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購買那一份基礎,海藍星羣最大農業星一年的稅收都貢獻給了宇宙商人,當然,通過空間門從宇宙商人身上也收回了一年稅收的一成就是了。
當然,和能夠常年穩固的空間門技術相比,多元宇宙還有着另一種侷限性更大的小型空間門技術。別看只是小型空間門技術,這個技術的進入門檻甚至比穩定空間門技術更高。
畢竟穩定空間門技術的技術核心在於打通兩個規則迥異的星系之間的空間屏障,在兩地打下空間座標,以空間座標爲指引,建立起一條穩定的穿梭通道。但小型空間門技術所製造的小型空間門是爲了方便攜帶,通常情況下都是裝載在一些大型運輸艦上,在需要的時候,就地組裝小型空間門,在沒有座標的情況下強行連同兩個區域。
沒有空間座標,意味着定位目標地點的難度提升了一大截,需要隨時組裝,意味着對空間的穩固技術上面要更進一步。這種種侷限,使得小型空間門技術的擁有者一般都只會是星羣的統治勢力,或者應該更具體點:
這種能夠隨時突進到另一片區域的傳送技術,是軍方的最愛。
而現在,只有零星星光照耀的一個白矮星的背光處,宛若被一口咬掉了一般,整個星球近半被吞沒,一道若隱若現的灰暗光芒在白矮星的平面上閃耀,宛若一個張開了巨口擇人而噬的野獸,大口吞吐着。
沒多久,若隱若現的光輝逐漸歸於平靜,白矮星的背面似乎再次恢復到了無光照耀時的黑暗,然而,若是有人能將視線完全投注到背面,就會發現白矮星的背面哪裡是一面黑暗,而是一片宛若被震出大片碎片但還維持着大致的模樣的碎玻璃。
黑暗之中,一聲輕微的破裂聲響起,大片的“碎玻璃”紛紛被震碎,一艘艘飛船從碎玻璃另一側闖出,浩浩蕩蕩的宇宙戰艦在突破了“碎玻璃”之後就迅速的隱遁到了一顆顆行星的背面,宛若藏在暗中隨時準備展開羣體獵殺的狼羣。
這支先頭艦隊,被稱爲光榮艦隊,也是奧徹維斯星羣現役的先鋒部隊之一,而他們通過空間門進入的區域,就在海藍星羣所統御的邊境附近。
光榮艦隊在奧徹維斯星羣現役艦隊之中也算是相當突出的一支,甚至可以說,如果僅僅只討論先鋒艦隊的話,光榮艦隊應該算是奧徹維斯星羣先鋒艦隊中的領頭羊,就如同某兔子國的東方神劍部隊一樣,或許生存能力比起更偏向於後勤的東北虎不對弱小,但本身對於高科技的運用手段會高上很多,無論是戰場偵查還是情報獲取後的突擊能力都相當的強悍。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事,光榮艦隊如同東方神劍部隊一般,是隸屬於首都軍區的特種部隊,換句話說,他們就是穹頂星上的終極保護力量之一。同樣的,穹頂星局勢惡化之時,第一個出手平定混亂的,就是這支精銳。
在對待光榮艦隊隊員上,米索卡布斯算是犯了一個天大的失誤,那就是在沒有摸清楚狀況時,過早地讓光榮艦隊的陸戰隊提早介入了動亂的穹頂星事態之中,直接導致了沒有獲得詳細情報的光榮艦隊陸戰隊正面對上了墮神奧徹維斯的凝視。
很顯然,哪怕是奧徹維斯神,在面對這支部隊的時候也會擡眼看看。畢竟,那代表了一個星羣守望者文明的最尖端戰鬥力之一,排除掉少部分兩敗俱傷的殘酷手段,光榮艦隊算得上是奧徹維斯星羣威懾周遭強敵的保障。
當然,也可以說是保護首都星的保障。然而,就是這樣的一支精銳部隊,卻被因奧徹維斯神的凝視而慌神的米索卡布斯直接派遣到了爭端核心。縱然在一開始的時候,光榮陸戰隊直接摧毀的突變了的奧徹維斯人,但他們本身作爲奧徹維斯星羣的守護者,在面對自己人的時候難免會束手束腳。
最致命的是,奧徹維斯神墮者們本身實力在弱小,也代表了墮神奧徹維斯,每一個被殺死的神墮者的氣息,都會徘徊在這幫精銳的身上,而當他們瘋狂鎮壓了大量的神墮者之後,理所當然的也吸引到了墮神的注視。
