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你這樣叔叔會爲你擔心的,只有你們都照顧好自己,纔能有力氣去照顧叔叔啊!多少吃一點兒吧,要不然你讓冷山怎麼辦?他一個人怎麼能照顧得過來你們兩個人呢?!阿姨,給。?”艾怡也在一旁勸着我媽,我媽看見艾怡,心裡對她充滿了感激,她又看了看我,然後拿起勺子艱難的往嘴裡送了一口粥。
食不知味就是說的那個時候我喝的粥吧!兩天裡,我和我媽沒有離開過病房一步,就是看着icu重症病房裡的爸爸,我們都盼望着他能挺過去,我們等着你一起回家,爸。我以後一定聽你的話,不讓你操心,不讓你難過,我以後一定好好學習有出息然後讓你和媽無憂無慮的生活。
我在心裡一遍又一遍的說着我對我爸爸的承諾,我再也不是十七歲那個時候可以隨性任性胡鬧的我了,這一次的事情,讓我感覺到了自己的無能與弱小,因爲我根本無法想象如果有一天沒有了爸爸,我會是怎麼樣的,我又該如何去面對這樣一個變化。
張暖也一直陪着我,但是她每天都會按時按點的給我和我媽準備飯菜,然後幫我們去辦裡一些她能做的事情。我對張暖是充滿了感激的,在我最痛苦的時候,她陪在我的身邊,她看見我的眼淚,看見了我的脆弱。
“暖暖,謝謝你。”我對張暖露出兩天以來的第一抹微笑。張暖也微笑着看着我說:“傻瓜,跟我永遠不要說謝謝,這是我應該做的。”我知道,永遠我都不會跟你說謝謝,因爲我們不分彼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誰會跟自己說謝謝呢?!
在病房外面的我和媽媽,還有在裡面尚未脫離危險的爸爸,我們都在跟時間賽跑,而且我們必須要贏。第二天的早上,蘇轍來了,還帶了院長過來。我知道是張暖讓他過來看看能不能幫上忙的。
蘇轍還有幾個醫務人員跟我媽一起商量着什麼,雖然我是聽不大懂,但是從他們的對話中我知道,他們都是腦科專家,而我爸這次受傷最嚴重的就是腦部了。再看到我媽終於露出微笑的臉,我知道,我爸是沒事了。
後來我跟蘇轍說了謝謝,他衝我一笑,沒說什麼就走了。很久之後我才從張暖的口中知道,蘇轍雖然是幹工程的,可是他母親那邊的親戚很多都是醫學界的名人,而且很厲害,當初大笨熊王浩住院的時候,蘇轍也是幫到了很大的忙。
艾怡,蘇轍,他們都是我的貴人,我欠他們一份情。在我爸終於渡過四十八小時危險期之後,我們一顆吊着的心終於算是落了下來,剩下的就是等待着我爸的甦醒,等待着他能慢慢康復。
我媽回家換了衣服,然後給我爸做了一些簡單的吃食之後就馬上趕回了醫院,因爲現在已經平安了,所以我和我媽就要輪着看護我爸了,不過大多時候我和我媽都是在醫院的。
學校已經放假了,張暖,艾怡和張桐沒事的時候也都會在醫院陪一陪我和我媽,她們會跟我媽聊一些天,這也讓我媽的心情好了許多,看着這些朋友,我就知道我冷山他媽的這一輩子都會跟你們好下去,你們就是我的親兄弟姐妹。
“艾怡,真的謝謝你,你多吃點補氣血的東西,等阿姨有時間就給你煲紅棗湯。”我媽感激的跟艾怡說着。
“沒關係的阿姨,我們跟冷山都是好朋友,我很開心能在那樣一個時候幫上一點兒忙。”艾怡雙手握住我媽然後說道。現在的艾怡已經很久不怎麼化妝了,褪去那黑黑眼圈的她,沒有一點兒胭脂的臉上顯得也很是清秀。
我跟張暖拿着她剛買的水果去水房洗水果,張暖洗水果的時候就有一搭沒一搭的跟我聊天。“冷山,真沒想到你爸爸居然跟艾怡是一個血種的人!你都不知道以前我們抽血驗血的時候,我都覺得艾怡是一塊寶,因爲她那個血型簡直就是萬里挑一!”
