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過了半分鐘左右,金色的香灰就開始暗淡了,似乎香灰跟陽光碎片發生了化學反應,我手掌心只留下了像是普通炭火的黑色的灰燼。
我懷疑是寺廟裡特有的香燃燒後遺留下的如金砂顆粒狀的東西,但是用手捏了捏,香灰溶化如胭脂,絲毫沒有膈應,我很驚奇地說:“那溼婆果然沒有騙我們,這兕龜和鼎裡的香灰真有法力啊!”
考慮到今晚事宜,我們提前回來,給燁磊他們通了電話,卻是沒有接聽,可能今天到燁磊和老拓不會回來這麼早,我打算再去來園區的逐星橋看看來那神秘老婆婆的‘遺址’,順便對周圍居民諮詢和採訪,看看能有什麼收穫。
我跟亦萱漫無目的在來園區打聽老婆婆的下落。那一片地方本來就很邋遢,逛了一大圈後,我們的腳下都是垃圾和泥濘。上次我跟燁磊來這裡時一無所獲,也不知道目擊者都湊巧不在怎麼的,但是功夫不負有心人,這次真有人給我們提供了有用的信息,不過不是關於老婆婆和傻高個去哪裡的信息,而是關於老婆婆的搭棚爲什麼會起火的信息。
我發現亦萱的運氣一直挺好,今天沒有白忙活,或許真是我們在兕龜寺廟裡燒了一炷香和捐了一百二十塊錢得到的回報顯靈了。
有個撿垃圾的人跟我們說,在橋墩下的那個搭棚還沒有起火之前,他聽到了有個男人在哭,哭得很難聽。
我想或許是那個傻高個在哭。
撿垃圾的又說,但是爲什麼哭就不知道了。大約一個小時,也就是在夜裡一點鐘左右,逐星橋傳來一個老女人自言自語的聲音,但是後來越說越激動,她好像在跟誰爭吵,可是他沒有聽到任何與老女人對話的人的聲音。
然後在逐星橋處出現了火光,附近有狗吠。
最初他是認爲有人在夜裡焚燒垃圾,附近的人應該也會有人聞到,像是一股焚燒發愁屍體的味道,還摻雜有一些青綠植物的煙燻味道。但是後來才知道,是有個老太婆住的搭棚燒着了。因爲這老太婆很古怪,幾乎不跟人說話,也沒有誰去理會她,有人以爲這兩人被燒死,但是日後人們聊天時,有人聊到了關於這老太婆的話題,其中那夜裡有看到的人說那個搭棚不是老太婆自己焚燒掉的,而是有人故意縱火。至於老太婆的生死就無從得知了。
有人故意縱火!這個消息令我啞然,到底會有什麼人對這對可憐的老婆婆和傻高個趕盡殺絕呢?難不成老太婆真得罪了什麼人?
再問是否看到縱火人的相貌時,敘述者則道:“都是夜裡時間,這片地方沒有路燈,有也燒壞了,因爲沒什麼人經過這裡,所以燈一壞都是好幾個月沒有電工來修的,那時黑布隆冬,誰會看清有哪個經過那裡啊。”
我刨根問底,有沒有料全靠這一竿子了,死纏爛打,終於有一人說:“
我在那天回去時,唯一看到了兩個穿着特別的人,因爲在鹿苑區都是流浪漢和乞丐住的地方,如果一個穿着好一些的人經過這裡,都會引起注意的。那天晚上,我確實看到有兩個高大的人來過鹿苑區,並往逐星橋走去。因爲黑夜緣故,看不清楚面目,但是我記得一點,那就是這兩個人身上穿的衣服在夜裡同時有暗光。也就是兩件衣服是相同的。他們倆衣服上面可能有什麼在夜裡能發光的標誌。”
我一想,這莫非是制服?胸口有亮光的地方往往就是某某標誌,那麼什麼制服會在夜裡發暗光呢?而有制服穿的人一定是有身份的,是某公司某企業某單位的人?是當年施工建設葬魂湖的員工?還是有職業性偵查的人物?他們知道老婆婆和葬魂湖的鬧鬼事件有關聯,所以下手爲強燒掉了她們的住處?
目擊者說:“我看到暗光的是胸口處有一條彎曲的波浪形亮光。”
我們帶着這條線索回來,在網上搜索衣服在夜裡能發出暗光的,但是得到的答案卻讓我們大失所望。清潔工制服,表演服,安全服,交警服,行政制服等等都有可能加入夜裡發光的材料,這樣推斷和排查無疑是大海撈針。
等查完這些資料,也已經是晚上八九點鐘了,我們去葬魂湖邊上逛了一圈,徘徊在湖邊一籌莫展。燁磊和老拓他們都還沒有消息,我還有些擔憂他們去了圩郊碰到了什麼意外,還給他們發了短信,讓他們收到短信後即使打電話給我。正巧,換班來了兩個巡邏葬魂湖的小哥,看到我們,其中一個是跟我們講過他遭遇靈異事件的小劉,他們跟我們打了招呼。
另一個小哥聽完我們一籌莫展的原因,有些幸災樂禍地說:“怕是這次來拍攝無功而返了,要是沒有拍攝到好材料回去,臺裡怎麼辦呢?”