於是,沒有任何意外的,這支精銳因爲直面奧徹維斯神的注視而直接被污染,成爲了最強大的一批神墮者了。
對於這種慘狀,米索卡布斯在發現之後無疑萬分心痛,但沒有用,已經成爲了神墮者的陸戰隊帶來的已經不僅僅是戰鬥力的損失了,而是更可怕的威脅。
沒錯,成爲神墮者扭曲了的是陸戰隊隊員們的意志,但並沒有粉碎他們的力量,不,應該說,正是因爲神墮了,這支部隊反而更容易殺心自起了。
這樣一支擅長運用高科技手段的精銳部隊要是留在首都星,簡直就像是將自己的脖子送到了匕首上,危險至極。
唯一幸運的,是光榮艦隊陸戰隊的成員們意志實在是太堅強了,堅強到了哪怕自己的人格被扭曲,銘刻在身上的本能也讓他們在成爲神墮者之後第一時間壓制了扭曲的意志,換來了短時間的理智。
但沒有用,如果提前知道了情報,或許這幫精銳還能通過止損的代價強行保持住自身的立場,但現在成爲了神墮者的他們,已經越來越難以控制自己的力量了。
或者說,對於奧徹維斯神來說,這幫雖然是聖域但是因爲過於精銳,甚至能夠組成小隊能夠裡獵殺星球神的部隊也算是祂神墮之後能動用的最強下屬勢力了。
於是奧徹維斯神就更加關注他們了。在這種情況下,光榮艦隊的艦長在瞭解了情況之後,主動向米索卡布斯提出了殺入海藍星羣的決定。
因爲他明白,從今天起,光榮艦隊完了。與其選擇最後連意志都被扭曲而成爲了墮神的走狗,還不如自覺的選擇以英雄的方式走向死亡。
當然,他從未考慮過,他的行爲對於海藍星羣來說就是屠夫、劊子手就是了。
這位曾經無比堅定的支持着純血帝國的艦長,在還能維持着理智的時候,主動的帶領着自己的部隊殺入了星海之中。一方面是爲了避免混亂了的光榮艦隊在穹頂星展開屠殺,另一方面也是——
這位名爲索倫的艦長,祖上曾隸屬於已經被撤銷的番號“純血戰騎”,沒錯,就是那個征服星海,爲純血帝國璀璨的未來奠定了基礎,在奧徹維斯星羣歷史上留下了濃厚一筆的的純血戰騎。
然而,英雄遲暮,再精銳的部隊,最終也隨着時代落幕,而被撤銷了番號。
但毫無疑問的是,每一個曾經的純血戰騎成員,都是奧徹維斯當之無愧的英雄,他們的意志甚至影響了一代又一代的後人,可以說,排除掉少部分對純血帝國曆史瞭如指掌而本身也是貴族的奧徹維斯大領主們,這羣人的後人就是繼承了梅斯·奧斯的純血意志的存在。
也正是因爲對純血意志的傳承,索倫最先發現了純血帝國落下帷幕,連帝國的精神意志都被奧徹維斯神破壞的事實,選擇了角逐星海走向死亡,未嘗不是索倫在發現無力拯救純血帝國之後的自暴自棄。
再怎麼堅韌的鋼鐵意志,說到底也不過是更加堅韌的三觀。然而,奧徹維斯神作爲星神,其三觀在洗盡鉛華升格之後,成爲了神格,這就意味着通常情況下,當索倫的三觀正面撞上了奧徹維斯神的三觀(即神格)之後,很快就堅守不住聖地而陷入了逐漸崩潰的狀態。
就如同揹負着負能量的傷害,但同樣也因爲負能量而成就奇蹟的巫師一樣,他們在注視着凡人的時候也會對凡人的精神意志產生壓迫,甚至強大的巫師能夠一眼將凡人的精神給擊潰,縱使索倫再強大,不是星神的他,終究無法永久的抵擋奧徹維斯神的力量。
而抵抗奧徹維斯神的墮落的代價,就是索倫的意志開始被削弱,被污染,如果他還處於理智狀態,會不會就這麼義無反顧的殺入海藍星羣還難說。
然而,終究晚了。某位四大才女之一寫下的《傾城之戀》中,傾一座城,愛一個人,聽着是很美,但通篇的文字展現出來的絕不是愛情的美麗,而是算計,以及冰冷。對於常人來說,那是一種變質的愛情,摻雜了其他滋味,終究是不純粹了。
“摻雜了墮神意志的光榮艦隊,已經無法再代表帝國的光榮了,無論再怎麼以英雄手法來描繪此時的抉擇,我們終究是這場戰爭之中的失敗者。
可惜了,也好,也好,在光榮艦隊落下帷幕之際,我終究沒有給你們的光榮抹黑。至少,至少我能證明,還有人,願意同這個帝國一起,落下帷幕!”
