個累得昏睡過去的女人,她的眼睛,比那些星星還要美麗。
很自然地,他想起了他們第一次相遇的那個晚上,兜兜轉轉一圈,最後的結果還是一樣,她終於躺在了他的身邊。
只是……雪白牀單上那朵妖嬈的花,卻讓他陷入迷惘。
溫熱的大掌在她佈滿光澤的秀髮上撫過,那觸感就如同他在撫着一塊上等的絲綢,“尤桐,你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他隨手拉過放在一旁的黑色睡袍套上,起身,走到那片明亮的落地窗邊,居高臨下地望着腳下輝煌的夜景,心思沉浮。
黑色隱隱地散去,光芒一點點到來。太陽緩緩升起,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尤桐在滿身的疼痛中幽幽醒來。
“痛……”渾身的痠疼讓她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低喃,聲音沙啞。
下意識地,她翻了翻身,卻意外扯動了腿間的肌肉,那不同於別處的異樣痛楚讓她倏地驚醒,豁得睜開了眼睛。
身體上的疼痛讓大腦很快恢復運轉,清醒的意識迴歸而來,昨夜種種如電影倒帶般在腦海裡一一重現。
她猛地坐起身,那一片明亮的落地窗讓她瞬間呆住,金色的陽光照耀過來,那樣的璀璨,卻是那樣的刺眼。
看了看時間,纔剛剛七點,如果沒有記錯,她睡了還不到四個小時。一整晚,他幾乎沒有讓她好好睡過。
眼睛還泛着酸澀,眼皮不用看也知道是腫脹着的,可是她卻再也睡不着,平日裡習慣了早起,即使昨夜那樣累,也還是想要早早起牀。
一轉頭,視線落在牀單上,那一片暗紅的血漬,那樣羞人,卻是那樣刺目,心裡一下子酸楚起來,滋味有些複雜。
第一次,就這樣沒了?!
最寶貴的第一次給了他,而他們之間卻只是交易,這樣的情形真是不堪!
可是似乎昨夜很美好,她居然覺得美好,她覺得很諷刺!
她抿了抿脣,眸光漸漸地黯了下去。
她扯開被子,勾起鬆軟的睡袍穿好,然後走下大牀,儘管她走路時,身體很痛,但她還是努力讓自己挺直背脊。
尤桐,沒關係的,你要堅強!
輕輕打開臥室的門,她踱步走向更爲寬闊的客廳,下意識地尋着某人的身影,他還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