我遞給他一根香菸說:“這簡單,那不是我們所擔心的,我們是一週一期節目,只要拍攝一次,就可能分出兩到三期的播出橋段,分上中下集,所以,我們有一週到三週左右的時間進行下一期的拍攝任務。”
那小哥道:“既然調查不出眉頭,我看你們還是趁早回去吧,在這裡也是浪費時間。反正過一段時間,葬魂湖都要死人,避免不了的。”
小劉也說:“今早我們領導說了,你們來這裡拍攝輿論的影響很大,我怕這幾天會有上層的人來驅趕你們,不允許在這裡拍攝了。”
我很奇怪:“這是爲什麼?”
“反正領導不想在自己管理的地方出現不好的新聞嘛,這是要政績的。”
“看來,你們領導秉性很自私嘛……”我開始跟這兩個小哥瞎聊,時間的推移,菸蒂一根一根地朝地上丟,夜很快就深了,可是燁磊和老拓還是沒有打電話給我,離初晴也是電話打不通。我們身邊的一盞;路燈突然閃爍了幾下就黯淡了下去。
“看吧,這些路燈每隔幾個月都要換一批,其實用公款換燈又貴,但是得到的貨都不是正品,用一段時間就廢了……” 小劉說道,“哦,對了,知道前兩天那個剛在葬魂湖裡溺死者的屍檢報告麼?”
“公之於衆了嗎?官方都說了些什麼?”
“諾,今天的新聞報紙,你看看吧,報紙上都刊登了。”
小劉遞給我一份有些皺褶的報紙,我一眼看到了新聞頭條的標題:“葬魂湖又添冤魂!”內容在屍檢的分析說溺死者的眼角膜有問題,據調查,受害者生前的視力是很正常的,但是死後,眼角膜快速發生了自溶現象,大概在死後兩個小時裡結膜和晶狀體都自溶成了渾濁的白色液體,而且玻璃體液化,併發白內障。還有一個說法是,死者在溺水之前視力突然下降成了近視,眼底呈豹紋狀,有近視孤型斑,視神經乳頭顳側或周圍環狀脈絡膜萎縮,黃斑變性、出血、富克斯斑,後鞏膜葡萄腫,並易發生視網膜裂孔和視網膜脫離……
區別就是生前和死後。
往下就是各種鬼神話的猜測,以及一些羣衆致電與來信分析的情況。對於上訴的第二種說法持較多的贊同意見,更有人認爲溺水者走在湖邊時,本來是沒有靠近葬魂湖湖堤的,但是不知怎麼的,這受害者眼睛突然視覺受到了阻礙,看不清路子,就掉入了湖裡。
我問小劉他有什麼看法時,小劉就此斷章取義說:“那還用問,這就是典型的鬼矇眼!”
“鬼矇眼?!”
“是啊,鬼擋牆,黑狗擋。聽說發生鬼矇眼的人很詭異啊,多發生在光線比較黯淡的水邊,十字街頭,巷口,然後人的眼部神經就莫名地短暫失調間歇性失明,周圍樹木也看不見,但是正前方卻是有一條灰濛濛的路子,一般懂得鬼矇眼的人都不會朝那條路子走去,會懂得蹲在原地不動。可能那夜裡沒有什麼人路過吧,如果有人甚至動物經過,或者聽到一些響聲,那麼一切幻想都會解除了,受害者也能恢復頭腦清醒和視覺,不過……哎,惋惜了。”
亦萱看完了報紙,聽到小劉這麼說,不禁問道:“那如果朝那條灰濛濛的路子走呢?”
“那就是朝死亡的深淵前行啊,老人們說,鬼矇眼的時候其實在你的頭頂上有鬼擱着一個人皮燈籠呢,就是帶着你朝墳地走去,朝墓穴趕路,帶上黃泉道,所以你最終就是去路中央等待被車撞死,去懸崖邊上摔下來弄個粉身碎骨,不然就是掉入水裡淹死了!”
“聽起來挺嚇人的。”我點點頭,無意中目光落到了小劉的制服上,起初我們身邊的路燈還很明亮時,我沒有注意到他制服的樣子,但是身邊的這盞路燈黯淡下去後,我突然覺得有什麼特別醒目,看了不禁一怔,小劉他們的制服胸口居然有一條發着黯淡夜光的波浪形線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