連索倫都不明白,他選擇了一同落下帷幕的,究竟是純血帝國,還是即將崩塌的奧徹維斯帝國。
索倫壓低了自己帽檐,奧徹維斯星羣的儀式軍服是純白色,尤其是軍官一級的人物,他們身上的軍服的顏色,源自於虛空海和多元宇宙交織的常年空間不穩定區域中生存的月光蚌,汲取了虛空風暴的力量,以微不可查的空間碎片爲砂石,凝聚出了一抹純白的珍珠。
這一抹純白,被喜愛白色的奧徹維斯人瘋狂的追捧,甚至於純血帝國都順應帝國人的意志,將軍官的儀式軍服以此純白爲色,製造出了一批數量頗少的儀式軍服。在純血帝國還沒有崩潰之前,不知有多少奧徹維斯人從軍就是爲了能獲得名正言順的穿上這套軍服的資格。
甚至於,哪怕是現在,索倫也沒有忘記穿着這身所帶來的驕傲。奧徹維斯人喜歡月光蚌珍珠的純白由來已久,甚至於很多奧徹維斯人都已經忘記了爲什麼月光蚌之白被追捧的原因。
但索倫還記得,月光蚌純白的象徵,本身就是來自於索倫祖輩那代人,或者說,已經消散了的純血戰騎。第三代純血帝國皇帝魯爾·奧斯繼位第十年,曾經在純血戰騎歸國的前夕,親自殺入虛空身處,捕獲了一個超大型的月光蚌,在迎接英雄歸來的儀式上,親手捏碎了珍珠,純白的粉末在魯爾陛下的力量下,一部分化作了滿天星光,一部分凝入英雄們的軍服上。
那天,穿着深紅色軍服的純血戰騎的衆人,褪去了宛若干涸的血液的軍服,轉而變成了唯美的純白軍服。
那天,繼位僅僅十六年的魯爾陛下,帶着微笑走到了先輩的面前,鄭重的對他們說:“唯願諸君的光榮,如同這純白一般,璀璨而奪目。你們絕不是帶來了戰爭的劊子手,你們,是我們的光榮!”
那天,這抹純白,成爲了後世奧徹維斯人永遠都不會忘記的心靈之美。因爲,這純白,即是奧徹維斯人的光榮。
“總算,支撐到了這裡了!”索倫慘笑了一聲,眼睛的明亮漸漸消失,靜靜的坐在艦長椅上閉上了眼睛,似乎是累了。
當他再張開眼睛的時候,那雙眼睛裡的清明消失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混亂在其中凝聚,他獰笑了一聲:“就讓這純白,見證你們這羣不死之民的死亡吧!”
那一抹純白,曾經是奧徹維斯人難以磨滅的記憶,或者說,難以磨滅的是被純白色所承載的奧徹維斯的光榮。
鮮血鑄就的國度,會讓人難以忘卻那迎風飄揚的紅旗,無上光榮的累積,亦會讓奧徹維斯人無法忘卻純白的光輝。
然而,純白並非是真的乾淨而無一物,恰恰相反,黑色纔是最純淨的顏色,因爲只有黑色,被定義爲沒有任何可見光進入視覺範圍,反而是白色,包容了所有的可見光譜。
白色從來都不是純的,恰恰相反,它是因爲過於複雜,複雜到了常人難以定義其顏色,故而纔將其稱之爲白,或者說常人所說的五色。