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都露出了有點兒幸災樂禍的表情,很顯然,他們對於老爺子的貿然決定都心存不滿,對桃姐也無法接納。
葉衛國從來都不接受失敗,可在自己不熟悉的領域,他只能是有心無力。
他不甘的道:“這樣吧,你現在就給你們醫院的眼科專家打個電話,看看有沒有辦法,哪怕有一絲希望也好。”
玉如無奈,“好吧,我問一下秦教授。”
“秦光遠?”葉衛國顯然聽說過這個名字。
“是的,目前國內最好的眼科專家,如果連他也沒有辦法,那就真的無能爲力了。”
“我聽說這個人的確造詣很深,但不見得就能稱得上是國內最好吧,現在國內很多所謂專家都是頂着一大堆頭銜,其實都是些欺世盜名之輩,未必有什麼真本事。”
“您聽說過國際眼科科學院嗎?那是全世界最權威的眼科組織,匯聚了全世界最尖端的眼科權威,相當於眼科界的諾貝爾獎。”玉如認真的介紹道:“國際眼科科學院成立於1975年,院士全球限定70人,要求從事本專業15年以上,成功治癒複雜病症1000例以上,在眼科領域取得世界公認的成就的眼科醫師纔有資格被提名。每個成員席次爲從i到lxx(170)中的一個羅馬數字。只有當席位空缺時,通過正式提名和選舉才能當選。
目前的成員和榮譽成員來自33個國家。
從這個組織成立開始,神州總共有十五個人被提名,真正有資格被吸納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全軍總醫院的眼科部主任秦光遠教授,不誇張的說,他是神州眼科界泰山北斗一般的人物,他的很多學生都在海外成爲一個國家一個地區的學術帶頭人。”
葉衛國點點頭,“那好,你問問他,看有沒有辦法,有可能的話最好儘快組織一次會診。”
老爺子還是過於樂觀了,像秦光遠那樣的泰山級人物,全國也不過只有一個,想請他出山會診可不那麼容易。
她只好當着老爺子的面撥通了一個號碼,“秦教授,您好,我是小如……”
“哦,小如啊,有什麼事嗎?”電話裡傳出一個老年人的聲音。
“我想向您請教一個問題……”玉如客客氣氣的把情況說了一下。
電話裡的老人呵呵笑了:“小如,你這可是在拿我開玩笑了。”
玉如趕忙解釋:“怎麼敢呢,您是眼科界的權威,只有您的判斷我才最相信。”
那人止住笑聲:“好吧,那我就直截了當的告訴你:不可能。”
“您是說沒有治癒的希望?”
“是的,我勸你們還是放棄吧,這種情況沒有治癒的先例。”
聽到這兒,葉衛國的心沉了下去,連秦光遠都說沒有希望,看來這件事只能到此爲止了。
他心有不甘的給玉如使了個眼色,玉如心領神會,嚥了咽喉嚨,“難道就真的沒有一點希望了嗎?”
秦光遠沉吟半晌,才道:“不過……也不能說完全沒有……”
“哦?”聽他這麼一說,葉衛國馬上精神一振。
“如果世界上還有一個人能做到的話,那麼他一定是漢森先生。”
“漢森先生?這個名字好像從來沒有聽說過,國際眼科科學院好像沒有這個人吧。”玉如疑惑道。
秦光遠笑了笑:“實際上,他不屬於任何醫學組織,甚至可以說,他是一個沒有國籍的人。”
一句話吊起了大家的胃口,就連幸災樂禍的葉錦榮他們都探起了身子,仔細聽着。
“這是什麼意思?”
“和我們這些所謂的權威相比,他從來沒有、也不接受任何頭銜,但他卻是全世界公認的眼科大師,事實上,漢森先生是我一生的偶像,只可惜我沒有機會見到他。”
聽到這兒,大家一陣神往,秦光遠這種人物的偶像,那個漢森先生到底會是一個怎樣的人?
“聽我慢慢給你說,漢森先生曾經是德國人,只能說是曾經,二戰期間,他曾加入過納粹黨,受到希特勒的蠱惑,是一名狂熱的日耳曼民族主義者。
那個時候,他就已經展示了他天才的醫學成就,舉一個例子,他曾經成功的讓一個眼睛被彈片擊碎的少將級納粹軍官重見光明。”
玉如越發覺得不可思議:“怎麼可能?眼球受到嚴重的物理性損傷根本不可能治癒!”
“你說的沒錯,確實不可能,但那只是你和我這樣一般人的理解。答案很簡單,漢森先生是至今爲止培育人工眼球的第一人,也是唯一一個。”
“不可能!”