“是啊,我很慶幸她是那個萬里挑一。”我拿着桃子,洗好之後放在水果盤裡。
“哎!你是什麼血型啊?你應該遺傳了你媽媽的血型吧?!”張暖抖了抖手裡蘋果上面的水跟我說着。
“我,我好像是b血型,上初中的時候量的好像是這個。等等,你說我遺傳我媽?可是我看見過我媽的體檢報告,她是a血型!!!!”我頓時覺得有什麼東西好像不一樣了,我跟我爸的血型不一樣,就連我跟我媽的都不一樣!!!!
“啊?!不能吧,可能是你們倆誰的量錯了。洗好了我們快點兒回去吧,要不然該被懷疑了……”張暖說完就拿着洗好餓水果出了水房的門。
可是我的心裡長了一個疙瘩,不是的,我確定我跟我媽不是同一個血型。而且手術那天我媽根本就知道我跟我爸也不是一個血型。一個驚天的秘密呼之欲出,我到底是誰?!爲什麼會出現這種狀況?!我媽媽到底有什麼事情瞞着我?!
在和張暖無意聊天中回想起手術那天我媽在手術室門口的反應,我心裡變得惶恐不安,我覺得我好像突然間是一個怪物一樣的存在。有了心事的我,好幾天都心不在焉的,而且在有這些猜想之後的第二天我就偷偷的去做了一個血液檢查,因爲我從心底裡還是願意相信張暖的那句:“也許是我們倆誰量錯了。”
可是當我拿到我的血液報告之後,還有回家特意翻了我爸媽的體檢報告之後,我覺得我自己都要瘋了,她還有他不是我的父母嗎?那我到底是誰?我的父母又是誰?我心裡揣着這樣的一問,可是現在這種狀況下,我能直接去問那個因爲父親車禍而憔悴不堪的母親嗎?我還是能去問那個還未甦醒的父親。
這件事情我誰都沒說,因爲我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叫了十八年的爸媽居然不是自己親生的父母,而且我卻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後來有一天我沒有去醫院,我需要一個人靜一靜。
我自己走到公園的湖水邊坐着,一時間我的腦子空了,心空了。什麼都不想去想,可是有很多疑問又不停的在我腦海裡徘徊。爸爸媽媽對我的好一幕幕的在我腦中重複上演,可是心裡又有一個聲音不停的告訴你:“冷山,他們根本就不是你的爸媽……不是,不是……”
轟然崩塌的人生,有誰能給我一個答案。我才十八歲,以前我可以過得很是荒誕,我可以任性的去外面打仗,我可以不顧一切的享受我的青春,可是當你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的時候,我覺得我沒有了存在感。
兜裡的手機響了好久好久,我都沒有接起,直到晚上的時候,我的手機來電顯示了‘媽媽’二字。我按下接聽鍵就聽見電話那端我媽很激動的說:“小山,你在哪裡呢?你爸,你爸他醒了!!!他醒了!!!”
當我聽見我媽說我爸醒了的那一刻,我是高興又激動的,我忘記了困惑了我幾天的煩惱,我心裡想的都是要馬上去看看我的爸爸。我打車就往市醫院趕去,我真希望自己能有一個超能力,能馬上就站到我爸的面前。
醫院的病房裡充滿的歡樂的氣氛,大家都因爲我爸的甦醒而開心,特別是那個守在病牀前,人已經瘦了好大一圈的媽媽。我過去握住我爸的手說:“爸,爸!我是小山,你終於醒了!!嘿嘿~爸,爸……”我一遍又一遍的叫着爸爸,我爸的臉上露出了微不可見的笑容,雖然在繃帶下面看不太明顯,但是我能感覺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