“不光如此,他還可以爲病人重新設計建造視神經系統,舉一個不恰當的比喻,人類的視神經系統在他手裡就像汽車線路,他可以像設計和修理汽車一樣讓任何人重見光明。所以,他是世界上最偉大的眼科大師,沒有之一。”
聽到這兒,就連不懂醫學的人都覺得不可思議,像修理汽車一樣給人治療眼睛,怎麼聽都太荒唐了。
“他憑着自己出神入化的技術,至少完成了上百例這樣的手術,後來得到希特勒的重視,成爲納粹的絕密武器,並且享受元首級的保護。
二戰結束後,他雖然僥倖活了下來,但不可避免的受到了盟軍的審判,十年的牢獄之災讓他徹底反省了自己曾經的錯誤,出獄之後,他發表了一份聲明,聲稱永久性的退出德國國籍,從此成爲一個沒有國籍的世界性公民,他拒絕了各個國家的邀請,從此銷聲匿跡,再也沒有出現過,也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裡。
可惜啊,一代大師就這麼遺憾的謝幕了。
現在你明白了吧,其實我提不提這個人都沒有意義,沒人知道他在哪裡,也沒人知道他是不是還健在,就算能找到他,他也不可能願意出山,所以我才說沒有希望。”
掛了電話,葉衛國最後的一絲希望也破滅了,秦光遠說的不錯,要在全世界找一個沒有國籍的人,比大海撈針還難,就算找到了人家也未必肯出來幫忙,更何況那人是否還在世都是個未知數。
他長嘆一聲,默默的看着桃姐不知道該說什麼。
剛纔的話,桃姐都聽到了,她不安的道:“老爺子,您的好意小桃心領了,這麼多年都過來了,我早就習慣了。”
接下來,葉衛國凝眉不語,大家都瞧着老爺子心情低落,誰也不敢言語,大家就這麼沉默着。
這時,從桌子那邊傳來一個聲音:“桃姐的眼睛是因爲我才失明的,怎麼說這事也應該放到我身上。”
大家刷的一下把目光轉向葉承歡,見他叼着菸捲,翹着二郎腿,桀驁不馴的臉上帶着幾分慵懶。
衆人都嗤了一聲,連眼科權威都辦不到的事他能辦到,這小子是不是吹牛吹習慣了?
葉子健眨眨眼睛:“你?別逗了。別人都說我滿嘴跑火車,我看你是滿嘴跑火箭。”
葉衛國皺了皺眉:“龍兒,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我有說我在開玩笑嗎?”葉承歡道。
“你認識那個叫漢森的人?”
“剛好認識一點。”
“你能把他請來?”
“先打個電話試試吧。”
葉子健咧嘴笑道:“打電話?一個電話就想把世界最偉大的眼科專家請來?你是不是當人家送外賣的?”
葉承歡橫了他一眼:“閉上你的臭嘴!”
他用捏着菸捲的手掏出自己的手機來,那是一款全鍵盤手機,樣子又老又醜,在白色大屏觸摸時代,這樣的手機就算扔到大街上都沒人去撿。
葉子健不屑的哼了聲,用那麼爛的手機,居然還號稱認識眼科大師,你就吹吧,看你能裝到什麼時候。
他還刻意拿出自己的手機,吹了吹屏幕,用袖子擦了擦,有意給葉承歡顯擺,嘴裡自言自語的道:“iphone6,全世界還沒上市,真正的第一手工程樣機,見過嗎你。”
其實他也不算什麼真正的電子達人,不過像他這種年齡、這種家庭背景的人,要是不弄一套拉風的裝備,怎麼好意思在燕京圈子裡混。
可就在葉承歡拿出手機的一瞬間,葉子清的眼睛閃過一絲異樣的火花,目光再也離不開了。
葉承歡撥了一串長長的數字,等到電話接通後,忽然說起了某種古怪的語言,而且說得十分流利,就好像是他的母語一般。
這個其貌不揚的男人一秒鐘變外賓的本事,讓在場的人無不瞠目,更沒一個人能聽懂。
總共通電話沒超過一分鐘,葉承歡便掛了電話,葉子齊訝道:“哥,你剛纔說的是什麼語言?”
葉承歡不經心的回答:“哦,你是說我剛纔用的……斯洛文尼亞語。”
“你什麼時候會說這種語言的?”葉子齊抱着幾分崇拜心態問道,外語在像她這樣的學生當中很受寵,有時候隨口來幾句外語,會顯得自己很有範兒,不過她周圍流傳的也僅限於英語,像這種東歐的小語種,就連外語學院的專業學生學起來都非常吃力,沒想到葉承歡說得比斯洛文尼亞人都好。
“我有幾個朋友是斯洛文尼亞人。”葉承歡輕描淡寫的道,顯然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吐露太多。
“有時間能教教我嗎?”葉子齊一臉興奮狀撒嬌狀的道。
“沒問題,只要你喜歡。”
“你剛纔和誰通電話?”葉衛國半信半疑的道,開始他當然也以爲葉承歡在開玩笑,可看到他在熟練的用外語和人交談,心態有了一絲變化。
“一個朋友。”他看了看錶:“三分鐘以後,漢森會給我回電話。”
見過吹牛的,沒見過吹這麼大發的!連秦光遠都不知道漢森的下落,就憑葉承歡一個電話三分鐘就能找到他?
衆人當然不信他的話,都等着看他三分鐘以後會找什麼藉口敷衍。
這時,葉子清訥訥的說了一句:“哥,我能看看你手機嗎?”
聽了這話,大家全都面色古怪起來,不知道這小子中什麼邪了,剛纔還跟葉承歡水火不容的,這麼會兒功夫竟然叫起了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